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思旻自缢,这可以说是震惊朝野的重磅消息了。
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千机药与花溪草收到消息,也是震惊的很...
"这是真的?"
"嗯,影卫拿到了萧思旻每日服用汤药的药渣,里面发现迷幻草的成分,长期食用会令人神志不清,甚至沉浸在最深刻的记忆之中。"
最深刻的记忆...
难道...
花溪草近来已经清楚了她离开京都后的所有事情,此时一想到萧思旻的遭遇,她便一阵恶寒。
沉浸在最深刻的记忆之中,如若说那件事是萧思旻一生都难以逃出的梦魇,那萧钰轩这迷幻草便算是彻头彻尾的将萧思旻推入了地狱之中。
长达数月的食用迷幻草,花溪草甚至不敢去想,这么长的时间,萧思旻都是如何在那梦魇中熬过来的?
萧钰轩,你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对自己的一母胞妹也下的了如此狠手?
"他会一生都在悔恨中度过。"
花溪草所说的他,自然指的是萧钰琛。
"萧钰琛夺位后推迟了登基大典,并下令萧思旻入葬皇陵。"
"或许死也是解脱。"花溪草并不觉得萧钰琛此时的行为有那么深情,她只当是萧思旻以另一种方式脱离了苦海...
"殿下,苏北军已经攻入塔莫城,生擒大秦军三千,城中百姓皆已招降。"
"嗯。请慕白过来。"
"是。"
苏北军拿下塔莫城本就在千机药的意料之中,他也并不感到有什么意外或是惊喜。反而这两日花溪草的手脚越发冰冷,倒让他很是忧心。
"怎么,哪里不舒服?"慕白刚已经就关切的问道。
"她体内的寒气,可有祛除之法?"
"前日不是已经同你说过,这玄冰寒气,一旦进入体内便再无破解之法。要么将其化为寒冥内力,要么就只能受其害..."
"内力不会影响她的身体?"
慕白刚抵达西境时,千机药就已经让他给花溪草配了药方,只是效果并不明显。
近来,除了花溪草体内的寒冰真气时有涌动,慕白倒也没发现她什么其他异常。
花溪草看着千机药那已经沉下来的面孔,自知他这是动怒的表现,也只能先低声应着:"它应该不碍事的..."
慕白见两人的神色都有了变化,也意识到此事的重要。
只见花溪草应了一声,便连发输道冰刃悉数打向桌上茶盏。
随之而来的既是噼啪一声脆响...
"寒冰真气?"慕白看着花溪草那诡异的招式,目光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他行走江湖至今,还从未见过能有如此精纯寒气之人。
"对她的身体是否会有影响?"
千机药并不关心这冰刃的威力有多大,他关心的,只是花溪草的身体是否能够吃得消...
"你完全可以放心,这寒冰之气于她只有百利无一害。"
千机药与花溪草听闻慕白所言终是将一颗心放了下来,尤其是花溪草,竟有些窃喜。
"慕白,十一还在那里?"
"他已经去了大渝,准备迎接娴太妃。"
只可惜他们还不知道,另一个人也从大渝在赶往这里...
直到司徒卿出现在千机药与花溪草的面前,他们才感受到危急的来临。
五月十七,大周大军直抵大秦皇城。
五月二十,大秦宫城告破,大秦皇上自缢于正殿;大秦韩王率亲兵出逃,一路逃窜至漠北荒地,其余成年皇子皆受招降;大秦九公主,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殿下,大秦大军已被我军全权接管。请殿下指示。"
"传本王旨意,命肖寿暂代本王处置大秦一切事宜,苏北军诸将皆听从其调派,如有违者,斩立决,无需上报。"
"是。"
花溪草素知千机药办事总是如此雷厉风行,但却没想到他会将这大秦完全交给一个下属去打理。
还赋予了他如此完全的权利。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本王的原则。肖寿有这个能力,处理好大秦,否则他也不配继续留在本王身边。"
"那我们接下来呢?是要回京都还是打大渝?"
"都不是。"
萧钰琛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花溪草却在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他志在大渝?
