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归先扶起老周,无意中发现老周的右手竟然是个六指,心里一乐,平心静气的说道:“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记住,咱们是八路,只有职务,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以后见到我打个招呼就行,用不着跪,我又不是什么县官老爷。”
老周狠狠点了几下头,将担保书细心地折起,贴心放在内衣里,好像放在外边会被谁偷去。徐梦归笑笑,也不避讳老周,转头问道:“尚文他们怎么说?”
战士回道:“尚参谋说,这是他让我原话原说的哈,没我啥事。他说‘你这个团长要是再不回去,他就要夺权了。’”
徐梦归一拍自己光亮的脑门,说道:“这个秃子,还真反了他了,老虎不在家,他这猴子真当他是大王了。”
战士“噗嗤~”笑了出来,说道:“尚参谋真说对了,一个字都不差。”
徐梦归愕然道:“这小子还说什么了?”
战士说道:“是嫂子说话了。”
“她说什么?”
战士学着林婷的口气回道:“‘你要是敢在外边养小的,我就把你儿子闷死。’”
徐梦归气道:“这是你们连长干的好事,都他娘的反了,说正事,团里现在能抽多少人出来。”
战士笑的喘不过来气,徐梦归端了杯水送到战士眼前,战士也不可以,接过去喝完压下嗓子说道:“诸山的每个营只能抽出一两个排,十营特种分队可以全部出动,但孙营长说四连的特种分队是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出动。”
徐梦归点头说道:“大胜说的不错,六个排就是两个连,再加上三支特种小队,二百多人的营救队伍,足够了。工地那边下个星期四下午鬼子监工轮休最多,就定在下周四动手,明天再辛苦你跑一趟,告诉他们给他们五天时间准备,最低底线也要在鬼子动手之前救出大部分的人来。”
“是!”
战士看看周猛,周猛意识到自己听到太多,徐梦归也不介意,一指战士说道:”老周,以后这就是你的战友了,记住,战友就是你的兄弟,是那种可以托付自己后背的人。”
老周点点头,而那战士主动想老周伸出手说道:“晁辉,你比我大,喊我小晁就行。”
老周看着晁辉的手,瞅了半天,徐梦归鼓励道:“握啊,不要拘束,这是你兄弟!”
晁辉笑笑,说道:“在咱们队伍,同志就是兄弟,咱们团几千号人都是你的兄弟,老周同志,欢迎你加入咱们这支队伍。”
老周手探了几探,突然避开晁辉的手,一下将晁辉紧紧抱住,苦道:“兄弟,老子又有兄弟了,老天,你真他娘的对老子不薄啊!”
晁辉被老周勒的快喘不过去,但又不好讲他推开,等老周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晁辉已经有些脑部缺氧,晃晃悠悠地道:“老周,你想勒死兄弟啊,这劲头,弄死一头熊都不成问题了。”
老周脸红道:“我的确杀过一头熊,当时那熊想吃我。”
“嗯?!”
徐梦归一愣,还有人跟自己有相同的经历,老周是将要吃自己的熊给杀了,而自己确实熊把自己给救了,想想当时自己落魄的样子,再想想孙守德、高山、尚文他们,徐梦归也感到,有兄弟真好。
徐梦归让晁辉回去休息,第二天还得再跑一趟。老周从刚才的对话中得知徐梦归要在下周四带着两个多连去营救被鬼子抓去的劳工时,表示也要参加行动。
徐梦归认为老周刚参加队伍就参加行动不大合适,老周见刚才徐梦归和战士说话没有任何当官的架子,当即放开胆量激动道:“您要是信我,就让我去,我决不会给您添麻烦,我在就想再杀几个鬼子过过瘾了,就是怕暴露一直没敢动手。”
“、、、、、、”
又是一个。徐梦归无助地闭上双眼,记得尚武给自己刮光头时就曾经差点用刮头的刺刀划断自己脖子上的血管。以前经常听人说,做各种职业都有职业病,军人也是一样,尤其是经常冲在第一线身经百战的战士,经常会有一种莫名想杀人的冲动。很多退伍的老兵无法克制自己,转变成嗜血杀人狂,就是这个原因。
杀人成瘾,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必须想办法制止,不然以后非得出大问题。
老周见徐梦归脸上没有丝毫不爽,只是不知其他八路长官是不是都和徐梦归一样,但至少自己是遇到一个好官,又大胆地问道:“团、、、团长是吧,您真结婚了?”
