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阵,中间夹着一条河。不宽,但很长,左右望不到头。
许宵从岑六肩头探出颗脑袋,越过河水透过锣鼓,远远看见对面黑压压的人头以及两面并列的旗帜,旗帜上分别写着“炎”和“黄”。
炎帝黄帝正并排坐在一辆四兽拉着车上,他们左边的一匹高大英勇的战马上,正端坐着一只背着长棍的猴子,右边站着个拿长剑的紫衫小姐姐。
哪吒扬手,让身后打鼓的别敲敲了,全体肃静。
隔岸叫板:“孙猴子!半夜不睡觉!你特娘皮痒了想找人挠虱子?!”
孙猴子?
不会是……那个……五百年……闹天宫……西天取……
许宵不敢想下去了,抖了抖躲在岑六身后,小小声问她:“不如我们还是做逃兵吧?”
岑六叹了口气,重复一遍用于强调作用:“人家请我吃了一碗螺蛳粉。”
许宵泪目:“螺蛳粉比我的小命重要?”
岑六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宵……:“好,您别说了,小的明白了。”
孙猴子没回应哪吒的叫嚣。讨了个没趣的藕娃瘪了瘪嘴,继续叫嚣:“炎帝皇帝,我们两军彼此水平都差不多,今天你输一场,明天我赢一场,打来打去的差不多,不然今儿个我们就来点娱乐性质的比试,比完就散了,如何?”
许宵躲在岑六身后开小差。今天你输一场,明天我赢一场,不都是我赢。这还没动手呢,小便宜尽被他这一张嘴给占去了。
炎黄两帝对视一眼。这夜间出兵的主意是炎帝决定的,黄帝本来不是很苟同,但奈何受不住人家的眼神卖萌攻势,只能勉强答应了出兵。这三更半夜不睡觉,让他出来打群架是真不乐意,于是听了对面那藕娃叫嚣的提议,眼睛一亮,在炎帝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问:“如何的娱乐性质比试?说来听听?”
被炎帝一把拽住手:“你干嘛应了他?”
“别急别急,”黄帝拍拍他的手,细声细语地顺毛,“先听听人家的想法,再做决定不迟。”
藕娃乐滋滋地瞥了一眼许宵。
许宵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往岑六身后钻。
“咱今晚就各派一人上前,来个一怼一友谊赛,点到为止不要小命,谁赢了就算今日哪一方打了胜仗,这样双方士兵也少了折腾,损失大大减少,二帝以为这提议如何?”
黄帝连忙道:“甚好甚好。”
炎帝急得直抓他的胳膊:“喂!这样算什么打仗!我们人比他们多,而且又是我们发兵突袭,对面八成连迎战准备都没做好。今晚打它个落花流水,一定能削弱蚩尤的不少兵力啊!你这人怎么傻啊!”
黄帝连忙好生安抚顺毛,凑到炎帝耳边嘀嘀咕咕,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不多会,两人同时发出桀桀的猥琐笑容来。
炎帝一张脸暴风转晴:“我也觉得藕娃这提议不错,不错!”
孙猴子淡淡侧头看了两人一眼,挖了挖耳屎,不想说话。
炎帝猥琐的笑还来不及仔细收拾,就搓着手:“不如就您和斗战胜佛二位大人小小的切磋一番,让我们来开开眼?”
猴子挖完耳屎开始抠鼻屎。藕娃笑着摆摆手:“每次都看神仙打架,可是神仙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应该来点新鲜的。”
“新鲜的?”炎黄二帝同时问。
全程只有又聋又瞎的蚩尤最安静。
许宵抱着刀默默从马屁股后滑下来,想开溜。
藕娃在马背上一踩,纵身一跃跃入半空之中,一手祭出混天绫,一手飞出乾坤圈。那混天绫在河面上张开,变成了一座三十米见方的水上擂台。那乾坤圈直接像套环一般将临阵脱逃的许宵扣了个正着,将人紧紧帮助提溜上天,直接越过汹涌河水放在了那擂台中央,才松开。
许宵就这样被赶了鸭子上了架。在寒风中,两军视线焦点处,抱着鬼刀瑟瑟发抖。
藕娃俨然老大哥说了算的样子,继续朝对岸喊:“这可是我们军队的新兵蛋子,实打实百分百纯人类!你们看着出牌?”
炎黄二帝的阵营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窃窃私语声,并开始相互推搡。
猴子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有趣。
岑六则高高坐在马背上,背脊挺直,长发飞舞,迎着风看着那孤零零站在最中间的人,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就在炎黄二帝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右边那个紫衫姑娘上前一步,跪于二帝跟前:“愿领命。”
黄帝眼睛一亮,催促道:“就你了!不要夺命,点到为止。”
紫衫姑娘低头应:“是。”
转身,看了眼马背上的猴子。猴子没看她。
也不奢望得到回应,紫衫姑娘轻巧一跃,站在了许宵对面。
持刀行礼。
许宵也连忙学着她的样子回礼,一抬眼,愣住了。
不是这姑娘长得如何如何。而是她手中的长刀。
漆黑的刀鞘,暗黑的刀柄,海蓝的流苏,血红的珠子。
和他手里这把一模一样。
挠头。他还以为这么厉害的刀应该是孤品一类的,没想到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还是说古代也喜欢流水线作业生产?
紫衫姑娘抬头,也瞧见了他手中的鬼刀,顿了顿,随即释然,闲话家常般问:“兄台手中可是鬼刀鬼卿?”
“鬼卿?”
这名字有点耳熟?
低头看了看刀柄末端,正刻着“鬼刀鬼卿”四个大字。
于是点头:“是。是鬼刀。”
紫衫姑娘一挑眉:“巧了。”
抬起刀柄亮出底部刻印。
“我手中这把,也是鬼刀鬼卿。”
许宵傻笑:“好巧好巧……”
“可是这天下三界,下可斩魔上可弑神的鬼刀只有一把。”紫衫姑娘缓缓拔出刀刃,露出黑得泛蓝的锋利来,双眼透过刀身,直逼许宵,“你我手中,谁的鬼刀是假,谁的鬼刀是真,一试便知。”
许宵心知不妙,却只来得及将刀横于胸前,双手便一麻,就见紫衫不知何时近了身前,一柄利刃寒光刺骨,离他鼻梁骨只有一寸距离不到。
冷汗顿时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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