"只是什么?"未待花溪草说完,言北寒便急切问道。言北寒深知西境与北疆之间的牵连,如若他所猜不错,西境早已同这里一样,被人操持在手。
"西境十万驻军,现只有不足两万人。"花溪草话音刚落的瞬间言北寒便面色瞬变,只不可相信的问道:"开什么玩笑?西境驻军早已不止十万,两年前就至少有十五万之多,怎么会不足两万人?"
"将军此言当真?"花溪草眉头紧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言北寒的目光异常沉重,常年征战沙场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军队里的这些猫腻手段。
听完花溪草所言,言北寒的神色始终没有变化,眉头依旧紧蹙,目光冷冽,过了半响,他才略有担忧的说道:"珣王殿下危险。"
"言将军此言怎讲?"花溪草虽知此事蹊跷,却不如言北寒深谙西境之事。只能悉心问道。
"西境民风淳朴,鲜有匪患,西境军两年前便有十五万之多,根本不可能因剿匪而损兵折将数万,只怕西境军不过是变成了某人的私兵。北疆近年了无战事,大渝此时突然大军压境,必是受人教唆。更何况此番并非大渝一国出兵,大秦既然之前也参与其中,此时战起又怎么会袖手旁观?只怕此战不过是个幌子,有人不想让珣王殿下活才是真。至于我十万苏北驻军不见虎符,绝不会有所动作,如今珣王殿下单以十二万兵力驻守西境,若是大渝大秦连同大周内患内外勾结,单是西境私兵与大渝大军就至少将合成三十万大军,届时若前后夹击珣王殿下,怕是珣王殿下凶多吉少。"
虽然花溪草对此心有准备,但是以十二万对上三十万,更有大秦不知再何处虎视眈眈,此时听来也觉一颗心都悬了起来,怕是千机药此番真的难以招架。
稍做思索,花溪草终是沉静问道:"如若此时言将军带兵北伐攻入大渝皇城,可有胜算?"
言北寒虽是对于花溪草的想法感到足够大胆,但依旧如实回答道:"不足三分。"
"依言将军看,珣王殿下若当真腹背受敌,可顶住几日?"
"三十万大军齐动,怕是西关守不住七日。"言北寒微微抬头,声音越发苍凉。
"如若西关可守住一个月,言将军可有把握攻入大渝?"
"不可能..."
"将军只需回答,能与不能。"花溪草的声音越发坚定,言北寒也不禁看向她越发深沉的神色。
对上花溪草眸中的坚毅,言北寒厉声说道:"一个月,我言北寒必能攻入大渝皇城。"
"好!请言将军信守承诺。"声音落下,花溪草也将铁笼的枷锁撬开,冲进笼内,干净利索的将言北寒的手铐脚铐打开。
虽然把条件都谈好才给他放出来,显得略有卑鄙,但是花溪草也是不得已而为,不确定好是否有带他走的必要,她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毕竟她不能因为逞一时之勇而错失偷袭大渝的机会;现在她即已决定带轻骑回西境增援千机药,就必须把北疆交给言北寒。无论今夜费多少周章,她也必须保证言北寒平安回到苏北驻军大营。这是她与千机药最后的救命稻草...
言北寒终于脱离囚牢,不由舒活手脚,活动筋骨...
