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药一夜也没有出现。
花溪草母子没等来他的热食,反而等来了一队来历不明的侍卫将整个客栈包围...
领头的吴嬷嬷捧着一纸药方小跑而来,恭敬道:"萧大夫,这是府里的太医给开的药方。"
花溪草原本还有些懵,此时一见这药方倒是明白了,这人乃是顾***上的。
花溪草接过,一脸认真地来来回回瞧了好几遍,眉头可谓一蹙再蹙,神情凝重,抬头看了看一同前来的顾将军夫人,摇头叹息,又看了看吴嬷嬷,更是长叹。
一屋子的人瞧花溪草这副模样,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出声,难不成真的病了不成?还是药方有问题。
原本气定神闲的将军夫人此时正秀眉紧锁,盯着花溪草看,也没出声。
"唉,这...这..."花溪草欲言又止。
"这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块说呀!"吴嬷嬷忍不住开了口。
"这...怎么说呢,唉..."花溪草长吁短叹,还是没说出来。
"萧大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这里也没有别人。"将军夫人原本一直都是默不作声,此时见她这副神情也有些慌了神,直接走了进来,倒还算冷静。
花溪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道:"不知道这是府里哪位大夫开的呢?"
"林太医!"将军夫人答道。
花溪草隐隐一声叹息,"怎么...府里那么多太医,怎么找的林太医?"
"他曾是先皇御用太医,如今解甲归田,要不是咱们小爵爷身体抱恙,别人还请不动!一定不会出问题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性急的吴嬷嬷连忙说道。
花溪草看了她一眼,愁眉陡然转笑,道:"没什么事,我就问问而已,一份十分正常的治过敏的药方,特有效,想喝药,就拿这药方去抓吧。"
花溪草这话一出,顿时全场寂静,愚笨之人只当她哗众取宠,故弄玄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为何这么做,不由得想拍手称好!
花溪草居然三言两语,眉头几蹙,就把林太医的药方骗出来了,还让当众问了这林太医的身份,给自己留足了后路。就算日后要她给顾小爵爷再医治,也没那么容易沾惹上官司。
一室寂静,只有花溪草端着茶水啜饮。
"吴嬷嬷..."突然,将军夫人终于幽幽地开了口。
"奴才在。"吴嬷嬷怯怯应答,提心吊胆,最是清楚将军夫人的脾气,不当作发作,背后更可怕。
"既然萧大夫这么说了,那就拿这方子赶紧去抓来吧,无忧的身体耽误不得。"将军夫人慵懒懒说道,瞥了花溪草一眼。
"是。"吴嬷嬷不敢怠慢。
花溪草立马起身,道:"将军夫人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了。"
"萧大夫觉得无忧这病如何?"将军夫人笑着问道,不见一丝愁云。
"及时调养,并无大碍。"
将军夫人这才气定神闲挥了挥手,道:"萧大夫医术不凡,住在这客栈毕竟不便,就虽我们一同回府吧。我乏了,这就走吧。"
"是。"花溪草头一回行礼,转身就走。她也知道,这将军夫人,身为人母,自然不希望儿子在这苦寒之地受累,若是能以身体抱怨为由,调回京都,自然是最合她心意的。
故而花溪草于她而言,便是她想要借的口...
花溪草此刻突然想赶紧找千机药去了,她原本就想带着萧宝贝远离朝堂纷争,跟着老头一起逍遥快活。现在更想了。
也不知道千机药那家伙有什么打算,原本是要绕道回京都的,现在倒好她成了顾无忧的随行大夫了。
"萧大夫,该右拐了。"下了马车,侍女提醒道,打算了她的思路。
"前面就是涟园了,管家等了许久,您直接过去既是。"侍女提醒道。
"管家。是将军夫人的人吧?"花溪草淡淡问道,并不觉得顾无忧这种性子,会想到安排管家来照料她。
"是将军夫人遣来的人,深得小爵爷信任。"侍女说道。
花溪草点了点头,对这管家有些好奇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一座独立的院落,满地枯叶,很是萧索。
花溪草只觉得蹊跷,也没多问,大步迈入,一个小厮立马迎了上来,一见侍女便道:"管家被小爵爷传走了,小爵爷还留话说,他来之前,萧大夫哪也不用去,谁也不用见,什么话也不用听..."
"小爵爷做什么去了?"花溪草问道。
"好像说要接一个孩子。"小厮答道。
"萧宝贝!"花溪草大惊,连忙转身就走!却被人拦了下来。
来者是伺候了将军夫人二十多年的许嬷嬷,身旁带了好几个侍卫。
花溪草见状,冷冷开了口,"我要见顾小爵爷。"
"这位便是萧大夫?"许嬷嬷冷声问道。
"顾小爵爷在哪?"花溪草又问道,生平最讨厌别人拿萧宝贝威胁她,顾小爵爷是感恩她救了他,还是另有目的,现在就威胁了萧宝贝去的呢?