“结了,孩子都快生了,还能不结婚?”
徐梦归郁闷地回道。
“乖乖,您夫人什么眼神啊?还是、、、比您还丑啊!”
徐梦归狠的牙根直痒,早知道不该告诉老周在八路对的队伍里是人人平等的,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那二小姐的事您想怎么处理?”
老周还没忘为自己的救命恩人着想。
徐梦归想了想说道:“二小姐之大你的身份吗?”
老周回道:“知道,杜老爷也知道,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徐梦归说道:“知道就好,那你可以以过来人的身份,破坏何能这人在二小姐心目中的形象。”
老周闷道:“现在在二小姐眼里,你太完美了,要文能文,要武能武,你叫我怎么破坏?”
徐梦归笑道:“难怪你会看不出你那二当家有问题,简直是个死脑筋,你也是土匪出身,打可以告诉二小姐我们这群人就是土匪,土匪里也是有能人的,这不都能说通了。”
“你算哪来的土匪,九牛都被剿了,现在师门皱纹根本没土匪!”
徐梦归坏坏地笑道:”谁知道九牛被剿了?现在哪里名义上还是被一伙土匪占据着,你就说看出我是九牛来的,凭你现在在杜家的地位和影响力,还有二小姐对你的信任,他对九牛的土匪绝不会有好印象,如果他不信你的话,我会抽时机装作无意吧身上的伤疤让他看见,来印证你说的话,二小姐就是再对我有好感,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土匪吧,更何况是从背后打你黑枪的九牛山的土匪。你刚才不也说过,女孩子嘛,都对漂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可我根本和漂亮两个字无缘,她也只不过是年轻一时冲动,等我走后,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我忘了。不过你也不要一下子全说明白,要循序渐进地说,让二小姐有个接受的过程才行。老周啊,以前我不管你杀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只要你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和我一样吸引人。”
老周已经看出徐梦归这人很容易让人接近,更是喜欢开玩笑,直接将最后一句无视掉,但徐梦归所说的办法,还是有可行之处的,老周自然低点点头。
徐梦归有对老周讲了讲当前的形势,巩固老周参加队伍的决心。两人聊了一夜,第二天,老周就悄悄告诉杜媛,凭自己多年看人的眼光,和昨天晚上试探何少爷的身手,这何少爷的来路有问题,他们来石门是有目的的。
杜媛本不信,但老周忠心耿耿地跟了她五年多,为人诚恳老实,从没说过谎话骗过人,这颗种子还是种在了杜媛的心底。
鸽子从外地回来,徐梦归没让他再走,准备下周四的行动,也将老周和鸽子相互介绍了下,让老周想不到的是,鸽子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警卫连的连长了,徐梦归介绍时的一句话更是让老周对鸽子产生了畏惧之心。
“在我认识的人中间,要是比身法,我只能排第二,小何才是真正的第一。”
五天的时间说过就过,负责联络的战士在周四下午通知徐梦归,抽调出来的部队已经在岭头附近集结待命,徐梦归想杜猛说要出去办点事,杜猛本来还怀疑徐梦归要走,现在他和鸽子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心里焦急的要命,可一见徐梦归走里没有任何行李,只是把带着那群跟来的下人一起步行出去,便再不起疑,只是说道:“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在这之前,老周趁这机会已经提前告诉杜媛,这伙‘土匪’今天有行动,果不其然,老周话刚说完,徐梦归就集结包括鸽子在内所有带来的下人出门去了,杜媛再不相信,也想搞明白这里边到底有什么事情,老周自告奋勇,要求亲自跟踪何少爷,帮杜媛打探徐梦归的底细。
杜媛还是相信老周的本事的,于是,老周顺理成章地一跟踪的名义和徐梦归在城门口会合。老周不想欺骗杜媛,但徐梦归告诉自己,有时候真话要比善意的谎言所造成的伤害更加严重。
石门这种占领区的大城市,超过四个人出入城门都得接受严格的检查,有老周在,就不必担心这个,老周王八之气一发,就是鬼子哨兵也是连退几步,一个从外地新来的伪军不认识老周,竟然还敢问:“你们这么多人出城干什么?”