花溪草肃声说道:"言将军随我来。"
花溪草带着言北寒走出房门,给了轻骑一个手势,众人便掩护二人撤了出去。
言北寒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只觉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将才之气,这是一种区别于他这种武将的气场。比起军队出身的武将,他的身上少了几分周正之气,换而代之的则是隐忍与坚韧。
就在言北寒小心打量花溪草的时候,花溪草与言北寒瞬间翻身跃上房顶,只是刚一站定,就见府外早已步满弓箭手与铁甲精兵。
二人刚一露脸,便招来无数箭雨。
花溪草拽着言北寒翻身而下,将军府内院的士兵也悉数围上。
花溪草将言北寒护在身后,一人当先,杀进人群,刀起刀落,招招干净利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院内众人便连连后退,不敢硬攻。
然而此时距离偏远的轻骑也已经解决好后院的侍卫,赶来前院与花溪草汇合。
轻骑杀入,不过片刻,前院侍卫便悉数被解决掉。就在此时门外再次射起箭雨,轻骑今日没有应手兵器全都只带了匕首随身,一时无力招架,只能靠躲避而栖身。
箭雨一波波落下,弓箭手也越聚愈多,整个将军府院墙上都被弓箭手包围。就在众人踌躇之时,只见花溪草口含食指吹了一个暗哨,房顶突然一个黑影闪过,一连扑倒数十名弓箭手。
待弓箭手回神,所有利箭皆朝暗卫射去。弓箭手专注对付房顶的暗卫,无暇顾及下边的众人。就在此时花溪草素手一挥,只见轻骑手中的匕首瞬间丢了出去,直射敌军眉心。
暗卫几个翻转,利箭全部擦身而过,却未伤他分毫。
只听领头之人大喝一声:"泼火油,放火箭!"
花溪草等人自是听到外面的呼喊声,待他们退避,火油已经泼了进来,满院子的火油味异常刺鼻,随着一只火箭射入,整个将军府瞬间一片火海。
"你们带着言将军从后门冲出去,务必保证言将军安全。寅时关外密林见。"轻骑只听从命令,绝对服从,既然花溪草让他们保护言北寒,他们就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然而言北寒却是不同意花溪草的做法,当即说道:"不可,要走一起走。"
花溪草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说道:"言将军不要忘了一月之约便是。来人,带言将军走。"
"我言北寒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今日得你相救,岂能弃你不顾!"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旺,花溪草最后的耐心也被消磨殆尽,虽然她明知言北寒是好心,但她依旧无法忍受这种不听自己安排的人再眼前晃来晃去。
花溪草伸出食指轻轻勾动示意言北寒过来,言北寒见她此举不疑有他,便低头倾身前来,花溪草瞬间徒手劈向言北寒后颈,只见他闷哼一声:"你..."便直直倒地。
"还不把他带走。"花溪草怒声厉斥,轻骑抬起言北寒就朝后院冲去。
此时火势熊熊,浓烟密布,只剩花溪草与暗卫在此,只见花溪草掏出怀中的粉末,嘴角扬笑。
滚滚浓烟升起,将军府外四周都有精兵把守,花溪草翻身越过房顶,定定落在将军府正门前,暗卫紧随身后,暗卫与身前五千精兵对峙起来。
"杀无赦!"侍卫头领一声令下,黑压压的人群朝花溪草扑来,就在此时,只见花溪草朝众人发出一阵暗器,冲在最前方的人齐声惨叫,各个应声倒地。
后面的人见此情景,也不住后退,花溪草扬起手中的粉末,直直冲进队伍当中,众人看着发疯似的花溪草,更加恐惧万分,不敢上前相博只能纷纷躲避自卫。
然而这恰好合了花溪草的心意,只是片刻,花溪草就将手中的粉末抖的干净...
待众人反应过来,发现花溪草并没有伤到他们分毫,不由全数扑了上去,未能近花溪草的身前,墨宝便怒吼一声,吓得众人连连败退,只能胡乱挥着刀剑,却无处下手。
花溪草计算着毒发的时间,未待她数到十,就见士兵开始抓耳挠腮,挠过之处一片红肿...
花溪草气定神闲的看着众人,不由发笑,悦耳的笑声此时在众人听来就如同魔咒一般。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是不是中毒了?"
"好痒!"
"怎么回事?"
队伍中慌乱的叫声,此起彼伏,花溪草却是懒得再于他们周旋,只是扔下一句:"如若静心不动,半个时辰后,自会解毒。否则..."话未说完,人便潇洒离去。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顾不得其他,全都安分坐了下来,不碰触身上痒的地方,果然没有那么难受,待半个时辰过去,花溪草等人早已进入山涧,无处可寻。
来到****的花溪草看着言北寒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不由迟疑,不就是把他打晕了吗?他至于这么记仇?
