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置身于这破败的花府,万千思绪瞬间涌上心头。
她现在只等一个答案。那就是等异兽将慕白带来,她要确认一件事,那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花义...
暗阁中,暗刃与一众魅者都在等待着千机药的归来,他们甚至有些恐惧,不知该如何面对主子。
而慕白此时,则是什么都还不知情的暂住在苏北王府中。
比起影楼,他还是更习惯这里的清肃。
异兽现身苏北王府时,影卫与侍卫皆是大惊。
他们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简直觉得是到了另一个诡异的世界一般。
异兽无心与他们恋战,只想完成花溪草的嘱托。
"嗷..."异兽的羽翼快速煽动,只见它的身子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影卫与侍卫们所在的方向冲来。而它的身子所到之处,全都是一阵风沙涌起。
慕白听到外面传来的异响时,出门看见的,便是影卫与众侍卫皆已被它扇倒在地,溃不成军的模样。
四兽乃是上古神兽,异兽的特征又是如此明显,慕白即为药王谷慕白,自然对此知之甚广...
"异兽?"
异兽不紧可以分辨人类的气息,更能够听的懂人类的话语。
对于慕白的出现,它早就锁定了目标,此时更是振翅高飞,瞬间盘旋在慕白头上,以一种老鹰捕猎的姿态扑向慕白的衣襟。
慕白自知凡人不是它的对手,自然也不反击更不躲避,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他倒是也想看看,这上古神兽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异兽速度如同迅雷,只是恍惚间,便见慕白已经被它抓起衣衫直接带走。
而地上的影卫与侍卫们则是如同中了定身术一般的躺在地上,难以有任何动作。
知道异兽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才缓过神来...
"快去禀告主子,慕白被异兽所擒。"
这边苏北王府里因为异兽的突然造访而乱作一团,那边影楼里的魅者则是因四兽的逃离与花溪草的失踪而惊心惊魂。
起码千机药从出现在影楼开始,就浑身都笼罩着一层肃色与寒厉。这是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肃。杀伤力简直比任何东西都要强。
而与此同时的花府,花溪草则是度秒如年的在等待着异兽的出现。
"嗷..."异兽的声音传来,花溪草抬头时便见异兽已经出现在空中。而它爪里抓着的,正是慕白了。
"花溪草?"
慕白看到花溪草的瞬间,整个人都是蒙住的。
他实在太过惊奇,花溪草此时此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暗阁虽然有魅者拦着他没能进去深谈究竟,但是单从那里所布下的机关术法与迷障来看,就绝非一般人所能破解。
就算花溪草体内留着千机药的九龙真气,可她也不过是能够免疫瘴气罢了,可是那些机关术法...
这世间,怕是顾十一也都不过勉强能够破阵而已,还得是在没有暗刃阻拦的情况下。
更何况这暗阁里,除了这些,还有上古四兽看守。这可不是常人所能躲得过得...
慕白由于太过震惊,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都未曾发现花溪草面色的不对劲之处。
"千机药到底都做了什么?"花溪草不是在疑惑,而是在质问。
慕白私心的以为花溪草是因千机药册立了司徒卿为后一事而感到愤懑,只犹豫解释道:"当初他为了以搜魂术寻找你的下落,不惜与司徒卿签订契约,找到你之后,一旦他登基为帝,便要立司徒卿为后,此生不叛。否则自己心爱之人将会陷入永世不得轮回的诅咒之中。这是巫族的契约之术,更是诅咒之术。无人能破,也无人能解。"
慕白私心的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千机药布下的局。所以他愿意将话挑明,更愿意花溪草能够理解理解千机药的苦心。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除了爱情,花溪草还有亲情,还有友情。
千机药可以为了她而许下这不平等的契约,可是他不能以她亲人的性命来做他上位的垫脚石。这是花溪草所绝对不能姑息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父亲在哪?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慕白看着这残败的花府,眉头终是微皱:"花将军他..."
"这些是不是他做的?"
"是...可是..."
