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洪太妃就被刘太后召见了。
无他,请她吃蛇羹!
洪太妃走出延福宫门的时候,扭头忍不住扬起修长的粉爪,要可以,她真想把刘太后的脸给挠成大花猫。
神气什么呀,不就是坐了先皇正妻的位置,不知道的还尊称您一声太后,知道的谁不嘲笑,先帝在世时,压根就是把后宫当收容所用的,你这个老姑婆,新婚洞房夜,连先帝的照面都没打着,便被打入冷宫了。
“老女人,有本事自己弄死杨悦啊,就知道使唤人,为了你,我洪家整个都搭进去了,你个老贱人,我诅咒你天天吃蛇羹。”
“话说昨晚放蛇的那谁啊,居然敢偷亲本宫,真是个好小子,想不到杨悦这阉狗人品不咋样,调教手下倒是挺用心的,吾心甚悦。”
洪太妃低头瞄了瞄自己颤巍巍的存在,心花怒放,顿时腰挺的更直了,走路腿更飘了,自己还是很有魅力的。
回了庆云殿,洪太妃立马拿起玉带,放到脸颊上蹭了蹭,闻着上面的气味,一脸陶醉……
……
杨悦早上补了个觉。
一觉醒来,就见到两张熊猫脸,正幽幽的盯着自己。
“哇!”
杨悦急忙起床,差点就是施展神通闪现跑路。
还好自己眼神好,看清楚这两位国宝是自己亲亲的下属,郭丰安和崔秉忠。
“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吓人啊,不知道人吓人会死人的。”
崔秉忠和郭丰安虎着脸催促道:“厂公,该起床拍戏了,第四集!”
“知道了。”
杨悦打了个哈气,立马下地,穿衣服,我腰带呢,算了,丢了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片场正拍戏呢。
姜文浩骑着驴找过来了。
“杨兄,你可让我好找。”
杨悦见到他,打个招呼,问道:“找我有事?正拍戏呢,请恕招待不周。”
姜文浩回礼道:“我来是受院长所托,不知道杨兄何时有空,去白鹿书院授几堂课。”
杨悦双手抱胸,眯细起双眼,就这么一个劲的盯着他。
姜文浩被盯的浑身毛毛的,紧张问道:“杨兄何故如此看我?”
杨悦哼了声:“姜兄,我看请我去授课是假,想诓我去,套我的最新剧集才是真吧。”
姜文浩赔笑道:“哪有的事情。”
声如蚊声,眼神闪烁,很显然心虚。
“哼!”
杨悦开口道:“授课可以,不过我的学生不求他天赋多高,但是也不能太榆木脑袋了,这样吧,我出一道题,你带回去,谁要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凑够一堂人数,我就去勉强开堂课。”
“大善!”
姜文浩欢喜无比,摊手道:“请杨兄出题。”
杨悦出题:“我请问一句,为何读书方能生出浩然正气?”
姜文浩笑道:“这问题有何难,因为觉醒通读天赋呗,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个道理谁都懂。”
杨悦接着问道:“那为何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就能觉醒通读天赋呢?”
“孔圣人曰:有教无类,既然有教无类,又为何会划分出读书人和白丁两类人呢,不该一视同仁,只要能识字的,不都该是读书人吗?”
“难道就因为所谓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便有智者愚者之分,强行把人划分读书人和白丁两类。”
“有些愚者起步慢,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天赋,岂可一概而论,这样岂不是在推翻自己的有教无类说法,如此说来,圣人岂不是有错?”
“圣人既然有错,那这圣人文章岂不从根本就错了,读了岂不是无用?”
“圣人错了,那以天赋论人,岂不是错上加错。”
“请姜兄为我解惑。”
姜文浩瞪大了眼珠子,惊愕的半天,追问道:“你这是在深究为何有人能有天资修儒家,而有些人没有。”
杨悦摇头道:“不是,你跑偏了问题,刚刚那是我的一些反驳之言,我其实还是想问他们的是,为何读书就能生出浩然正气,这个问题其实和天赋无关,而是在考验他们对儒修的本质有多深的理解,这个姜兄也可以想想,请好了再回答我吧,我去忙了,回聊。”
姜文浩僵在原地,眼珠子直直的瞪着前方,穷尽脑汁,搜肠刮肚。
良久,良久……姜文浩绝望了。
他答不出这个问题,只能悻悻离去。
白鹿书院。
高志远见到姜文浩回来,激动问道:“怎么样?人请来了吗?”
