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惊讶于千机药这个时候醒来,但更执着于另一件事,萧宝贝呢?
千机药之前明明承诺过她处理好花府的事情便将萧宝贝接回来的。
千机药原本明亮的双眸顿时暗淡,难掩的尽是心疼之意。
却还是镇定地道:"南宫老爷子亲自设宴,看来惦记夫人的人还真不少?"
花溪草一路拼命地追,明明看着他就在前面,却怎么都追不上,很明显,他之前所展露出来的功夫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她索性,止步,正要大喊,千机药却瞬间到了她面前,"嘘...萧宝贝的事情,除了我们,只有柴风知晓。"
花溪草心下一怔,暗自感叹,这家伙的戒备心竟如此之高,不过,对于萧宝贝,确实有这个必要。
毕竟他体质特殊,又身世不明。
"他在的地方离这儿远不?"花溪草压低了声音。
"很远。"千机药说道,就是没有打算带她去萧宝贝。
"我想他了。"花溪草说得直接。
"夫人,听话,很快就能见着萧宝贝的,相信我。"千机药揽着她的肩,低声哄慰,真的不想解释太多。
周遭的危险太多太多了,把花溪草带在身旁,都会出意外,何况是萧宝贝。
那个孩子,经不起任何的危险,至少,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必须是百分百的安全。
"要多久?"花溪草问道,作为一个母亲,离开那么小的儿子都快一个多月了,让她如何舍得,明明同在京都,却无法相见,哪怕是看一眼都办不到,让她如何安心。
还有很多很多事情,他不想说,他只是去做,她能谅解他,也可以等他,只是,这样等待,要多久?
"过了今年的宫宴,好不好。"千机药问道,不自觉柔声。
花溪草看着他,正要说话,他却又道,"今年的宫宴,三国皇室皆会出席,等过了宫宴,我们一起带着萧宝贝去大夏,好不好?"
"好。"花溪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只要他说,她便信。
当他们去到南宫府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入座。
这南宫一族虽是东郊武林世家,但却在九州之内门徒众多,各国皇室都要对其礼让三分。而同为百年世家的苏府,则是以商闻名天下。与南宫一族同是世交。
顾无忧本就对苏慕九的身份起疑,此时见南宫老爷子亲自做东,宴请,便也消了最后一分疑心。只是为千机药感到危机。毕竟这苏府可是不寻常人物。
况且当下看着花溪草这神情,似与这苏慕九之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苏贤侄,萧大夫,请请请!"南宫老爷子一见众人进门就客气得不得了。
仿佛之前南宫翊以南宫一族祖传之物求娶不成反被打脸的事情完全不存在一般。
花溪草看了都心生佩服。
两人携手入座,千机药这才发现顾无忧和柴风绷着一张脸,如临大敌。
"呵呵,珣王殿下呢?"千机药笑着问道。
"珣王殿下有要事处理,由我代为出席。"顾无忧答道,若不是怕花溪草又被南宫翊欺负了,他才不会来。而柴风自然也是千机药派来跟在他身边的。
千机药也没多问,同南宫老爷子碰杯豪饮,时不时顾及着花溪草,替她夹菜。
这一桌美食,可全都是山珍极品。
花溪草很清楚,千机药就是来蹭吃喝的,也懒得多理睬他,眨眼示意顾无忧吃东西,反正不吃白不吃。
"苏贤侄,那日说一半的事情,你看..."南宫老爷子试探地问道。
千机药蹙眉,一脸思索。
"九州的商贸通行令。"南宫翊连忙提醒。
"这件事啊,呵呵,据我所知,这四国五荒的商贸皆由官道运输,途径之所都需各处签章通行,除我苏氏的通行令畅通九州之外,便再无它法。就算是拿金子砸,也未必买的通。"千机药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正是正是,贤侄,老夫正是为这事情惆怅啊!"南宫老爷子连忙说道,看向花溪草,道:"萧大夫,您是医者,自知武林人士风里来雨里去,身上的伤常是旧的未去,新的便来。这药品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根本就是无法离身之物。"
花溪草没有回话,回以浅笑,同顾无忧使了个眼色,继续埋头喝汤。
既有南宫翊之前当众求娶这层关系,今日这宴会上,南宫肃至少要先将话说清楚给人一个交代吧,可是他居然迫不及待的开口就问商贸通行证之事。
一来足可见这东西对他的重要性,二来,更可见她这个自己儿子当众求娶之人,在他心里位子,远远不足千机药一句话重要呀!