"我父亲在哪?"花溪草不想再听慕白费心心思的为千机药去解释。
她要的只是答案,不是解释。
"花将军被处以斩刑,但是被不明人员劫了法场,所以至今下落不明。"
花溪草根本听不进去前面的那些,落在她耳朵里的,只是一句下落不明。
这也就是说,那个人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她父亲,花义?
花溪草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四兽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突然对慕白也更加防备起来,似是只要花溪草一声令下,它们便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一切或许都不过是他布下的局罢了。"
"布的局?您觉得紧是一个局,他就可以草菅人命,生灵涂炭?"花溪草在说这话时,嘴角竟还挂着些许苦笑。
她已经听够了这些,她现在就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具焦尸到底是不是她的父亲,花义!
花溪草只是一个手势,异兽便第一时间过来将她托起,而异兽则是再一次将慕白带走。
当他们再次返回药王谷时,药王谷已经成为一片平地,只是方才的废墟也都神奇的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若不是慕白与花溪草都认得这个地方,只怕都要开始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曾经有过药王谷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
慕白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可是花溪草却是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跑到了她让异兽它们埋葬哪具焦尸的地方。
她蹲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挖着残土,就连异兽靠近都被她斥退。
她不想让它们伤到下面的人,她只想让慕白看看,这人到底还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花溪草足足在那里跪了半个时辰,地面都被她挖开了几尺深,可还是没能找到那具焦尸的半分踪迹。
"不要再挖了。"慕白看着花溪草浑身是土,又满手鲜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心疼。
可是最令他感到难受的,还是花溪草那一双险似没了焦距的瞳孔。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花溪草的嘴里一直念着,她竟然连自己的父亲都没有认出来,现在还弄丢了他的尸首。这实在是让花溪草难以原谅自己。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到底想要让我来看什么?"
慕白看着花溪草满面泪痕的模样,心都跟着刺痛起来。
她是多么坚韧的一个人啊,就连蔓延草刺入心窝取血,她都不曾掉落一滴泪水。可是现在呢?她就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精神的娃娃。
"是父亲,我竟然没有认出是父亲。父亲..."花溪草此时还沉浸在对自己的懊悔之中。
她刚才就不该让异兽它们将人埋在这里。她就该带着他一起回都城。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父亲没了,连尸首都没有了...
慕白联想到之前花溪草的话,再想想这药王谷的突然消失。心底竟扬起一个很恐怖的念头。
难道这都是出自千机药之手?
药王谷人去谷空,绝非一日之事。
看来千机药的确背着他们,做了许多事情...
慕白回想起千机药自花溪草昏厥后的种种变化与行为,此时竟有些迟疑,自己一直坚信的到底是对是错?
"此事我会问个清楚。如若真的如你所想。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如若千机药当真是这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那他绝对不会再去姑息,更不会任他继续下去。
花溪草呆呆的望着慕白,一颗心更是乱极了。
一面是为父报仇的恨意,一面是想去相信千机药的纠葛;这两个思绪将她拉扯的犹如刀绞...
"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向他问个清楚。"慕白知道此时的花溪草最想见的和最不想见的都是千机药了。
花溪草没有说话,算是默允,慕白便转身意图离开。
可是异兽却第一时间挡在了慕**前。
"送他回去。"
花溪草的话音落下,异兽再一次将慕白抓了起来,将他驮在自己的背上。
慕白此时面色阴沉的厉害,他也不知道此去到底能否问出个结果。
甚至连他最初所坚信的,都已经开始动摇了。
慕白离开以后,花溪草的思绪再次敏感起来。
"去苏北王府!"
花溪草一声令下,异兽当即凌空而上,将人托在了背上。
花溪草越是往都城方向走,心底的不安,便越是浓重。
夜色微凉,花溪草身上单薄的衣裳已经难以抵御寒气的侵袭,只见她微微瑟缩一下,那身下的异兽倒像是明白她心意一般,径直以羽毛护住她的身子,只觉周遭瞬间回暖。
这分温热,竟与千机药曾经为她引渡真气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
一想起千机药来,花溪草的眸色终是一片黯然。
不过三个半时辰,花溪草便再次站到苏北王府内院。
只是这一次,迎接她的不再是千机药温暖的怀抱,而是一道道凌厉的剑气...