"本王给你一样东西。"
千机药从怀里掏出了一支木簪,上面只有简单的手工雕花,其余完全都是原色。花溪草接过木簪时才发现上面竟还刻着两个小字。
花溪草机械的念着木簪上看到的字,只觉内心一片柔软。
"聘礼。"
"珣王殿下这么小气。"花溪草从来没有想过,千机药会以这样的方式向自己求娶。
"剩下的再补。"
"好。"
花溪草原以为千机药只是简单的表白而已,但却不曾想,三日后,整个大秦,十里红妆,而她亦是一大早就突然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更衣上妆...
直到穿戴好一切,花溪草还是整个人都云里雾里。
"这是...成亲?"花溪草的脑海里蹦出这两个字时,人都是一愣。
千机药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随着整齐划一的拜礼动作,大典终于结束。
但直至此时,花溪草还是没能明白千机药的用意...
方才众人拜道恭迎圣驾,难道是千机药在此登基成为皇?
花溪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侧的千机药,只见他今日的装扮与往日几乎无异,只是玄色的朝服上绣着金龙而已。
花溪草看着跪了满地的朝臣以及百姓,只下意识的望向千机药,但却见他并无任何动作。只带笑回望这花溪草而已。
"江山为聘,剩下的再补。"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摆设,仿若这天地间,唯有千机药与她两个人久久凝视而已。花溪草不敢置信的扫视着跪在自己身下的万民。他们拜的皇,不是他,而是她,花溪草。
"自即日起,大秦改国号为燕,从此,这便是你的燕北繁荒。"
千机药的目光从未如此柔和,那是一种恨不能将天下间最美好的东西都送至花溪草眼前的宠溺。
西境十三州,如若画地为牢,自封为王,其实力都不可小觑,更不要说,这燕北国还囊括了大秦和繁荒城外千里的大渝旷地。
燕北瞬间成为这九州之上最大的国土所在。
良久,花溪草才回过神来。
"平身。"
随着她中气十足的一声令下,众人终是起身。
大典已成。
花溪草不敢错过千机药面上任何一丝变化,只低声问道:"为什么?"
"不喜欢,嗯?"千机药明显没有答复的意图。
"那你就不怕我册立三宫六院,安置七十二嫔妃?"
"你就不怕我同你睡遍三宫六院做够七十二式?"
花溪草突然面色涨红的厉害,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慌张失措,人便转身离开。
"寝殿在左边。"
千机药的声音从花溪草的身后传来,只如同一个魔咒一般将花溪草笼罩在下。
花溪草愤懑的回头瞪了千机药一眼,便就继续朝前走去。
那模样在千机药看来简直娇媚至极,就像是有着致命般迷人的罂粟一样,让人迷恋,不住沉沦。
直至傍晚,千机药才从上书房归来,花溪草早已累的盘踞在被窝中。
"人,查出来了?"
花溪草知道千机药一直在查找那个当日加大了火药计量的人。
如今千机药既然肯让她以真颜示人,就一定是已经有所收获。
"嗯。"
提起此事,千机药面上原本挂着的笑容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阴沉之象。
花溪草见此,只继而问道:"是谁?"
"二等影卫,是皇上安插的人。"
"所以是皇上要置我于死地?"
"嗯。"
千机药如今也还没有想明白,皇上当初为何执意要置花溪草于死地。甚至不惜再制造雪崩的时候暗下毒手。
他可知道,这一场雪崩可以葬身多少人的性命?
"所以皇上早就知道萧钰轩要逼宫谋逆之事。"
"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那皇上的死..."
"意外。"
"意外?"花溪草错愕。
"他算准了萧钰轩的计谋,但却没算到自己的儿子端王死而复生。"千机药显然并不想把此事说的过于明白,花溪草也识趣的不去多问。
所有的话都点到即止,恰到好处。
"启禀皇上,肖将军求见。"
"宣。"
"是。"
千机药看着已经融入角色的花溪草,嘴角只挂起一抹似有又无的笑意,肖寿才一进殿就看着自己殿下如此模样,瞬间就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脊背也阵阵发凉。
"参见皇上,参见殿下。"
"肖将军何事?"
"启禀皇上,大秦所有军队都已收编整编完毕。这是虎符。"
"肖将军能者多劳,日后大秦的事情还要多靠你费心。"花溪草说话时并未有接过虎符的意思。
肖寿蒙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新朝刚建,百废待兴。肖将军辛苦。"花溪草或许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此时说话的腔调与千机药有多像。
肖寿见了简直头痛欲裂。一个珣王殿下就已经够他受的,如今又多了花溪草这个新皇。他们夫妇二人还真是应了珠联璧合那四个字。
只可惜肖寿嘴里的,并非褒义而已...