她本以为在客栈里让萧宝贝先藏起来是个良策,此时看却是下策,没有什么这种比不受她控制的感觉更让她慌乱的了。
毕竟萧宝贝还是个孩子,三脚猫的武功和那点皎洁哪里能与他们这些心怀鬼胎之人相比。
"小爵爷行事,需要向你请示吗?"许嬷嬷语气还是阴沉道。
可惜花溪草不买账,反问道:"人是顾小爵爷说要去接的,可是现在来阻拦我的又是许嬷嬷您,想来将军夫人也是为人母的人了,应该不会不理会孩儿不在身边,为母之人的忧心与顾忌吧?"
"呵呵,好一副伶牙俐齿,将军夫人她老人家喜欢萧宝贝,让他到府里待几日,陪陪她而已,你便这么紧张,又要顾小爵爷去接人,又自己想去要人的,难不成是将军夫人不信任?"许嬷嬷反问道。
"我要见顾小爵爷。"花溪草直接说道,无论顾无忧是去要人的还是去抓人的,她都必须亲自见他将话说明白。
"娴太妃设宴邀请将军夫人,也邀了小爵爷,小爵爷一大早就赴宴去了。"许嬷嬷说道。
"他身子骨还没全恢复呢,怎么能去赴宴?"花溪草问道,才不相信。
"你是大夫,谁在你眼中都只是病人惹眼,主子是小爵爷,是人臣,娴太妃端出先皇的名义,放眼整个大周,就是谁,想不想去,能不能去也都得去。"许嬷嬷说道,眼中分明掠过了一抹恨意。
花溪草一怔,没想到娴太妃此时还敢参与进来,她究竟想做什么?还有,端出先皇的名义又是什么意思?她不过是个要去太庙了此一生的宫妃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颜面?
还有千机药呢?又去哪里了?是有事先走了还是去找娴太妃了?
花溪草思及此,不由得环顾四周一圈,这才缓了语气,"许嬷嬷,刚刚念子心切,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不知能否让我跟到宴会上照料?毕竟顾小爵爷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不知何时会过敏症状发作,我实在放心不下。"
没办法,萧宝贝在他们手中,明这是变相劫持,却也不得不心平气和下来。
然而,她都让步了,李姐却仍是冷着语气,"娴太妃设宴并不是你说要去就可以去的,你现在是顾小爵爷府的大夫,就必须时刻待在顾小爵爷府待命,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这府上的主子们若有个三长两短,全都得唯你是问!"
这话音一落,门外传来了吴嬷嬷的声音,"萧大夫!萧大夫,顾小爵爷吐血了!"
顿时,众人大惊,吐血?
"怎么回事?"许嬷嬷立马起身,大步走出去。
吴嬷嬷气喘吁吁地刚到门口,急急道:"许嬷嬷你在就好了!顾小爵爷用膳前刚刚喝了萧大夫给的药,才第三口呢,就咳了血,还是黑的!铁定是中毒了。赶紧让萧大夫过去瞧瞧!"
花溪草跟出来,听了这话,不由得蹙眉,他们自己都说那要是林太医开的了,如今怎么还能怪道她的头上?
"萧大夫,快走吧!"许嬷嬷蹙眉,认真说道。
花溪草无奈,只得跟着快步又往娴太妃行宫去,一路上没少见婢女小厮跑来跑去慌张的伺候!
花溪草被吴嬷嬷催着小跑,都看见行宫大门了,她突然止步,远远地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娴太妃!
"萧大夫,快点呀,小爵爷还昏迷着呢!"吴嬷嬷催促道。
终于到了行宫,一个个气喘吁吁,花溪草瞥见了同她一眼呼吸平稳的许嬷嬷,没心思多在意,只见刚刚面色红润好端端的将军夫人一手按在心口,一边给顾无忧顺着气,见花溪草进来,立马就激动了,"来人!来人,将这个贱人拿下!"
花溪草退到一旁,淡淡道:"我犯了什么罪,将军夫人请先说清楚了!"
将军夫人冷声,"是你把说无忧的病不碍事的,是你说那药方可以用的!他现在不过喝了三口立马咳血,你还不认罪?"
说着,吴嬷嬷连忙上前搀扶,道:"许嬷嬷,小爵爷还病着,你可得为夫人做主,夫人早上亲自去请的萧大夫,就让萧大夫过来瞧瞧,萧大夫就问了之前的药方看,说是可以吃,不碍事,谁知道小爵爷才喝了那药三口,就开始咳血,还全是黑血,不管是中了毒,还是不对症下药,用错药,这都是萧大夫的过失!"
"那是林太医开的药,岂有有毒,即便有,小爵爷之前不是也用过?还有,就算是用错药,那药方不过是预防过敏之药罢了,怎么会导致咳血?将军夫人真要追究,是不是要连林太医也叫来呢?"花溪草冷冷问道,这么荒谬的理由,这么可笑的借口,她们都能拿来污蔑她。
可是看着顾无忧一连惨白的模样,花溪草又觉得这整件事太过蹊跷。
尤其是吴嬷嬷一口一个让许嬷嬷给将军夫人做主,她不过一个管家而已,做得了将军夫人得主吗?
