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步上前,掀起青色的幕帘,龚玥玥静悠悠握住杭微的双手,轻声道:“去了西湖边,你可要好好将息身体。若是遇到合心的人,便再嫁罢。能娶到你这样温柔优雅的官宦出身的女子,是他修来的福分。”
一股酸涩漫过杭微的双眸,平复下翻涌的心情,她蕴着泪向龚玥玥道:“会的,我一定会在西湖畔开始新的生活。”
紧握了龚玥玥柔白细腻的手,杭微顿声道:“倒是身在宫中的你让我放不下心。”
龚玥玥轻笑着低垂下蜜色睫羽,横斜的眼波不经意瞥过多年来佩戴的褐色陶笛,阳光正温柔地亲吻着它古朴的身体,蓦然间,曾经触碰过它的两个男子的容颜突如其来的浮现在龚玥玥眼眸深处。
轻缓地勾起一朵美丽的笑花,龚玥玥轻轻俯身到杭微耳畔,低低地言语起来。须臾,杭微突然扬起欢愉的笑,弯弯笑眸蕴积着无比的快乐。
多年后,当获得了自由的杭微在山清水秀的西湖畔忆起当年那一幕,她的耳畔仍会清楚地回响着龚玥玥那一句温柔的音色:“我的幸福就把握在这双小小的手心。”
清晨的山雾弥漫了杭微温柔清澈的双眸,睁开惺忪的睡眼,一个男子伸开双臂将沉思中的杭微拢进怀抱,温存道:“雾气大,小心冷坏了身子。”
侧转过螓首,凝视着床榻上这个英俊的温柔男子,杭微微笑的弧度好似明媚的朝阳,俯身下去缓声道:“我爱你。”
自知失言,秦娥刹住了跳跃在唇齿间剩下的话语,紧张地看着长廊下乘凉的龚玥玥,低低道:“姑娘,我说错话了。”
龚玥玥轻盈的扬起细密的一轮鸦色睫羽,柔和地扭头看着惶恐的秦娥,唇边忽而泛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道:“你没错话,仲越离世后,我的确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不一样了。”
凝视着秦娥清澈的眸子,龚玥玥笑眸弯弯道:“你说过,如果我笑,仲越在天上也会笑;如果我哭,仲越也会哭。我想他一定能够感觉到我此时的快乐。”
“姑娘,二小姐被册立为贵妃,你也不在意吗?”趁着龚玥玥兴致好,秦娥小心地将封存在心口许久的问题吐露。
乌黑的瞳眸内滑过一丝寂寥,但也只是一瞬,它便在浓烈的金光中被融化,轻摇着手中精巧的团扇,龚玥玥淡淡笑起来,清声道:“秦娥,你本是临安人,随我回到故里,可还开心?”
听到龚玥玥这声发问,秦娥不觉微微怔忪的神色,眉梢的颜色亦黯淡下来,抬头望向凝绿的梧桐树叶,秦娥沉沉道:“我在临安出生,又在临安长到七岁,才随着父母去了北秦。原以为,回临安会快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总是牵挂着长安,时时都会想起。临安对我的意义已经不再是从前了。”
看着秦娥寂寂的眸光,龚玥玥抬手拂过额前细碎的眉发,迎着明亮的阳光,笃定道:“如果有机会回长安,你愿意回去吗?”
“咦——”低低唤了一声,惊异地看向容色平静的龚玥玥,凝视着她清亮的一双眸子,惊异的秦娥整个沉浸在夏日的闷热内,耳畔如波涛拍击岩岸一样,时时回响着龚玥玥温柔而笃定的这一句——“如果有机会回长安,你愿意回去吗?”
彼时,幽长的曲折长廊中走过两个女子的身影,龚玥玥安静地扭头一看,立时便轻笑起来,静静道:“白姑姑和颇黎入宫来了。”
收敛起方才的惊异,秦娥立即朝来人的方向看去,可不是,白姬与颇黎说话就要到跟前了,欢喜地抬起手臂挥舞着:“白姑姑!颇黎姐姐!”
柔柔地看着面色红润的龚玥玥,颇黎清声道:“看你如今的模样,我就放心了。”
被她温柔声音中蕴积的关怀所感触,龚玥玥清亮的眸光安静地拂过颇黎的面孔,雪肤红唇较之从前愈发增添了一抹俏丽的风姿,深邃的褐色双眸好似一汪幽潭,引人入胜。
龚玥玥轻轻抬手抚上颇黎乌黑的鬓发,清声道:“如今的我和从前的我的确是不一样了。”
略略顿一顿,龚玥玥收回放在鬓发上的玉白手指,低低咕笑起来,微笑道:“白姑姑,我看颇黎比从前更俏丽了几分,想来一定是元甄照料得她好。”
白姬轻缓移步到颇黎身旁,双手把上她的双肩,俯身朝她面颊看去,须臾,也欢笑起来:“姑娘这话不错,看看她这小脸,红润的让人忍不住就想吻上去。”
说罢,龚玥玥调皮的朝白姬微眨着双眼,二人合掌大笑起来。这一笑,颇黎不自觉地羞红了雪白的双颊,轻啐一口,低低道:“每次都拿我打趣,怎么就不说说白姑姑呢!你看她如今笑眸连连的样子,想来潘大人待她也是极不错的。”
拿起饵食与秦娥逗弄起长廊下那只饶嘴儿鹦哥,白姬端庄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容,因笑道:“颇黎丫头真真好一张利嘴,怎么就把矛头说到我身上来了。”
看着白姬的身影,龚玥玥唇边也扬起和悦的笑容,平声道:“白姑姑,你与潘大人过得可还好?”
轻缓地别转过身子,白姬温柔的眸光端静地落在龚玥玥与颇黎面上,清声道:“他是个极忠厚热心的人,不仅对朝政大事用心,待身边人也是极好的。能够与他过完这一生,是我的福气。”
轻摇着水墨团扇,龚玥玥掩口而笑,朝身旁的颇黎挤眉弄眼道:“怎么能说是白姑姑的福气,论起来,能娶了白姑姑,依我看,才是潘大人的福气呢!”
这厢众人正谈笑着,突然有个身着粉荷宫装的侍女疾步走来,垂手恭敬道:“皇后娘娘,龚贵妃来向您请安了。”
一听龚贵妃的名号,正笑着的颇黎不觉脸色一沉,双眸中蕴起泛泛怒火的颜色。龚玥玥轻柔用团扇掩了面,淡淡道:“就说我今儿身子不舒服,让她该日再来吧。”
“是,皇后娘娘。”眼见得粉荷宫装的侍女缓缓离去,颇黎这才啐出声来,雪白的面颊忽而泛起一抹俏生生的红晕,忿忿道:“她还敢来请安!?若她是我的妹妹,非撕了这小蹄子不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