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宵是个刚被下了迷药的出租车司机。
他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热带雨林的错综粗壮藤条牢牢束缚住四肢,头顶上一只燕子和一条巨蛇在打架。但很明显燕子不是巨蛇的对手,很快就被连骨带羽尽数吞入了蛇口。
然后场景一转,他被那条巨蛇粗壮的尾巴缠住,在一片无边无尽的牛奶海洋上驰骋。牛奶浪花朵朵,颠簸上下,呛了他一脸一嘴的奶味,只觉得脑浆都要被晃出脑阔了。
许宵终于在一个剧烈的颠簸后幽怨睁开眼睛。
嘴里咬着的奶盒子在他低下头的时候摔在了裤裆中央,里面来不及灌进嘴里的乳白色液体洒满了裆部,顿时湿了一大片。
许宵一惊,嘴里来不及吞下的牛奶呛进了气管,咳地他肺都要跳出来了。
不等他咳够,身下座椅又是一个起伏,直接将毫不防备的额头磕到车窗上,撞了他一个眼冒金星。
这才惊悚地发现,他正在自己明黄小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
等会——谁在开车?
“你终于醒了。”
岑六的声音在身旁叹息着响起。
许宵僵硬地转动脖子。
就见驾驶座窗户半开,夜风满灌,黑发散动。妖女一手撑在窗沿,一手松松搁在方向盘上,一尾巴踩足了油门,收音机里撕扯着被风剪碎的摇滚。
你一路向北,车速要了我的狗命。
许宵努力从想要给她递烟的冲动中挣脱,嘴唇泛白,嘴角来不及擦干的牛奶仿佛泛出的白沫:“是你在开车?”
疾风撩起一缕妖女的秀发就往许宵脸上拍:“你觉得呢?”
许宵声音更抖了:“可是你没有驾照啊……”她甚至都不是个人类!
“会开就行了。”
岑六语气淡然,动作淡定。微微一晃手腕,就来了个秋名山式弯道漂移。
许宵连忙抓牢上方把手,只觉得身体固定住了,但内里五脏六腑都被甩出了千里之外。
如果他耳朵没出问题,那车屁股左边那盏灯应该是保不住了。
心头肉颤了颤。许宵强行吞了口全是奶味的唾沫,心知跟女生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动之以情:“姐姐,您急急忙忙是要去哪?开车什么的太累了,不然还是让我这个专门开车的来吧?”
岑六轻哼一声:“不用,快到了。”
紧接着又是一个旋转中前进,明黄小轿车车灯如闪电曲折,在双黄线中划了个完美的双S弧线,贴着路边一辆路虎屁股稳稳刹住了。
许宵闷哼着将自己的脸从手套箱上拔出来:“……这是哪儿?”
岑六不理会他,自顾自下了车。一手叉腰看着眼前高大的建筑物,嘴角微微一挑。
上次她进去探查过一次,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这次可是问得清楚。要不是那匹奔马口无遮拦,她自己可能还真没办法摸到那研究所的进入方式呢。
“这、这是……”许宵踉踉跄跄地下了车,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倒地,险险扶住了车门,才抬头看向眼前这座略显眼熟的建筑物,“青距公司?大晚上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岑六转头看他,心想这人昏得迷糊,果然什么也没听见:“你那对珍珠兄妹被抓来了这里。我们得救他们出去。”
许宵一愣:“被抓了?为什么被抓?”
岑六缓缓眨了眨眼睛,看得许宵心底凉飕飕的:“很明显对方的意图并不在那兄妹身上,而是为了引你我上钩。”
“你?”
“还有你。”
许宵皱眉:“我?”
岑六点点头:“对方想让我来这里的原因,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但我不清楚为什么还要让你跟着。”
岑六都思考不出来,许宵更是想不出缘由。理应他只是个良民,与这青距公司的特殊瓜葛也就只有那个小白脸殷青行了。
“……不会是……”许宵三个字刚挤出口,就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立马噎住。
“怕不是董事长觉得你这个狐狸媚子在外面勾引了他唯一的继承人不好好回去继承家产而在外面跟个野男人同居,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子改邪归正回头是岸,就只能对你这个野男人下手。怕不是等会要将你叫到整个公司最高楼层的巨大办公室中请你喝茶谈心,从心理建设上压垮你,从而威胁殷青行公子乖乖回家继承家业……啧啧啧,许宵,你真是个祸水啊!”
许宵……一头黑线地从裤子口袋里拎出沾了点白色液体的小手机。
小手机幽怨地开口:“呵,男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存在?”
许宵心底默默吸了口凉气:还真忘了。
嘴上却下意识回答:“没有啊。”
小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秒表计时:“迟疑了0.38秒。你在说谎。”
岑六撩了撩头发:“废话还是不要说了。跟我走。”
说罢,迈开长腿率先跃步翻入了围栏。回头略显不耐烦地看着许宵,
许宵只得匆忙用上衣下摆给小手机擦擦干净算是赔礼道歉。既然岑六发话了,小手机自然不会再逼逼叨,乖乖让许宵将自己握在手里。
围栏并不算高,以许宵的身高用力起跳就能翻过去。问题是围栏上方有两排铁丝,铁丝看上去光滑无害,但每段铁丝中间用于固定的细铁柱上链接铁丝的端口都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小手机,帮忙分析一下那两排铁丝有没有什么危险?”
小手机看都没看:“有啊,红外线嘛,碰到一丁点就会响起警报,说不定还会有埋伏武器等着你!”
许宵“啧”了一声,脑阔有点疼。这个高度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碰到铁丝。
怎么办?跳是不跳?
吞了吞口水,运气,深蹲,撅臀……
“喂。”
一声不冷不热的嗓音从背后响起。
顿时魂飞气泄。
许宵腿上用力,角度不对,眼瞅着就要一头撞到围栏上了,肩膀被一双有力的手牢牢抓住,狠狠按在了地上。
许宵一抬头,就见到一颗倒着的小白脸。
“殷青行?”
殷青行今天穿着的却是一声黑色保安服,帽檐压得很低,要不是许宵视线较低,还真看不出来眼前这位身材有些好的安保就是小白脸。
不对……“你怎么在这?”还穿成这样?
殷青行轻轻蹙眉:“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大半夜的,偷入青距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