姜文浩摇头,苦笑道:“杨悦说,要教就教些聪明的学生,还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谁答得上来,凑够一堂人数,他就来授课。”
刘越好奇追问:“是何问题。”
“为何读书能生出浩然正气?”
姜文浩无奈回道。
刘越嗤一声嘲笑道:“杨悦这话问的愚蠢,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觉醒通读天赋后,体内自然而然生出浩然正气,这还需要问吗?”
姜文浩摇头道:“不不,他问我这个问题时,我也这么回了,不过他随后反问我,为何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就能觉醒天赋,还说孔圣人曰:有教无类,既然有教无类,为何还强分读书人和白丁?”
“白丁一样识字读书,难道不该一视同仁,为何有人能修炼,有人不能,还说,若是强分人种,岂不是和圣人的有教无类背道而驰,如此岂非是说圣人错了,既然圣人错了,那圣人文章还有读的必要吗?圣人错了,那以天赋论人,岂不是也错了。”
刘越瞬间愕然。
高志远摸着胡须,不由深思:“他这般刨根问底,到底是何用意。”
刘越抓狂道:“这什么烂问题,不就是有天赋和没天赋的事情吗,这种事还用得着深究吗?”
高志远笑道:“我看明白了,杨悦就想知道,为何天赋不是一视同仁,为何有人有通读天赋,有人却没有,他在质疑为何世人天赋不公。”
刘越想也没想回道:“读不通圣人文章,自然没那天赋,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姜文浩立马否认道:“不不,你们弄错重点了,杨悦说他并非是想探究为何天赋不公的问题,而是想问,为何读书能生出浩然正气。”
“这不傻子都知道的答案吗?读书百遍其义自见……额,怎么又绕回来了。”
刘越瞬间懵逼了,这个问题,好像是个死循环,让人很抓狂。
高志远白眉紧锁,随即眼神放光的紧紧盯上姜文浩:“你从头到尾,把和杨悦的对答仔细道来,不可忽略任何细节。”
“是。”
姜文浩当下把和杨悦的对答,一五一十,原原本本都道出。
高志远听完后,深吸一口凉气:“果然如此,我们都弄偏了,杨悦不是在质疑天赋不公,而是在追问,为何能生出浩然正气?”
刘越抓狂回道:“不就是读书百遍……”
“不!”
高志远打断道:“不是这么肤浅的答案,杨悦想问的是,为何读书方能生出浩然正气,刘夫子,你别觉得绕口,用天赋一说来搪塞,撇开觉醒天赋不谈,老夫就想问你一句,为何你觉醒了天赋之后,就能浩然正气。”
刘越回道:“因为我是读书人,读书人读圣人文章,便产生浩然正气,这有何好奇怪的。”
高志远点出道:“杨悦就想问你,为何读了圣人文章,才能生出浩然正气,别扯觉醒通读天赋上去,他这是在问我等,为何其他途径不能有浩然正气,偏偏只有读圣人文章才有,他这是在刨根问底我等儒修的根源由来,并非是肤浅的追问天赋为何不公。”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有思考性的问题,此子天资卓绝啊,很有想法,很有一套。”
刘越眨巴眼睛,一脸懵逼震惊,错愕无比道:“他居然问这种问题,这……谁能答的出来,自古相传,读圣人文章,可养浩然正气,这约定俗成的事情,谁会去深究这个啊?”
高志远无奈耸肩,摊手道:“你想当然认为的事情,他却喜欢刨根问底,这个问题,你答的出来吗?”
刘越皱着眉头,耷拉着脑袋,想了许久,最后无奈摇头道:“书上没有教,我不知道。”
高志远再看向姜文浩。
姜文浩摇头苦笑:“我若知道答案,也不会空手回来了。”
高志远当即召集学院夫子,把问题抛出。
和刘越一般,众夫子直接抛出觉醒天赋这样里所以当的答案来,可是再深究一层问题,为何天赋觉醒,读圣人文章就能生出浩然正气。
这顿时难住了所有夫子。
无他,因为古往今来,约定俗成,读圣人文章,觉醒天赋,便自然而然生出浩然正气。
从来就没有一个人深究过,为何偏偏是读圣人文章,生出浩然正气,为何读书才能生出浩然正气,其他法子就不行呢?