人家不认她这个毁了南宫世家祖传之物的人,她倒是乐得清闲。
千机药看在眼中,也不说话,他今日这顿饭,可不是来谈九州事的,是来探探南宫翊求娶花溪草的原因是否同他查到的一样。
"夫人,这一路舟车劳顿,可有不适?"南宫翊一声"夫人"叫得甜腻腻,看出端倪,连忙提起别的话题。
花溪草直接就不理睬,连微笑都省了,那一声"夫人"险些害她呛着。明明都是同样的话,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让她生厌呢!
反正有千机药在,她就是不想理人,看他们能把她怎么着!
千机药瞧花溪草如此耍小性子,心情顿时大好,道:"南宫老爷子,南宫公子年龄可不小了,怎么还未婚配?这九州有头有脸的人家,可都抱着府中的姑娘等着呢。"
"你们小一辈的事情,我们这些老不羞不参与。机缘到了,自然会有良人。"南宫老爷子锊着胡须,淡淡说道。
"呵呵,南宫老爷子倒是开明!"千机药感慨着,心中有数,同他追查的出入不大,南宫翊,的确是因为在北荒时被花溪草间接救过,说是一见钟情虽然肉麻了点,但却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至于他为何偏就如此钟情,还要说花溪草当初在大渝那一闹。这普天之下,能够在皇室间进退有度游刃有余,独善其身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她还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显露了手中的震天雷!
这所有的机缘巧合撞到一起,便正好凑足了南宫翊想要的。娶了花溪草这个身世清明,又足智多谋的贤内助,他南宫家可是如虎添翼,待他袭承家主之位,便可游山玩水,无后顾之忧。
只可惜,南宫翊错就错在,不该和他千机药抢夫人...这注定是场必败的战争。
就在千机药思索之际,一个侍从突然神色匆匆而来,急急禀道:"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南宫老爷子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没理睬的打算。
京都这处别苑与千机药那个苏府别苑一样,平日并无人久居。就算是有人闻讯想来巴结,他也不可能会见。
"老爷,来者众多,看那样子,是大夏的人,已经闯进内院了!"侍从连忙禀道!
"啪!"南宫老爷子骤然拍案而起,"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
别说在他南宫家势力相对大的大周,就是在四国北荒任何一个地方,都不曾有人敢如此欺负到南宫家的家门口的,居然敢擅自闯了进来,真是不知好歹!
那来报的侍从不敢言语,怯怯地退到的一旁去,若不是事态严重,他也不敢擅自进来打扰,要知道,南宫老爷子可是鲜少来别苑,更是鲜少亲自宴请客人的。
"大夏倒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千机药笑着开口。
顾无忧和花溪草同是好奇,然而,更多的却是期待,究竟什么人敢在这太岁头上动土。
"苏贤侄先坐,老夫去去便来。"南宫老爷子,起身说道,老脸很难看。
"要不要我陪南宫老爷子一起去瞧瞧?"千机药很好心地问道。
"呵呵,小事情罢了,翊儿,你陪苏贤侄,为父去去就来。"南宫老爷子明明怒而在意,在千机药面前还是要撑着面子,说罢,大步流星出门去。
"苏兄,来,我敬你一杯!"南宫老爷子走了,南宫翊大方敬酒。
奈何,千机药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说跟他喝酒了,他可记仇了。
南宫翊也不气恼,只对转至花溪草道:"夫人,来,我敬你一杯。"
南宫翊上次见她还一口一个萧大夫,如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样,竟也口口声声唤起夫人来,实在听得令人难受。
"无缘无故,我消受不起!"花溪草头也不抬道。
千机药笑而不语,轻轻碰了桌,算是同对面的顾无忧碰杯了,笑着道:"顾小爵爷,这酒可是好酒,别错过了。"
顾无忧狐疑地看了看他,又狐疑地看了看花溪草,总觉得他们两人像是再打什么哑谜。
南宫翊在一旁尴尬着,又道:"苏兄何时与夫人相识?不知她是如何拜倒苏府门下!"
顾无忧实在忍不住,朝南宫翊看去,这种人到底有没有原则呢?人家都不给他好脸色,他还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简直丝毫没有南宫家的威严呀。
"嘭!"酒杯狠狠落在桌上,千机药冷声:"这酒倒是不合我的口味!"
"苏兄不喜,我命人换了便是!"南宫翊笑着说道,仿佛就真不知道苏慕九因为他才怒的。
"呵呵,就是百年陈酿,怕是也如不了我的眼!"千机药仍旧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南宫翊,说罢便倒扣了酒杯。
这可是在打南宫家的脸面呀。
南宫翊的手骤然握紧,怒却不能发,只冷冷看着苏慕九。
顾无忧和花溪草根本就不没理睬他们,一个径自喝酒,一个径自喝汤,花溪草心下暗自感慨,怎么会有这么贱的人呢,自讨没趣就算了,还一而再自讨羞辱。
南宫翊正要发作之时,却见外面的侍卫急急走了进来!
