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断孤枝！”仿若洪荒猛兽发出的的低吼，林灿的沉喝却是晴天霹雳般响彻开来。

那一轮杀机毕现，无可匹敌的残月光轮顷刻间释放出耀眼的白光，让整个密室都一刹白昼，映出林灿平静冷酷的清秀面庞，也映出东林那惊骇到极点的表情。

残月光轮向着混沌光球呼啸而去，刚一接触就径自将光球一分为二，然后势不可挡地继续冲向东林。

那被横截开去的光球劲气四射，爆发出一阵无比绚烂的华彩，赫然有着极为强悍的灵力波动肆虐开来，端得恐怖无比。

巨型剑芒在东林眼中越变越大，东林双目微缩，嘴角阴测测地上扬，浮现出一丝狠厉之色，然后只见他举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地朝自己的天灵盖一掌拍去，一时间，他身上半数的佛光全然消散，滔滔魔气自其体内陡然间尽数席卷而出。

东林眼看那不可抵御的狂暴剑芒就要斩向自己，他竟是搏命一般地将自身的全部佛性都一掌化去，然后彻底化作一个浑身邪气弥漫的妖人！

他双手迅速掐诀，一道道暗紫色邪力自其身上不断疯狂涌出，然后不断凝实，最后在自己身前凝练出一道魔纹密布的紫气光盾来。

就在光盾凝成的一瞬间，残月剑芒轰然撞击在其上，极端恐怖的能量如滔天巨浪立刻波及开来，震得四周的空间都隐隐开始扭曲。

林灿在空中被波及开来的气浪再次撞飞，整个人像一个泄了气的干瘪气球，轻飘飘地跌落在地上。

而那离能量爆裂最近的东林却是掩在尘烟之中，不知是何状况。片刻之后，烟尘散去，在墙角一侧，东林的身体赫然被拦腰横截开去，流出一地的内脏肉肠，血腥无比。

亲眼看到东林身死，林灿才终于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双眼一闭，直直昏倒在地。

东林情急之下由佛入魔，拼尽全力凝聚而出的魔纹光盾最终还是没等挡住那轮锐气无双的剑芒，整个人与光盾一起被斩裂开来，死无全尸！

而林灿不留余力的将所有心力都尽数汇集到了这一剑之上，现在再也没有任何精力能支撑他保持清醒，当看到东林死的不能再死后，终于放下所有心防，倒地昏迷。那刚刚入手的长剑在剑芒挥出的一刻也是直接爆裂成齑粉，但林灿昏迷后手里犹然握着半截碎裂的剑柄，不肯松开，仿佛那握着的不是剑，而是一种宁死不愿妥协的执着。

至此，一场大战轰然落下帷幕。两名先天八重的邪修皆是成了林灿的剑下亡魂，死不瞑目。

早早便被林灿送出密道的方夫人在外面心惊肉跳地听着密道里传出来的巨大响声，等密室里一片沉寂，许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来，方夫人这才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密道。

一进密道她便惊诧地发现这里已经被三人破坏得快要崩塌了，四处皆是触目惊心的裂痕，墙壁上坑坑洼洼地显露出许多被能量冲击造成的纹路，地面也是满目疮痍，很难想象刚才在这密道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战斗！

随后她便远远地看到被分尸两半的东林和昏迷不醒的方洛庭和林灿，方夫人赶忙跑到林灿身边，伸手去探林灿的鼻息，想知道这位对她恩重如山的侠士是否还有生机。

所幸林灿的鼻息虽然虚弱，但还是真真切切地被方夫人探查到了。

方夫人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林灿因此身死，她恐怕永远都于心不安。

见林灿只是脱力昏迷，方夫人径自走向同样昏死过去的方洛庭，黑色的瞳孔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方洛庭！你狼心狗肺，将我们的孩儿献祭阴魂，刚才也想将我除之而后快，但你万万没想到现在会落得如此下场吧！”

“麟儿已经走了，我也不愿苟活，但是你，也必须死！”方夫人取下自己的发簪，眼神中一抹残忍的快意一闪而过，她握紧了发簪，狠狠朝着方洛庭的脖颈刺去，每一刺都用尽全力，仿佛在宣泄着无穷的怒火。一连刺了数十下，方夫人才停了下来，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神情渐渐呆滞，然后整个人往后一仰，像失去了所有力气。

“麟儿，我已经帮你杀了这无情无义的畜生，娘亲现在就来陪你，你不要怕。”方夫人仰面轻声自语，眼角留下两行清泪，对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分毫眷念。她脸上最后露出解脱般的笑容，然后抓起沾满鲜血的发簪，朝着自己的心脏毫不犹豫地刺去。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林灿终于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自尽的方夫人，他神情落寞地环视血气久久不散的密室，心里感到一阵迷惘。

为了力量不惜献祭自己的亲生骨肉，不惜杀戮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这种力量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样呢？

无辜的孩子，被愚弄的百姓，万念俱灰只求一死的夫人，这些人都跟这两个邪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但自己也只能将这二人斩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啊！

我真的能轻易得到一切么？我真的有能力改变什么吗？

林灿一时间百感交集，思绪万千，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握住了碎裂的剑柄，烦躁地将其掷出，钉在了一面墙壁之上，随后转身离去，终已不顾。

或许他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但是前方的路还很长，他想继续走下去，找寻自己的答案！

离开慈恩寺后，林灿心情依旧很低落，他无所事事地走回茶楼，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听着热火朝天，喧闹无比的各种言语，一口一口地喝着茶，好似想借茶买醉一般。

这时，茶楼里最中央搭起的台子上来了一个说书人，他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起一段经典桥段，引得茶楼里一阵阵的叫好声，所有人都被其精彩的讲述吸引过去，只有林灿依旧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说书人讲完故事，说出最后一句：“有道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顿时又是掀起了最后一波山呼海啸的喝彩。林灿听完却是苦笑，微微摇了摇头。

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