"你!你这是同我说话的态度吗?林太医已经在路上了!来人啊,先把花溪草拿下!"将军夫人沉声。
花溪草顿惊,居然连林太医都这么快请来,这件事对林太医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反而会害他身陷囹圄,他是被逼而来,还是另有阴谋?
花溪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将军夫人,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侍卫正要上前,花溪草却比他们的动作还快,瞬间凭空消失。她要逃吗?
不是。
下一刻她便出现在将军夫人身后了,冷不防拽起她抚在心口上的一手,竟是将她整个人都从贵妃塌上拽起,往后翻。
"啊..."将军夫人这声惊叫,可谓刺破万里长空,人都翻身落在花溪草身前了,还紧闭着双眸惊叫。
"花溪草,你想做什么?"许嬷嬷终于开口,一手示意正要动手的侍卫不许轻举妄动。
"还能杀了她不成?"花溪草天真的反问道,一手捂住将军夫人的嘴,停止她那刺耳的惊叫,继续道:"就是替她先把个脉而已,否则一会儿林太医来了,顾夫人也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对峙。小爵爷醒了,问起这事,我完全不知情,如何辩解?"
"不得放肆,把个脉需要这么大动干戈?"许嬷嬷冷冷训斥,手握成拳,似乎也是个练家子呀。
"我怕她不看,把个脉而已,你们须臾这么紧张吗?我又不是要毒她害她?"花溪草笑得无害,一手捂住将军夫人的嘴巴,一手将她的手反压在在背后,竟毫不留情地往前一推,狠狠撞在贵妃椅背。
"呜!呜呜..."将军夫人双眸大瞪,面色铁青。
只见,花溪草又是猛地将她拉起,随即狠狠又一次撞去。
这一撞,将军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哗啦啦全流了下来,立马花了浓妆,哭声却全被花溪草捂在手中。
"萧大夫!"侍卫厉声,骤然拔起长刀,"放了将军夫人!"
"我不过是想让她配合一下,把个脉而已,你要再上前一步,我可保不准一会儿会不会失手!"花溪草十分认真地说道。
"那还不快把脉?别像是要杀人似得。"许嬷嬷冷冷问道,眸中却掠过一抹玩味。
花溪草回以礼貌浅笑,一手仍捂在将军夫人嘴上,一腿曲,抵在她负在后面的手上将她死死抵在贵妃椅上,确定她挣脱不了了,另一手才拉起她右手,瞬间按住她的脉搏。
这动作利索连贯,丝毫就不给侍卫和将军夫人任何机会,明明是救人,动作却像极了是杀人。
侍卫都不敢轻举妄动,远远地看着,狐疑着,这女人真就只是把脉这么简单吗?
花溪草神态淡然自若,透着一抹认真,真的同把脉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只是,只有将军夫人知道她这手按得有多重,几乎要把她的血管压破了。
她根本就挣扎不了,也不敢挣扎。突然,她双眸大瞪,整个人瞬间给僵了,只觉得有东西刺入她的手心,一点儿都不疼,感觉却很奇怪,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入手心里去了。
而与此同时,花溪草附在她耳畔,低声,"将军夫人,你记住,我不是大夫,而是天师,救人不擅长,捉鬼可擅长!"
花溪草这话可谓一语双关。
说罢,她随即松了手,瞬间,她后退,将军夫人惊叫出声,瘫坐在地,浓妆尽毁,长发凌乱。
许嬷嬷和吴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将军夫人一手抱住吴嬷嬷,埋头就哭,拼命地大哭。
"萧大夫,你究竟做了什么?"许嬷嬷冷冷质问道。
"把脉呀。"花溪草一副无辜的样子,懒懒在一旁坐了下来。
她可不是什么京都的朝臣贵女,受什么封教礼仪束缚。
她花溪草自有意识以来,便是在这北荒,拳头便是王道的北荒。
她只知道,有仇,当场就要报。
"把脉?"许嬷嬷可不信,帮忙着将将军夫人搀扶到榻上,好生检查一番。
"将军夫人,你怎么了,萧大夫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呀,一会小爵爷醒了,好替你做主!"吴嬷嬷劝说道,一边替她抹眼泪。
将军夫人只是摇头,手上的异样感越来越强烈,已经蔓延到了手臂上,只痒痒的,没有疼痛感,她不知道花溪草用的什么法子,可她的确难受极了。
"将军夫人,还请你告诉她们,我做了什么,是不是就把脉而已?"花溪草淡了语气,不再言笑。
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将军夫人身上,自是知道不对劲,却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全等着将军夫人开口。
将军夫人还是哭,一直一直哭,哭个不停。
吴嬷嬷劝不了,冷声道,"来人啊,先把她押起来,将军夫人受了惊吓也是因她而起!"
"本大夫是你们家小爵爷请我来的,你一个小小的服侍嬷嬷,有什么资格押我?"花溪草骤然起身,大步朝吴嬷嬷逼来。
一旁的侍卫全都犹豫了,而吴嬷嬷却仿佛被花溪草的气势吓着了,不由得后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花溪草眯眼,一脸危险,又逼近。
吴嬷嬷一身戒备,继续后退。
花溪草猛地倾身,吴嬷嬷连连好几步,完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