言北寒起身走到花溪草身边,闷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言北寒记住你了。"
"在下花溪草,还望将军记下,日后来京都也好找在下一聚。"花溪草故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就是不想与他多有纠葛,至于他是否计较自己打晕他的事情。花溪草根本不在意,也不会因此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花溪草?"言北寒半信半疑的扫了一眼花溪草那泰然处之的面色,只沉声念道。
"我们现在护送言将军前往军营,还请将军带路。"
"不必,翻过此山不远便是大营,本将军自有办法,不劳你费心。"
"好!将军就此别过,还请将军勿忘一月之约。"言罢花溪草便带人扬长而去。徒留言北寒一人呆在原地。
"花溪草,果然是个有种的。这笔账,就一个月后再算。"言北寒虽然感念花溪草将他救了出来,但他还是无法释怀,花溪草将他打晕拖走,独自一人善后。这是他作为军人的尊严,绝不容他人践踏。
看着花溪草远走的身影,言北寒也顺着山涧小路朝后山翻去。
此时的西境,已经狼烟四起,战火纷飞...
"主子,大渝大军又来攻城了。"
不过两日的功夫,大渝大军便从阴山而过,冲到西境关前。此时西境关便是千机药十二万大军的最后一道屏障,如若此处破关,十二万大军败退就只是须臾。
千机药看着手中的信报,上面说让他守住西境关七日即可。千机药不由眼角微抽,他就这么瞧不起他?
"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城门。"
千机药收到的这封信,是花溪草初探北疆苏北王府后发出的,也就是说花溪草那时还没有见到言北寒,也还不知西境的情况。七日,花溪草有信心秘密潜入大渝,但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起花溪草带轻骑潜入大渝,赶往西境支援千机药才是现在更为重要的事情。救下言北寒之后,花溪草根本没有时间给千机药送信,只能日夜无眠的朝西境关赶去。
整整两天,花溪草带着轻骑只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她丝毫不敢耽搁,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而千机药那里,此时也正承受着巨大的考验。
大渝十五万大军全力攻城,西境军好不容易阻挡住大渝大军的攻势,但侧方,后方又莫名出现数十万不知名军队,协同强攻。
"启禀主子,我军侧方与后方,各有五万及十万大军助攻。"
千机药听着来人上报,不禁目色一变,十五万大军,好大的手笔。
"调拨一万精兵防守侧方,两万骑兵驻守后方。其余军马抵挡大渝大军进攻。"
"是。"
"来人,传我军令,杀敌十人,赏银十两,杀敌百人,升百夫长,杀敌千人,升千夫长。"
"是!"
一波一波的厮杀,整个西境关,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征战了整整一天一夜,大渝大军损失过万,终于暂退,停止攻势。侧方与后方的敌军见大渝大军撤退,也不恋战,纷纷退兵,在不远处驻扎下来。
千机药听着将领的汇报,眸中满是怒意与杀气。
"启禀主子,今日之战,我军死伤五千有余。"
"传我命令,休整城墙、投石机、强弩,随时迎战。"
"是。"
"近两日可有轻骑消息?"
暗卫从暗处走出,怯声回道:"回主子,没有任何消息。"
千机药的眸光略顿,即刻铺开手中的地图,仔细看着北疆防线,不由神色肃苏北王异常。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听侍卫来报:"启禀主子,大渝大军再次攻城。"
"放强弩!"
"是!"
"报!启禀主子,侧方、后方大军再次发起进攻。"
"将侧方门打开,我亲自迎战,后方派一万精兵,一万弓箭手,五部投石机,死守。"
"主子三思啊,五万敌军,力量不可小觑。"
"按我说的做!"