"少爷,外面来的,是大夏巫族长老!"侍卫慌张的大喊。
顿时,南宫翊和一众人都齐齐站了起来,这,什么意思?
大夏巫族之人素来不出国门,可如今却来了大周,还亲自来了南宫家的别院。
"少爷,老爷受了重伤,还请少爷过去!"侍卫急急说道。
"巫族!"花溪草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她很清楚,大夏巫族与玄宗其实同出一脉,甚至可以说巫族乃是玄宗的鼻祖,玄宗不过是巫族其中一脉的一个分支罢了...
巫族的人不问世事,可如今却卷入这九州纷争,只怕是也为了龙脉而来。如若他们发现萧宝贝的体质异常,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夫人,紧张什么呢?"
一室,就千机药气定神闲坐着,还是一贯的闲散模样,他握住花溪草的手,笑着说道。
"巫族。我们漏算了巫族...如果巫族参与进来,事情就难以挽回了。"花溪草喃喃说道。
"为什么?"千机药笑着问道,眸中尽是玩味。
"萧宝贝!他体质特殊。"花溪草喃喃答道。
"有我在,你怕什么?"千机药笑着,似乎是算准了时间,懒懒起身,将她护到了身后,几乎是同时,一道大有破竹之势的炙气,骤然从门外凌厉而来,正是冲着他千机药!
顾无忧和一旁的柴风顿时戒备,南宫翊眉头紧锁退到另一旁,一样是戒备无比!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这样?
"苏慕九,你好大的胆子!你给老夫滚出来!"骤然,怒吼声音传来。
顿时,全场都怔住了,事情似乎很复杂!
南宫翊第一个出门,柴风和顾无忧正要出去,千机药却出声拦住,冷笑道:"急什么,都坐着,等他进来。"
听得千机药这话,花溪草犹如吃了定心丸,直接往位置上一坐,招呼柴风和顾无忧坐下,冷静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柴风也不避讳端身道:"主子已经将一切都安排下去了。"
千机药点了点头。
众人只当,柴风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谁也没往其他方面想。唯有花溪草知道,柴风这是在向千机药汇报。
"苏慕九,你再不滚出来,休怪老夫不客气!"
门外的怒吼声又传来,谁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话音才落,门外又响起一阵怒吼,"苏慕九,你这个骗子,再不给老夫滚出来,老夫要你永远都走不出这个大门!"
顾无忧听得吼声,立马来劲,回嘴道:"再不闭嘴,让你永远进不来这个大门!"
花溪草看着暴躁如兽的顾无忧,不由觉得,这样真性情的她,才是真正的顾小爵爷。
那些晦暗的阴暗面,实在不适合她。
"南宫老匹夫!"顾无忧笑着爽朗,她早就看南宫家不顺眼了,在北荒时他们就爱指手画脚,只是那时候他在那里根基不稳,尚且不能反目。如今这苏慕九和千机药两尊大佛都摆明了和南宫家撕破了脸,她自然也就没得顾忌。
再说都已经上了贼船,这时候再装好人还有何用。
岂料,他这一声吼,顿时,屋里屋外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便是万箭俱发的声响破门而入!
千机药终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头看向门外,俊朗的眉头微蹙,就这千钧一发之际,谁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只觉一阵凌厉的寒气将众人包围,唯有花溪草知道,这是煞气...
花溪草只肉眼可见的看着千机药身上所散发的煞气汇聚成一道坚固的壁垒,将门外射来的箭都挡了出去,遇上煞气的箭身皆一折两段,跌落在地。
没有人看清楚他用的什么招式,只是看着他挥了挥衣袖,万箭便化作乌有!
花溪草看了千机药许久,她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简单。竟然能够做到煞为气,简直就是非人类一般的存在!
千机药大笑,心情似是好到了极点,上前一步,只见他缓缓抬起双手,明明手中什么都没有,可却又好似汇聚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只有花溪草能看到,他双手汇聚的,不是别的,正是煞气!
只见那两团煞气犹如猛龙,"嘭"的一声,在他双手挥下之际,巨响而起,只见两团黑色迷雾,闪动着耀眼的光芒,仿佛整个大殿都笼罩在漆黑死寂之中,又仿佛,整个房间都陷入地狱一样,阴冷寒厉!
好一会儿,煞气才散去。煞气所及之处,一片废墟。
不仅仅是门外的人,目瞪口呆,就连门内的人都惊呆了。
原本的宽大厚实的大门之门不见踪影,整个南功夫别苑坍塌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