****,一个举国欢庆的日子,让这个才刚刚经历过战火与硝烟的国度再次复活过来。
作为黎民百姓,他们并不关心所谓的皇室血统,更不关心到底谁做新皇。
他们求的,不过是一世安稳而已。
皇宫此时一改往日的肃穆,平常凝重压抑的色调被大红灯笼与绸缎的火红调和的柔软了许多。整个皇宫自内院至正路全都红毯相铺,虽没有红装千里却也是尊贵非凡。
千机药此时一身玄色朝服绣着四爪金蟒,随着他的一举一动金蟒如若活灵活现**如生,威严之余更显华贵万分。看惯了平日深色华服黑衣劲装的冷酷王爷,丝毫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穿上一席朝服就能恍若天人。明明是玄色华服硬是被千机药穿出尊荣不可侵犯之姿。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三千墨发静沉身后,腰间玉带静默奢华;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多一分则过于硬朗,少一分则丢了凌厉。千机药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朗,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仔细看去,他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肖寿看着眼前站着的两人,不由感慨万千,他们果然是天生的一对。回想起大典之前的盛况,肖寿也不得不承认,千机药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整个皇宫满是红光,仔细看起这光芒却不是红绸与灯笼映衬的色彩,而是皇宫所有的门楣之上每隔一米的间距便镶嵌着一颗如有鸽子蛋般大小的红色宝石,每颗红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都闪耀着醉人的光芒。
光辉交相呼应重叠在一起的部分波光粼粼,透着七彩的光晕,耀眼却不晃眼,整个皇宫都被这股光彩笼罩起来;引得街外人声鼎沸不住惊呼神奇万千。
然而这只是小小的点缀而已...
皇宫的朱红的门阙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水晶大门,透过水晶门隐隐绰绰的能看到府内闪动的人影,虽然看不真切,却是已经大大满足了百姓们的好奇之心。
虽然官兵早已重兵把守在道路延侧,但是依旧阻挡不住满城百姓的观望之心,此时整个帝都的百姓仿若都涌到了街上,除了官兵开辟的道路之外,人群熙熙攘攘。
站的靠前的用尽自己所有的语言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描述给后面的人听;单单是说出来就令众人大惊失色,连连称奇。
皇宫地上所铺的红毯也并不是寻常之物,而是由金丝与红绸特别所织,单单是这十里红毯便足以让众人不舍移眼,阳光洒在红毯之上泛着金色的光芒,一路微波粼粼,如同夕阳下涌动的波浪。
皇宫上下除了花溪草身上的凤袍是礼部准备之外,其余皆是了千机药亲自命人采办;整个皇宫此时不可谓不奢华,不可谓不尊荣。这便是千机药的实力,这便是他要送给花溪草的聘礼...
当众人看到从皇宫驶出的马车时,所有人更是惊讶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见四匹枣红骏马拉着的琉璃马车缓缓走出,透过琉璃足以看清车厢中所装之物,整整一箱皆是铜钱大小的金珠,颗颗圆润,各个闪动着金色的光芒;然而这只是第一辆马车,前前后后从皇宫足足出来了十八辆琉璃马车,每辆马车中所乘之物皆是世间珍奇,不用说一车,便是一个也足以让人望而却步。马车中的珍宝随便一样也只能是各国皇宫许有收藏,但这却是满满的一车厢!
看到金珠的众人本就应经目瞪口呆,待他们看到一辆又一辆驶出的马车,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已然不知道震惊为何物。如果说第一车的金珠已经让人称奇,那跟后面一车比一车更旷世稀有的珍奇想比,金珠无非土豆白菜而已...