"是。"
千机药收起地图,换上铠甲,亲自带兵来到侧门,只见侧门一开,外面黑压压的敌军,异常壮大。
只听对方一声震天怒吼:"杀!"黑压压的人群就朝城门涌了过来。
千机药一个运功,从马身上凌空飞起,直抵城外,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见他挥剑如虹,气宇轩昂,周身数十米,都扬起阵阵沙尘。剑气所到之处,凌厉无比,无人能当。
千机药每一剑横扫过去,一排排士兵都热血喷涌而倒...
千机药身后的将士看着他的身姿,不由一路向前,越战越勇,杀气冲天。不多时城关前就堆满了敌军的尸体。
五万大军对上一万精兵,竟然节节败退,损兵折将,一时间敌军的气势大减,而千机药身后的将士却是杀红了眼。
他们恨这些叛乱的贼子的心情更大过恨大渝大军,明明都是大周军队,食之俸禄却不保家卫国,反而此时与大渝大军连同攻城,将士们真是活剥了他们的心都有。
就在两军对垒之时,千机药肃声说道:"我千机药在此承诺,弃暗投明,缴枪不杀;共同抗敌,既往不咎。"
"弃暗投明,缴枪不杀;共同抗敌,既往不咎!"近万人的齐声怒吼,响彻天际,令人不住随之而动。
敌军将领见军心动摇,不由高呼:"别听他们妖言惑众,不是他死便是我们亡!"
千机药目光一骤,拉开强弓,一箭刺穿那人头颅,只见一阵脑浆喷洒天际。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只听大军齐声喊道:"弃暗投明,缴枪不杀;共同抗敌,既往不咎!"
千机药一手微抬,众将士当即收声,整个战场一片沉寂,只听千机药冠以内力的声音异常浑厚:"抵抗大渝侵略,重建大好河山。"
一声声呐喊,就如同声声鼓点砸进人心。不多时就见对方三三两两放下刀剑,举起双手。
偶有反抗者,皆未出声,便被千机药一剑封喉。如此一来,众人皆是归降,不在反击。
"传我军令,大周将士一律扯掉左袖,共同上阵杀敌!"随着千机药一声令下,众人皆是露出左臂,徒留一地残布。
此时只见千机药翻身上马,走至降军跟前,振臂高呼道:"可敢随我上阵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强劲有力的高呼声,整齐划一,气吞山河。
"好!众将士听命,关闭侧方城门,随我进攻前线,击退大渝敌军!"
"杀!杀!杀!"
千机药的几千兵马与降军近四万人混合一气,直奔大渝大军。
原本副将还担心敌军投诚之心有假,但此时见众将士皆是气宇轩昂,同进共退,副将当即明白千机药为何不惜面临破城的危机而出门迎战的用意。
想来所谓的叛军也不过是政治博弈的傀儡而已,而此时,无疑是千机药在人心与人性的天平上大获全胜...
大渝士兵大多人高马大,手持月牙弯刀,正面比拼大周的士兵很是吃亏,然而此时众人却皆是勇者无畏。千机药亲自跨马在再前,手起鞭落,人头落地,不多时就冲出一条血路。
"杀敌十人,赏银十两,杀敌百人,升百夫长,杀敌千人,升千夫长。"众人在千机药的带领下,将官的有意煽动下,越杀越勇,所向披靡...
不过四万余人,此时直面十四万大渝大军,却丝毫没有压力,反倒是大渝人被他们的这股杀气而深深震惊...
许是本就是侵略者,所以此时面对杀红眼的大周士兵,更加无力,不过两个时辰,大渝大军就损失两万余人。大渝军队当即鸣锣收兵,朝大营撤去。
千机药带着余下的三万士兵背起受伤的将士,收起同伴的尸骨,带着胜利的喜悦返回城中。
后方敌军听闻五万士兵已归降,不由大惊,此时又逢大渝大军败退,他们也当即收兵而退,不再强攻。
经此一战,将士们各个士气大盛,火力全开。然而千机药却没有丝毫的懈怠...
