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魔都出租车。
“哈哈，没看出来小施主的手机还是个有元神的法器，哈哈。”
无心道长干笑道。
“是啊，哈哈，是啊。”许宵为打破尴尬，陪他一起干笑。
岑六无声叹气，看向窗外。
小手机还要说话，被许宵一把按住，开了静音。
内心迫切想要给人讲故事的急切心理让无心道长不得不自己转移话题缓解气氛：“来，我们继续……”
许宵直接打断：“不然您先给我算一卦，我在听您讲故事也不迟？”
道长心想好小伙，这么快就偷学会了他见缝插针这一绝学。
“也好，在下先替小施主来算一卦。”
于是他伸过来上半身，对许宵说：“小施主，头别动。”
许宵还没弄清楚他要干嘛，就感觉头顶上一沉。
无心道长放了一块手掌大的鹅卵石在他脑袋上。
“道长，您这是……？”
“小施主可千万要忍着别动哦~”
不知是不是许宵错觉，总觉得无心道长这番话所表现的心情相当愉悦。
接着，他又放了块甲鱼壳在那鹅卵石上。
许宵：“……”
一层石头一层壳，壳上加石石上盖壳。
简直就是千层奶油蛋糕现场教学。
许宵梗着脖子：“道长……我好像有点撑不住了……”
只见这由龟壳和石头堆成的高楼颤颤巍巍，几乎要塌了。
无心道长两只粗糙大手将将将上端护住，再按住许宵脑袋稳住地基：“快了，小施主再忍忍。”
许宵欲哭：“哪有人是这样给人算命的？”他还在开车呢！
就见前面路上有个坑，许宵连忙减速慢慢蹭过去。
车身晃了晃。
许宵只觉得自己头顶上七零哐啷一通乱响，连忙扭着脖子拼命稳住。
无心道长趁机将一块小小的鹅卵石塞在了车顶和龟甲间不大的缝隙里。
最底下那一层甲鱼壳应声而裂。
上层建筑尽数砸在许宵头上，一砸一个包一砸一个响。
熬夜一次相当于轻微脑震荡。许宵一个晚上脑震荡了两次，怕不是真要变成傻子。
为了不让自己变傻的同时引发交通事故上新闻头条，许宵忍着头晕将车停在了路边。
无心道长若无其事地将掉在地上的鹅卵石和龟甲一个个捡起来，挑出来一块中等大小的石头，其余都放回布包里。
曲起手指敲了敲，那鹅卵石从中裂了开。
像孵小鸡一样，里面钻出了一根香蕉。
无心道长一手抓着那香蕉屁股，一手伸出拇指食指，捻住香蕉头。
剥皮吃了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点头：“味道不错。”
许宵……
很小的一根香蕉，两三口就吃完了。道长舔了舔手指，说：“在下算了一下，那小姑娘就在这附近不远处。小施主不然找过去赔个礼道个歉？”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小施主还想怎样？”道长反问。
“我还以为……”
许宵还以为这道长能算出什么良辰吉日天时地利英雄救美的桥段来，没想到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道歉法。
婶婶有种被骗的感觉。
“小施主，赔礼道歉最重要的就是诚意，诚意没有，花头再多也没用啊。”
无心道长微微闭幕，伸手慢悠悠捋了捋胡须。
许宵再看，这人竟又有了初见时那股仙风道骨的味道。
再一想，人家好歹曾经也是那么厉害的道观主人，手下那么多信徒子弟，虽然平常看着不甚正经，但怎么说也算是参悟过人生的。
不由再一次肃然起敬。
“道长能告诉我她具体在哪里吗？我这就追过去赔礼道歉。”
道长继续打理他的三寸飘柔胡须：“你那小法器能告诉你，比在下精准不少。”
许宵拿起小手机。就见满屏密密麻麻的怼人专用表情包。
“小手机，人家是个道长，你要对长辈尊敬些，知道吗？”许宵柔下声来循循善诱。
屏幕上的表情包换作四个大字：关掉静音。
“那你先答应我，别乱说话，知道吗？”
小手机：哦。
许宵温柔道：“乖。”
开了声音，小手机果然没再说话，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老油条。”
许宵没听见她说什么，也没心思管她：“小手机，帮我锁定上一个客户的定位。”
小手机不想表现地多听话：“你那爱屁屁里没有查询上一客户位置的功能以及权限。”
“你就帮帮忙吧，你也觉得我对不起人家小女孩做的不对，是不是？”
小手机沉默。
“你最棒了，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的。”许宵进一步鼓励。
“可以是可以。但是麻烦你不要再用这种哄小孩的方式同我说话了好吗。”
“好，我就知道你最乖了。”
小手机惊恐。这个男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恐生事端，连忙解了码显示出那小姑娘的定位。
还真就在不远处。
就在这附近的小吃一条街最里面。
这个点，晚班的下了早班的没来，只有街口一家馄饨摊还亮着灯泡，锅子却是冷的。
小姑娘家家，就算不是人类，一个人半夜跑到这种地方……
许宵看了眼路口禁止车辆进入的牌子以及旁边的监控器，默默将车停在路边，问岑六：“你下车吗？”
岑六不看他。
“好吧。”继而转向道长，“道长能陪我进去吗？我怕里面有不好的东西……”
无心道长说：“造化看个人。如果小施主害怕，就带上这把鬼刀防身即可。”
许宵吞口唾沫，默默将小手机塞进裤兜里。
小手机抗议：“你怎么不问过我的意见！”
“我有离了手机就会死的绝症。”许宵说罢，干巴巴咳了几声，自顾自往前走，“再说，只要你不出声，没人会丧心病狂到欺负一部手机。你在我身边，出了什么事我也好打电话报警啊。”
小手机刚要反驳，就听身侧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夹杂着几声咒骂，听得让人心跳不止。
就见一群混混打扮的背心壮汉抄着棍棒从一边暗箱里冲了出来，穿过许宵直奔小街最里处。
许宵还没反应过来，领口就被一只手拽住了：“走！充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