这是个根本性的问题。
就和你在古代问,为何海水可以生出盐巴来,为何不同重量的东西,掉下来会一道落地,为何有些东西可以漂浮在水面,有些则不能,为何……
这些约定俗成,在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小知识。
你想当然的觉得他就是这样,可从来没有深究过为何会出现这些现象,造成这些现象的本质根源所在。
杨悦的问题就是在探究,为什么读圣人文章,就能生出浩然正气。
不可以是读闲书,邸报等等,或者不读书也能生出浩然正气。
为什么有人能生出天赋来,有人不能。
同样是识文断字,就因为一句约定俗成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便划出一道天赋鸿沟来。
他这是在向这个世界,向整个儒家发出灵魂拷问。
白鹿书院的一众夫子被难住了,既然这个问题是杨悦给学子出的,那他们索性把问题转嫁了,交给学子来思考。
学子更是一脸懵逼,很多人脑子不够,纠结于天赋论,可深究一番后,发现这事无关天赋,而是在探究此方世界儒修的根本。
白鹿书院学子被问住了,不得已,向外界求教。
很快,上京八大学府。
白鹿书院。
红袖书院。
天府书院。
应天书院。
浩博书院。
千岳书院。
弘文书院。
逸云书院。
所有学子,夫子,都陷入了世纪大思考中。
读圣人文章,为何就能生出浩然正气来?
儒家的根本由来。
各大书院夫子,学生代表,最终想不出来,齐齐奔赴文昌阁。
文昌阁,大业的文化和政治中心。
文相是当世二品亚圣,他手下的内阁大臣,个个最低也是三品儒师。
求教于他们,必定能够得到答案。
“你问什么?”
文相张君正错愕的瞪向这些夫子学子,老眼直眨巴:“读书为何生出浩然正气,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觉醒通读天赋,自然而然生出浩然之气,这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你们好意思来问老夫。”
张君正很不满意,这些老夫子,学子,都吃饱了没事干吗,居然敢来消遣老夫。
高志远拱手见礼道:“文相稍安勿躁,我等问的并非如此肤浅,此事无关天赋,而是想问,为何读圣人文章,方能生出浩然正气,为何不是读闲书,邸报,亦或者只要识字,无需通读天赋,便可以生出浩然正气。”
“圣人云:有教无类,既然有教无类,又何来的读书人,白丁划分,都是一样的读书识字,岂可强分差别,有天赋觉醒一说,既有读书人和白丁划分,那岂不是与圣人之言背道而驰,如此一来,圣人之言岂非有错。”
“圣人若有错,那我等所读经典,岂非都错了,既然错了,又如何生出浩然正气呢?”
张君正眉头一挑:“我听明白了,你们是在刨根问底,问为何只读圣人文章,才能生出浩然正气。”
高志远再拱手:“正是,还望文相为我等解惑。”
张君正摸着胡须,想了想,然后冲一班内阁大臣问道:“尔等都说说吧,为何读圣人文章能生出浩然正气?”
一干内阁大臣,个个陷入沉吟,思前想后,搜肠刮肚,其中一位大臣更是想的头发瞬间多了一大把白发。
“噗!”
有位儒师直接吐血,精气神瞬间萎靡不振,容颜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杨悦的问题,太过刁钻,耗费他们太多精气神了。
最终,他们一个个摇头:“我等回答不出。”
“从未想过,为何读书方才生出浩然正气。”
“这问题刁钻难解。”
“还请文相解惑。”
张君正捏着自己胡须,苦笑的回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额?”
所有人都傻眼了。
当世亚圣都被问住了。
如此一来,岂非天下大儒都被问倒了。
丢人了。
众大儒的脸上无不抽抽,脸色难看的好像吞了苍蝇似的。
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枉读圣贤书,竟连浩然气由来竟都不知道。
天下大儒集体华丽丽的社死!
内阁大臣询问道:“这是何人提出的问题?”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白鹿书院的夫子们。
高志远不敢隐瞒,其实想隐瞒也隐瞒不住,在场都是大儒,一身浩然正气,自己若是隐瞒,他们齐齐发难,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回诸位大人,是绣衣厂杨悦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