"拿下!"
没有任何的寒暄,只有冰冷的命令,千机药一声令下,整个院中的影卫悉数现身,将蓝若倾围在中央,不留半分退路。
"千机药!你到底在做什么!"
"留着话去问顾十一吧!"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慕白本就内力岑弱,更未曾防备千机药会就此动手。
几乎是瞬息间,千机药一记重掌便至,花溪草入院瞬间,看到的,便是慕白被他掌风所伤,飞身落地的惨败模样。
"千机药!"花溪草几乎是从牙缝根里艰难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眼,曾经有多温柔缱绻,如今便有多深恶痛绝。
慕**色苍白,嘴角满是血污,而千机药手上的金鞭却早已按耐不住的噼啪作响。
花溪草飞身上前,却被影卫拦住去路,千机药眸底的杀意尽显,即便花溪草不愿相信,但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变了...
"不要!"
花溪草的纤弱的身姿在影卫的围堵中显得那般渺小,还未待她靠近慕白身边,千机药手中的金鞭就已早她一步劈在了慕白的身上,只见一道血红色的光亮划破天际,方才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成了两半。
花溪草望着地上的尸首满目猩红之色,眼底的泪水早已化作寒霜。
她恨,恨自己苟活两世,却都栽倒在了一个情字上,她恨,恨千机药的嗜血凶残!
如若这一切本就是个错误,那便由她来亲手了结。
花溪草从怀中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墨玉,缓缓从影卫的羁押中站起身来,冷笑道:"千机药,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过来拿啊!"
"把东西交出来!"
千机药的声音几乎是与他的动作一齐出来,花溪草一面躲避着他的攻击,一面寻找着退路。
只是她却忽略了千机药的实力。不过数十招而已,她的手腕便已被千机药扼住,再也动弹不得。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锁在了她的喉咙上。
"你输了。"
花溪草看向千机药的目光中满是嘲讽与决绝之色,而千机药则是满面的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样?
千机药只觉得浑身的经脉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掌控,他整个人的周遭也布满了黑色的浓雾。
而这黑色的浓雾,不是别的,正是困扰了他多年的煞气!
这煞气,并非从他体内涌动,而是从花溪草的身上不断冒出,只见千机药体内的煞气正源源不断的被吸收进花溪草的身体之中。
此时此刻,花溪草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凌于空中,周身尽是散不开的黑色迷雾,不光是千机药体内的煞气,就连这一方天地之间的煞气,都被她所吸取,她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一般...
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有些内力稍岑的影卫已经抵抗不住这煞气的侵扰,开始变得暴戾起来。
"住手!"千机药好像此时才恢复了神志一般,只见他额间青筋四起,整个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煞气剥离的苦楚,好似要将他的灵魂抽离一般,只叫他整个人都跟着狰狞起来。
花溪草只是嘴角挂着一抹诡谲的笑意,眼底却满是无尽苦楚与凄厉。
她早在进门时,便布下了结煞阵,为的,便是要他性命。
千机药因煞气缠身,难以寿终正寝,反之,也会因煞气的突然抽离,而暴毙。
早在来之前,花溪草便已打定主意,要与他同归于尽!
"你..."千机药不可置信的望着一点点焦化消散的花溪草。
只见她面容惨淡的笑了笑道:"千机药,我萧玖珞,会以萧氏皇族之血盟誓,诅咒你永生永世,不死不灭,不入轮回,尝尽世间百态,受尽相思之苦!"
她都知道了...
千机药想要解释,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花溪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煞气吞噬,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飘散无际。
而反观千机药,却没有像花溪草预料之中的那般暴毙,反而像是重获了新生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千机药机械的念着这两句话,而原本已经死掉的慕白,也从众影卫中一身黑衣蒙面的走了出来。
显然是还未从这场意外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