老周横道:“少爷想出去郊游,是不是还得向你请示?”
伪军横道:“活的不耐烦、、、”
“啪!~~”
伪军脸颊上多了六个手指印,伪军被打的晕头转向,转头向他主子求救,“太君,这孙子、、、、”
“啪~”
另半边脸被城门鬼子哨兵又给刷上了五个手指印。
“周先生,您的、、走好,这位少爷、、、走好!”
鬼子哨兵恭敬地低下头,老周拍拍双手,一低头,轻徐梦归走在前边。临近寒冬还出去郊游,理由虽然很牵强,但也算说的过去,松本不也是带人出去围猎吗?还大了不少猎物回来。现在杜家和松本暗中不再争斗,还隐隐被当成红人的可能,倒霉的黄维,仅以收购价搞出百分之四的价格将粮食卖给松本,不必倒霉的平价粮便宜,不仅没赚钱,还运费和储存的费用折了进去,如果剩下的陈粮卖的快,这些费用还能抵消,可杜猛的平价粮比他的进价还低,这些陈粮低价卖折本,高价卖不动,秋冬季节天气干燥,粮食放在仓库里还能保得住,可这一天天往里砸钱,黄维有些受不住了。等过了来年道了雨季,朗视就要发霉,送去酿酒造醋都不会有人要,这是他还不敢向松本提,现在给松本的价格已经不低,怕松本误会自己要太假,急的黄维的头发一天比一天少,夜夜失眠的他几乎每天清晨,都能在枕头上发现满是掉落的头发。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倒霉的不仅黄维一个,散户粮商已经有撑不住的已经开始低价抛粮。杜猛只用静等着看这群现在和潜在的竞争者一个个地垮下去。
这些不是徐梦归现在说关心的,只要老百姓能买到低价粮,新三团能够吃饱就行。他现在关心的是领头那三百多被抓老公的生命安全,据李杜交过来的情报显示,岭头补给站主题仓库已然竣工,剩下的都是些收尾的杂活,劳工也有人发现,鬼子防止劳工出逃架设的机枪多出了凉亭,感到不对劲,有些劳工开始躁动不安,要不是这里边有地下党的同志从中安抚,早就出事了。
老周跟在徐梦归身后,左右看到密密麻麻穿着军服的八路战士中间还有四十多全身黑衣脸上抹得花花绿绿的人,身上带的枪也和别人不一样,猜出这群人应该就是徐梦归嘴里说的特种分队,浑身拘谨起来。战士们都从跟随徐梦归进城的警卫连战士空中得知周猛的事,不少人投来善意的笑容,让老周松弛不少。
徐梦归从战士手中接过黑衣换上,也递给老周一身,见老周还是紧张,笑道:“他们是你的同志,也是你的兄弟,难道你会害怕你的兄弟吗?给,想杀鬼子就换上衣服,晚上你跟我一起行动。”
老周接过黑色夜行衣套在外边,徐梦归细心地给他整理好,又递过去油彩,老周见凡是穿夜行衣的战士脸上都是这么涂的,也抹了几下,其中一个抹到了嘴里,忍不住吐了一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