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内院,眼见近千人的队伍趁着月色有条不紊的朝院外而去,而他们的目的地正是已经空了的苏北王府...只是他们并不知晓罢了。
偏殿中,花溪草依旧安详的躺在冰冷的床榻之上。如若不是她那过分清透的面色和已经停止了的呼吸与心跳,只怕来人都会觉得她不过是睡梦之中而已。
就在暗卫奉命守护花溪草之时,一队身形健硕却形同鬼魅的身影悄然潜入正院,距离花溪草所在的偏殿也不过数十米远。
只见为首的身影突然扬起手来,作出一个停步的动作,众人便瞬间藏匿无踪...
不过三炷香的光景,都城中三队人马就已经混乱起来...无论谁抢先一步都将改写着不同的历史甚至注定结局...
"什么人?"留守偏殿的暗卫不过数十人,再发现有异动之时便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应对。
此时暗卫的话一来是试探,二来则是给同伴予以警示。
就在暗卫彼此交换眼神的时候,数道银光突然闪现,就连人影都未曾见到,距离正门最近的暗卫就已经一命呜呼...
暗处暗卫见此不由更加谨慎起来,皆是严正以待...
一个...两个...三个...偏殿门口的守卫几乎是在肉眼看见的速度下一个个倒了下去,他们甚至毫无还手之力的就被人断了生息。而那幕后的黑手却是连练都未曾现过,如此怎能不叫人心惊?
当第十一个暗卫倒下之时,只见一连数道身影闪过,几乎如同旋风一般冲进了偏殿的正门,如若不是那虚晃的门楣显示着门的确开过,只怕根本无人会注意到竟有人进门了...
"没有人..."
"收队。"
"是。"
进入偏殿的一众黑衣人再飞速浏览了一圈内部构造后,确认花溪草并没有被藏匿于此,便聊无声息的撤了出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想来说的便是他们了罢?此时,也唯独只剩下外面已经凉透了都暗卫时刻提醒着众人,这里有人来过而已...
当千机药与顾十一进入端王府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紧锁的偏殿正门与门外死了多时的暗卫。
众人走向偏殿的瞬间,千机药周身的气压几乎瞬间跌至冰点。就连顾十一都不禁微有一滞...
"吱呀..."殿门被推开的瞬间,千机药那犹如刀削的面庞终是线条更加明朗,甚至让人不敢抬眼对视...
"找。"只有一个字,但却令人听罢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影卫四散开来,只剩千机药与顾十一站在原地似是打量着这个不出众的偏殿,与其说它是处偏殿倒不如说它是个储藏殿更为妥当。
只是此时顾十一却是没有心思打量那些平日里他最为喜爱的书卷古玩。
"这里有问题..."顾十一的手落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桌上,手指轻轻一敲便吸引了千机药的注意力。
"这殿里所有的木质木材都是取自檀木,但是这檀木香里却夹杂了**..."
"所以呢?"
"若是身强体健之人,在这屋里若是住上一年,就算有内功护体,也难逃慢毒入侵,最终失去意识死于幻境之中;若是体弱意衰之人,总是半月,便会落得如此。"
"萧钰轩不会杀她。"即便厌憎萧钰轩对花溪草的占有欲,但是千机药却不得不承认,一个能舍弃未出世孩子不择手段要得到花溪草的男人怎么会置她与死地...
除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偏殿的秘密。
桌上的食盒与清水还都未曾收回,除了花溪草已经不在,这里都还维持着原样。当顾十一的目光在桌面停留的瞬间,只见他下意识的摸出银针朝食物测去。
一连测了数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无毒...
难道...就在顾十一蹙目之时,影卫突然前来报道:"启禀主子,查遍端王府并未发现花掌史身影。但是在地牢里发现了喜鸢,已经将人带了出来。还请主子指示。"
"带进来。"
"是。"影卫没能找见花溪草本就已经心惊胆颤,此时能够将喜鸢平安救出,总算也是找到些许线索。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却是...
"唔...唔唔唔..."喜鸢刚一进门几乎就直接扑倒再地上,口鼻间只发出唔唔的声响,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千机药一个眼神扫过,顾十一当即抬起她的下颚,为她查探起来...
约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顾十一才眸光微闪,划过一丝凌厉与阴冷光亮。
"忍住..."再看到喜鸢后颈上三寸位置的针眼之时,顾十一的面色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寒澈。就连千机药见了都不由双眸微眯,仔细朝喜鸢后颈看去。
"是毒针。"顾十一肯定而又悔恨的声音响起,不由令千机药的面色都跟着一紧...
毒针封穴...
千机药身上的杀戮之气就毫不隐藏的显露出来。此时别说体弱的喜鸢无力抵挡,就是身侧的影卫也都僵直了脊梁,几乎一动不动的矗立在那里...仿若被冻住的雕像...
"需要多久?"即便是顾十一已经在动手为喜鸢解针,但是千机药那蹙起的眉头仍旧时刻提醒着众人,花溪草还没有找到,他现在很想杀人...