突然接纳近四万降军收编入城,无论是对粮草储备还是伤员救助,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比这更令人担忧的则是军心的问题。
四万降军当中难保没有假降之人,如若这四万降军再次叛乱,后果将不堪设想...
千机药摩挲着手指,眸光微暗,只沉思着如何治军治叛...
"报!启禀主子,降军中发现奸细,向城外送信程中被我军截获。"
副将听闻侍卫所报,只看了一眼千机药的神色,便应道:"带进来。"
"是。"只见传令兵出门绑了一个消瘦的小兵走了进来,只是刚一进门便一脚将他踹跪在地。
那士兵不屑的看着千机药,眸中竟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然而千机药的余光扫向此人,却是不由嘴角微提,只是那笑意在众人看来,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萧钰轩的手伸的过长了些..."
来人见千机药突然提及萧钰轩,只当即含糊其辞的说道:"什么萧钰轩?我不知道珣王殿下在说什么!"将士嘴硬的辩解道。
"把他的人头送给世子殿下,便说他的大礼,我收下了。"千机药根本无暇顾忌眼前之人那恐慌的神色,只眼也未抬的对暗卫命令道。
"不可以,你不可以杀我!珣王殿下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求您不要杀我!"他本以为千机药会从他这里问点什么,他也还有利用价值,却没想到千机药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
此时除了不安与惶恐的惊叫,他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哭喊着:"不要...珣王殿下,您听我说,我..."
"颜公子对我最大的用处,便是你这颗项上人头,难道不是吗?"
男子惊慌的看向千机药,眸中满是震惊,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会...你怎么知道?"
"颜相的风流韵事只怕不只你这一桩,礼尚往来的道理,我自是懂得。"千机药言毕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士兵就将此人托了出去。
只听一声哀嚎响彻天际,便再无声音...
千机药看着截获的线报,手指摩挲的频率不禁越来越慢。
是夜,三千大渝精兵夜袭西境关,就在众将士奋起反攻之时,后城门驻扎的敌军再次发起总攻。一时间,混战在即...
"怎么回事?"刚刚侧卧歇息的千机药被外面慌乱的声音吵起。
"启禀主子,大渝三千精兵偷袭城关,后城门近九万敌军攻城。"
"城内情况如何?"
"降军有小股力量试图与城外敌军理应外合,已被我军控制。"
千机药眼色微眯,扬笑说道:"传令下去,将我军一万士兵与降军更换服装,适时冲出后城门与敌军汇合。"
"是。"
千机药起身换好战袍,再次出门视察军情,此时大渝夜袭士兵已被控制下来,但是大渝大军也攻了过来。
如此车轮战下去,只怕西境关的士兵熬不住多久。若想给自己争取到休整的机会,只能给他们致命一击,令敌人无法动身才行。千机药想着字条上的七日之约,眉头不由稍有舒展...
关内巡视一周,最终千机药来到城门楼上,走至强弩跟前,运功拉起弩弦,冠以十足的内力狠狠将巨箭射了出去。箭身飞出的瞬间,强**弦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只见那箭直击大渝军正中飞奔,无论是射程还是力道都比往日强大了不止十倍...
大渝大军看着城门楼上射出的强弩,完全不屑一顾,别说只是一箭,就是十箭齐发,以此距离以及他们的防卫,强弩根本无法伤到他们。此时大渝士兵举起盾牌,与寻常一般进行抵挡,岂料待箭逼近,众人才暗叫不好。
然而为时已晚...千机药这一箭犹如刺枪一般,带着凌厉的气流贯穿而来,一练穿透数十排士兵,巨箭才得以停止。大渝大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得不行,阵型一时起了慌乱,然而此时千机药已三努齐发,每一箭都如同方才那般气势如虹。
只是瞬间,大渝大军的阵型便被搅乱...
就在此时,千机药一声令下:"杀!"