就连维护秩序的官兵此时也顾不得周遭,双眼也都呆愣的看着一车车旷世奇珍,此时根本无需维护,整条街都静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如同被摄了心魂一般。
而人们不知道得,却是花溪草在宫中梳妆时,还不曾知晓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花溪草恍恍惚惚的被人请到梳妆台前就被人手脚伶俐的收拾起来,就连她自己看着镜中的人,都突然有种不曾相识的感觉。她生性不喜人贴身伺候,更是很少上妆打扮,而今天她这一身华服,满面红妆,不得不说她自己都觉得不像自己了。
微微挑起的眉梢与眼线,高耸的鼻梁,朱红的唇,整面容都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王者之气,即便脸上两道暗沉的伤疤依旧挡不住她高冷绝代的风华。
花溪草一袭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正是礼部耗时一个月百名女工日夜辛劳才绣制成型,配上侍女为她高束的结鬟式梳编发,发拢结于顶,弯曲成鬟,托以支柱,高耸华贵,万分相得益彰,尊贵非凡。
花溪草感受着头顶发丝的重量,不禁暗叫悲哀,真是够累够重,感觉脖子一天下来会断掉。
侍女看着花溪草不喜的神色,只能轻声安慰道:"主子,您今日便只能委屈一下了。"
罢了罢了...花溪草轻轻叹了口气,平静说道:"你们继续吧。"
侍女二人相视一笑,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将花溪草彻底收拾妥当。
女皇登基,虽并非首例,但却也足以令人惊诧。
按例,花溪草该着龙袍,但千机药私心的想见她穿凤袍,更想亲眼见她戴上那九龙九凤冠...
凤冠之龙全系金制,凤系点翠制成。其中,冠顶饰有九龙:正中一龙口衔珠宝滴,面向前;两侧龙向外,作飞腾状,其下有花丝如意云头,龙头则口衔长长珠宝串饰。
三龙之前,中层为九只翠凤。凤形均作展翅飞翔之状,口中所衔珠宝滴稍短。其余九龙则装饰在冠后中层位置,也均作飞腾姿态。
冠的下层装饰大小珠花,珠花的中间镶嵌红蓝色宝石,周围衬以翠云、翠叶。冠的背后有左右方向的博鬓,左右各为三扇。每扇除各饰一金龙外,也分别饰有翠云、翠叶和珠花,并在周围缀左右相连的珠串。
整个九龙九凤冠,共嵌宝石一百二十八块,装饰珍珠千余颗。龙凤姿态生动,珠宝金翠色泽艳丽,光彩照人,使得凤冠给人端庄而不板滞,绚丽而又和谐。将人装点的气宇非凡。
花溪草感受着头顶的重量,心下叫苦连连,这都是遭的什么罪。
侍女二人看着花溪草,不禁失了神,如此风华绝代的女人世间难堪再有,莫名的想令人朝拜,臣服。即便她面上带着丝毫慵懒之色,却依旧挡不住她的尊贵傲骨,想必这世间男子也唯有珣王殿下才配得上如此佳人。
花溪草此时隐隐散发着帝王之气,然而她自己却丝毫不知,正是这份浑然天成的气场彻彻底底的将凤冠压住,完全不觉凤冠抢了她的风头,一切不过点缀而已。
"主子,吉时已到,珣王殿下即将入宫。"影卫前来通报,看到花溪草也是不由心头一紧,平日本无跪拜之礼的他此时竟也径直跪去,并且不觉有丝毫不妥。
花溪草看着影卫超乎寻常的举动,思量着如何收敛这份威压之气...
虽然花溪草至今还不知是要做什么去,但她相信千机药会做好一切安排。
得到花溪草的首肯,侍女二人扶着她朝正厅走去。
就在几人温情之时,皇宫门前的礼炮已经轰响,威严的礼乐也随之奏起;他来了...
此时的千机药头顶九龙金冠,端坐于八马红驹仪驾之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不可触目的神圣,从街头至结尾,所有人等皆朝跪与他,他就是那不可侵犯的王。
千机药亲自起身走进皇宫,从侍女手中接过花溪草的手,没有任何的言语,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只是紧紧的握着花溪草的手,二人十指相扣,阔步走去...
花溪草的心情莫名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是如此的心安。
直到礼成,花溪草还恍若兰柯一梦...
这是他为她进行的加冕,这是他奉上的江山之聘。
肖寿虽然一直奉千机药之命负责筹备此事,但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盛况空前...
甚至直到花溪草站上祭台前,肖寿都未曾敢想过,今日登基的人,竟不是千机药,而是她...
"朝中诸事,悉数交由你来督办,若有出现任何差错,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肖寿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千机药的话简直就犹如一盆刺骨的冷水一般,从头将其浇到了尾。
千机药所谓的后果,他不想承担,更难以承担...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