"半个时辰之后可以恢复说话,至于其他至少七日后。"
"送她去剑阁。"花溪草还没有找到,此时再看喜鸢的情况,自然她也提供不出什么及时的讯息,如此倒不如先安排她安心养伤。对于喜鸢若离与花溪草亲自培养的暗卫,千机药可是没有忘记她是有如何护之心切的...
此时喜鸢身负重创,若离下落不明,想来就算花溪草平安回来,也是满心焦急不安的罢。
待影卫再三确认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线索之后,千机药终是下令转移战场...
"你再怀疑什么?"一路无言,直到所有影卫都被千机药斥退,他才与顾十一沉声问道。
顾十一若与所思的扫了一眼身后的偏殿,眼帘终是一垂而后正色说道:"如果她真的三日未进水米,那只能说明她落了萧钰轩的全套,现在想来已经在陷入神志不清的边缘...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出了意外;二则是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
顾十一的话虽然说的隐晦,但是千机药却是听的明白。
如若花溪草身受**影响,那么她能够自行出逃的概率便几乎为零,如此只可能是被人抢先一步截了去...如若是第二种可能,单是想着,千机药的双拳就不由自主的握紧青筋突起...
萧钰轩...竟然已经卑鄙到滥用这种手段了吗?
答案显而易见...他将人圈禁在偏殿就是最好的解释...
"我们还有一日时间...无论她是被谁带走,一日之内都务必要找到她的下落,否则..."顾十一扫了一眼千机药越发冷厉的面色,终是换言说道:"若是被有心之人带走,倒也算是好的。如若是施了针,便是乏天无术了。"
一想到萧钰轩对花溪草动了什么样的念头,顾十一都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花溪草三日未尽水米,又逢心思焦躁之际,此时**入体,只需三天三夜便会彻底摧垮她的意识...
届时,就算是再强大的意志力也不过落得混沌如初,记忆空白的下场而已。
现在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一日之内,出事之前将花溪草寻回来。
这边千机药的影卫已经四散至都城各个守城门口。暗刃也已经全部到位。只要千机药一声令下,就算是攻陷都城,夺得帝位也不过是胜券在握的事情。
只是千机药动作的同时,萧钰轩也没有闲着。
苏北王府中萧钰轩带领的暗卫已经将府内之人全部控制,此时剩下的便是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花府与掌史府他已经找了个遍,如若不是花溪草随身带着,那就只剩下这里了。
"搜。"冰冷的一个字,萧钰轩的眸子里除了冰冷的寒意便再无其他。
输了花溪草,他绝不会再输掉那个本就属于他的位置...
"殿下,偏殿出事了。"
说话的正是那个一直隐匿在幕后的神秘男人,只是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萧钰轩却不似料想中的那般疯狂,反而平静的令人琢磨不透...甚至细看他的嘴角竟然还噙着些许意料之中的狠厉笑意...
兴兵苏北王府,为的不过是找到并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至于千机药...
只要在她接触到花溪草的瞬间,他的命就已经握在了自己手里。
"世子殿下..."神秘人见萧钰轩未曾答复,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排。
只是此时偏殿出了事情,萧钰轩的神态却是一反之前。难道是他错看了萧钰轩对花溪草的态度?还是一切不过他计划的一部分而已?
这边苏北王府已经完全被萧钰轩所占领,更是大有将其翻个底朝天的意思。而千机药竟然也真的没有在府中留下多少人。好似大有唱一出空城计的意思。
一时间命运的枷锁环环相套,无论谁先一步,都将是不同的结局...
"启禀主子,端王府后院发现了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千机药只带着一个随身影卫依旧停留在花溪草所在那间偏殿,此时影卫过来,只见他负手立于废墟之间,单是他周身散发的寒冰之气就足以将人冻于千里之外。
千机药并没有说话,而是扫了影卫一眼,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从死亡时间来看,初步确定为半个时辰前,喉间一刀毙命,死者生前并无任何反击,与偏殿外的端王府暗卫死于同一批人之手。"
能够不留任何痕迹的将神机阁侍卫与端王府暗卫一击毙命的人,竟还不是一个而是一队...就是他亲手培养的影卫与暗刃怕是也难能做到如此...
到底是谁的人带走了花溪草?又或者换言之,除了萧钰轩到底还有谁在觊觎花溪草这个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一片死寂,原本荒凉的废墟配上千机药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气竟然丝毫不显落寞,反而更加令人心生臣服之意。
就在此刻,皇宫方向的天空之上竟然突然传来一声震响,几乎连端王府都跟着为之轻颤,紧接着便听声声凄厉如鬼的声音传来...
寂静的夜空显得更加神秘。
"主子,暗刃任务已经完成。"
"原地待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四个字,此时在影卫听来却是如临大敌...
暗刃入都本就是一件大事,此时任务已经完成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撤退而是原地待命...这是不是就只能说明一件事...京都的天已经变了...
影卫此时的眸光异常星亮,跟在主子身边太久,此时就连他都不住激动与兴奋,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皇宫中,司天监副掌史已经连夜赶往御书房向皇上复命。
只见他一进门,皇上就抬眼问道:"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天降异象,文曲星落,百兽悲鸣..."
"文曲星陨落?到底怎么回事?"