只见城门大开,数万士兵冲了出去,直击大渝大军。这是第一次全军正面应敌,有了之前的大获全胜,此时大周士兵各个士气十足,勇猛非凡。
大渝大军此时近十二万人,大周十万大军出城迎战,相对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双方只能靠肉搏,这便是冷兵器时代的悲哀...
沙场上,战鼓累累,冲锋号角声声响起,随着一波波的厮杀,西境关前一片血海**,空气中满是血肉的腥味,地上数不清的尸体残肢,推罗城山。此时大周将士完全一心,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杀!杀!杀!
拼刀不敌大渝兵,便捡起地上的长矛与大刀,手里的武器打的飞落,便整个人扑上去捶打撕咬,他们心中没有胜败,只有生死...
杀了一个不赔,杀了两个便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杀了三个五个十个,一个个杀下去,即便浑身是血,浑身是伤,依旧不知疲惫,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血染的刀锋更显凌厉,残破的盔甲染着嗜血的红,披散的头发,狰狞的伤口,每一个浴血杀敌的士兵此时都如同来自地狱的使者,浑身的肃杀之气,猩红的眸子,流血的武器;他们早已分不清,自己的身上到底是谁的血迹,许是自己的,许是敌军的,许是死在自己身边的兄弟的...
二十万大军混战一气,场面异常恢弘,敌我之间,唯有刀剑相逢,勇者才能活到最后...
千机药一身铠甲早已被血水冲刷,手中的利剑,剑槽积满鲜血顺势流下,即便是在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他也依旧那样耀眼,二十万人中也能一眼就发现他的存在...
此时紧跟千机药身侧的副将,好不容易冲出大渝士兵的包围,紧紧朝千机药靠拢。千机药与他两两相背,无数利箭朝这里射来,大渝士兵声声高呼:"斩杀千机药,攻破西境关!"
箭雨中,千机药丝毫不见急迫,手中宝剑如同旋风前后折挡,所有弓箭离他不足一步的距离通通落地,根本奈何不了他分毫。无论箭雨从何处射来,都能被他及时挡下,然而就在这个间隙,一个巨大的危险正朝他靠拢...
"千机药!小心!"
花溪草?千机药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心神一顿,未待他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清瘦的黑影瞬间向他扑了过来。只听噗嗤一声,一柄匕首瞬间没入花溪草胸口。
花溪草扑倒千机药的冲力过大,与他连身翻滚数圈才停下。这一滚,虽然避开了弓箭射击圈,却是伤透了花溪草。
只见花溪草胸口的匕首已经被完全没入,只有刀柄死死卡在胸口,花溪草无力的压在千机药怀里,口中鲜血直流。
千机药见此情形心神不由一慌,就在此时那人又射来一箭,千机药甩袖一挥只见那箭应声落地,抓起地上的短剑,千机药朝着箭发出的方向一掷,直直命中那人眉心。
"该死!"千机药捧着花溪草的小脸,不住的替她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眼见花溪草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千机药一把将她抱起,飞身奔向城关。
副将根本未曾想到,千机药的贴身近卫之中竟会有如此叛徒,更是伤了花溪草性命,见此情景,副官只当即下令鸣金收兵。一时间打的难舍难分的众士兵,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完全撤回城关。
今日一战双方皆是惨重,不算伤员,大周大军仅剩不足七万人,大渝的十二万大军此时也仅剩不足九万。至于城关后门的叛军,此时也死伤近一万有余,守城官兵伤亡俞千人。除了叛军消耗不大,千机药的军队与大渝军队皆是元气大伤。
千机药刚一回城,就唤来军医查看花溪草的伤势,只见军医当即下跪连连摇头叹道:"主子恕罪,这匕首淬了剧毒,属下实在无力回天。"
千机药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军医,一把将其衣领提起,寒彻的说道:"我要你救活她!"
