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一个人在厨房里,边哼歌边洗盘子刷碗,玩得不亦乐乎。洗洁精搓成的泡泡飞起来沾在她的鼻尖上,她还浑然未觉。
“呼——”南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将盘子放到托架上,按了按自己的肩膀,“终于洗完了!”
她刚刚将抹布挂回钩子上晾干,便听见玄关处开门的声音。南方低头看了看表,心想:斛黎回来得比我想象中早了很多嘛。我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会忙很久。
南方摘掉手套,笑眯眯地往门口走去:“你回来——”“跟我进来。”斛黎居然完全无视了她可爱的笑容,抓住她的手腕便往卧室里拖。
滚烫的刺痛感一下子从手腕传上来,让南方情不自禁地发出低呼一声:“好痛!斛黎,你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斛黎粗暴地一把将她扔在床上,压住她的双手,与她四目相对:“我应该问你想要干什么?”
南方满脸慌乱,转开头去想要躲避他锐利的试炼,谁知,斛黎单手便压住了她的一双手腕,另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想逃?”
南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挣扎着想要将他从身上推开,可怜兮兮地抗议:“你弄疼我了啊。”
“是么?”斛黎冷哼一声,但还是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被按得发红的下颚,眼中是酒红色的凶光和漆黑的悲哀搅在一起浑浊一片。
他叹了口气,冷冷道:“我真的很舍不得弄伤你。可是小南,你能不能少做一些让我生气难过的事情?”
南方的眼底盛着无辜的泪水,满脸委屈地质问:“我做什么了?”
斛黎冷笑一声,满眼嘲讽:“呵,你总是这个样子。你总是在问我你做错了什么,我不说你也就永远不会想,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南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的眉头皱着,带着一点疑惑;明亮的黑眼珠清澈之余又透着一丝害怕,大着胆子看向斛黎的脸。
多么楚楚可怜的样子啊。斛黎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压制她的手,自己坐到床的另一边,一股倦意油然而生。
南方坐起身,揉了揉红肿的手腕,怯怯地看着斛黎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背影。
斛黎没有回头,问道:“你以为自己的死可以……用你的话说,‘让世界回归最初的时间线’上?”
南方一怔,立刻,他所有的怒火和粗暴全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她讷讷地张开口:“你、你怎么知道?”——我明明在他发现之前“毁尸灭迹”了的,现在,那本笔记本上不会显示任何最后曾经写过东西的痕迹啊。
“我想,拿本本子上的碎片已经被你烧了吧?”斛黎依然背对着她,冷笑,“只不过你低估了我的阅读速度。如果要消灭证据,请你一开始就做得完美一些。”
斛黎尖酸的言语如同一把刀子刺进了南方的心口。她垂下头沉默不语,肩膀颤抖着:我怎么可能告诉他,如果我死了他就可以不战而胜呢?
南方翻了个身,跪在床上往前挪动,伸出手去住斛黎,脸贴在他的背脊上:“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不需要去死了。”
斛黎的身体一震,但依旧沉默着,不知道是在思考她是否有什么潜台词,还是仍旧在生气。
南方只能继续为他解释:“斛黎,相信我,我一点都不想死、也不想做什么为了世界和平而牺牲的英雄。哥哥的力量、白皇的力量是守护的力量。只有存在需要守护的对象,他才会那样无往不胜。”
斛黎动了动,回眼看她,语气中满是戏谑:“哦?你是说他是为了你在战斗吗?”
“你说话不要那么刻薄嘛……”南方鼓起包子脸嘟哝着,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虽然哥哥现在用白皇的力量为非作歹,但是你不能否认,他需要那些力量最根本的原因是要维持我的生命。我的力量越强、他消耗的灵力也就越大,所以他必须不断变强。”
斛黎冷哼一声,终于转过头来,张口咬住她的鼻尖,声音从牙齿背后模糊不清地落进她耳中:“是啊,南天是你的好哥哥,嗯?但是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虽然现在不行,但不代表永远不可能。”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方急得满头大汗,一甩头与他拉开距离,正襟危坐跪在床上,怒道:“我知道你很强也很自信,但是斛黎,我不想要你死。白泽前辈对我说过,我才是一切的根源。你明白吗?”
但斛黎难得地像个小孩似的,倔强地哼了一声,回答:“我不明白。”
南方抿了抿嘴唇,放弃了正经严肃的坐姿,挪到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斛黎,我是不应该存在的人。原先我们存在的世界,我的存在只到哥哥生日那天的车祸为止。如果是这样,世界上不会有白皇也不会有黑王。你只是个强大的A级妖魔、哥哥也只是个聪明的巡逻员。”
南方终于从斛黎眼中看到平日里的冷静和睿智,知道他总算是开始认真听自己讲话,不禁又向他贴近了一些:“但是因为要维持我的存在,哥哥成为了白皇。因为世界上有了白皇、所以必须要有相对应的黑王。你找了我六年等了我六年。在这六年时间里你从普通的妖魔逐渐转化成了万妖至尊。”
说到这里,南方知道斛黎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个世界从她本应该丧命的那次车祸之后发生了扭曲,偏离了原本应有的轨道。或者说、是所有与她有关的人被从原先的时间线中挖了出来。他们的命运发生了扭曲,走上了完全不同的轨道。
斛黎沉吟了半晌,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握起拳头在南方头顶轻轻一砸。
她立刻捂住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真是的,会被你敲笨的哦!”
“你已经够笨了!”斛黎没好气地回瞪过去,又觉得不解气,伸手将她的头发揉成一团。
南方惊呼着躲避,与他闹成一团倒在床上,不断从他手中抢夺自己的发丝,又被他按住腰间最怕痒的地方,“咯咯咯”笑个不停,连话都说不连贯了:“哎呀、喂、别闹了!我哪里笨了啦?啊啊、那边不行、很痒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