"星起九州兴,星落九州荒。"钦天监副掌史的话简直如同一记重锤瞬间砸进皇上的心头。
文曲星?难道是朝中有变?
一时间所有的思绪都冲了上来,皇上仿若瞬间就老了数十岁...
而与此同时,殿外的兽鸣之声不退反盛,声声飞禽走兽的悲鸣简直就像是在印证钦天监所言一般——星陨百兽鸣。
"来人!怎么回事?"宫中,宁贵妃本就还没有从方才的震响里回神,此时又听闻殿外此起彼伏的悲鸣之声,更是心惊胆颤的厉害。
近来因为花溪草之死,她本就睡的并不安稳,总有人入梦向她索命,此时宁贵妃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如同雨下,原本保养的娇嫩的脸蛋也变得没了血色,只剩一片惨白之中夹杂着些许青黑...
"贵妃娘娘..."侍女几乎一开口就是带着哭腔的...
几乎整个都城都因为今夜的异象而变得慌乱起来,皇宫之中虽有禁军守备,但也难逃人心惶惶。
"外面是什么声音?禁军在哪?"
"贵妃娘娘,天降异象,钦天监副掌史已经去了御书房...现在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至于外面的叫声,好像都是兽类所为..."侍女被宁贵妃那如同厉鬼的模样一吓,当即如同倒豆似的将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根本顾不上其他。
"世子殿下在哪?宣他入宫!"
宁贵妃此时强压下心底不断蔓延的恐惧,只想赶紧将孙儿召至跟前,他才是她唯一的倚靠...
"是...是,奴婢这就派人去办。"侍女连滚带爬的后退两步才借着身边柱子起身慌慌而逃。
比起此时外面的声响,宁贵妃那披散的发丝与阴鹜的目光才是更令人心惊胆颤。就连多看她一眼,都让人不住心慌。
比起侍女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一旁候命的太监倒是显得淡定不少:"贵妃娘娘稍安勿躁,是福是祸一切未知。"
如果此时颜子晴在这里,就一定会发现,站在宁贵妃跟前的并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那个对花溪草尸体痛下杀手的混蛋。就是他亲手当着她的面将那具焦尸化作了一滩血水...
"她真的死了吗?"
宁贵妃自从听了那个太监的话之后,好像整个人也都安静了些许,不再似方才那般激动。
太监轻轻抚了抚宁贵妃的后背,安慰着说道:"无论她是死是活,今夜一过,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过了约有半柱香的光景,太监终是将宁贵妃扶了起来,将她再次安放回榻上,顺手扯过丝被为她盖好,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好似做了千万遍一般。
"好好睡一觉,醒了事情自然会有个结果。"
"嗯。"重新躺下的宁贵妃对他重重点了个头,眸中满是依赖之色。
就在此时方才出去的宫女也再次反了回来,而太监也回到了自己本该站着的地方,没有丝毫越举,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本就不存在一般。
"启禀贵妃娘娘,皇上已经号令禁军封锁了整个皇宫,禁止任何人等出入。"
"其他宫里可有动静?"
"启禀贵妃娘娘,顾昭仪那边也有派人去寻秦王殿下,只是走至一半便被禁军挡回。德妃,淑妃那边并无异常,贤妃则是自异响之后就进了佛堂诵经,至今未出。其他宫嫔不过惊慌有余,并无所动。"
侍女虽然也受了些许惊吓,但毕竟也是自幼就伺候宁贵妃跟前的,此时回答起来倒也面面俱到。
"嗯,退下吧,时刻派人盯着御书房的动态,本宫要第一时间知道今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是。"侍女刚起身准备出去安排,宁贵妃就突然起身阻拦道:"等等..."
"娘娘还有何吩咐?"
"扶本宫起来,更衣,面圣。"宁贵妃说话的同时不经意朝身侧之人对视一眼。在得到他的肯定之后,几乎瞬间就重拾往日风范,好似刚才受惊的人根本不是她一般。
这边司天监副掌史还在与皇上商讨着对策,与其说是商讨,倒不如说是皇上单方面的沉默...
"皇上..."副掌史适时的唤了一声,却不敢多言,在皇上目光定在他身上的瞬间,他也不自然的身形一顿,脊背都随之僵硬起来。
"除了文曲星陨落,可还有什么其他异象?"皇上此时威压之气全开,逼得殿内众人都瞬间跌跪下去。
钦天监掌史几乎微不可见的擦拭着额上细汗,目色微紧才哑然说道:"启禀皇上,文曲星升于东落于南,星落之处,隐有战起之象..."
如果说之前皇上对于大秦还不过是有所警惕,那么此时便是动了杀心。
是时候去探探了。
如果说大渝是悬在大周头上的一把刀,那么大秦就是刺在大周历代皇上心头的一根刺,而且还是淬了毒的那种...
"宣安剑锋觐见。"思虑了很久,皇上终是下令将安剑锋召至御书房中。
当安剑锋来时,只见他一身血腥气味,就连皇上也不住蹙目起来。
"怎么回事?"
"启禀皇上,天牢那边出了事情..."安剑锋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钦天监掌史所站的位置,并没有将话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