"殿...主子,她的毒...已侵入心脉,属下...无能..."军医吓得双腿直颤,整个人的魂都千机药吓没了三分。
"滚!"千机药一把将人甩了出去,军医连滚带爬的跑出门,实在不敢多留片刻。
千机药看着花溪草青紫的面颊,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寒霜,只见他亲自走到榻前,轻轻拨开她的衣衫,待脱至中衣,他才拿过匕首将伤口处的布料划开,以免碰到。
待千机药将花溪草的中衣完全褪下,才见花溪草的全身几乎都缠着层层绷带尤其是胸前与肩头,整个人的硬朗提拔身姿完全是倚仗这一圈圈的布条撑起,尤其是胸前的圆润生是被她缠绕的异常扁平。
千机药的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却丝毫没有停留手中的动作。他一圈圈的将绷带拆下,一点点露出花溪草原本的娇躯。
只见花溪草的身上全是青紫,除了因绷带过于紧绷造成的,更多的则是大大小小的细伤。
解至胸前,千机药更加小心,待他拆好绷带,匕首只冰冷的闪现着丝丝寒光,经过一番探查,千机药竟发现这匕首的刀刃与寻常不同,竟是带着回勾,如果生硬拔出,只怕心脉皆废。
完全被一片死气笼罩的千机药轻轻撬开花溪草的朱唇,将备好的麻沸散给她灌了进去。又将锦帕横塞在她的口中,避免因为剧痛而令她咬到舌头。
做好一切,只见千机药拿起手中匕首,用火烤了片刻便开始动手为花溪草处理起伤口来。
只见他沉稳有力的右手拿着匕首将花溪草的胸口伤处划开,一点点将利刃回勾抠了出来;就在即将把匕首拔出的时候,花溪草许是因为阵痛而突然睁眼,整个人的身子也瞬间弓起。
千机药虽是心下疼惜,但手里却是毫不迟疑的将匕首整个拔出,只见花溪草的瞳孔瞪得异常的大,胸口也跟着不住起伏...
千机药掏出怀里的药粉,悉数散在花溪草伤处。直到伤口不再出血,他才肯罢手。
这伤虽然暂时解决,但是这毒,他却是无从下手...
千机药将花溪草口中的锦帕拿了下来,拿出自己的卷帕为她擦拭着额间的汗珠。此时的花溪草嘴唇青紫,面色苍白异常,整个人都好似死了一般。
千机药扯过纱布将花溪草的伤口包扎起来,又略带笨拙的将衣服为她穿上。做好一切,他才轻轻抚着花溪草的额头,低声说道:"我不准你死。"
千机药对着暗卫吩咐道:"三个时辰之内,我要见到慕白。"
看着花溪草消瘦的略有塌陷的双颊,与她浓重黑的眼圈,千机药将跟随花溪草的暗卫唤了进来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主子,主子最后一次给主子传信之后,偶然发现言北寒被囚禁将军府中,得知西境驻军人数有诈,便令言北寒带兵攻打大渝,主子亲率轻骑回来增援。"
"下去吧。"
千机药紧紧握着花溪草的手,不由不禁低声说道:"傻瓜,一千轻骑就能抵挡十五万叛军?"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傻,才会蠢到七天的路程只用三天三夜就赶了过来;她是有多傻才会认为一千轻骑可以缓解西境之急;她是有多傻才会不顾生死替自己挡这一箭。
千机药死死的握着花溪草的手,丝毫不肯放下,好似一松开就再也回不来一般...
千机药将花溪草口中的锦帕拿了下来,拿出自己的卷帕为她擦拭着额间的汗珠。此时的花溪草嘴唇青紫,面色苍白异常,整个人都好似死了一般。
千机药扯过纱布将花溪草的伤口包扎起来,又略带笨拙的将衣服为她穿上。做好一切,他才轻轻抚着花溪草的额头,低声说道:"我不准你死。"
言罢千机药只朝暗卫问道:"慕白还需要多久能到?"
"回禀主子尚需半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