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近若桐的耳朵,轻声告诉她:“你装什么傻!不就你家恶少有,你没有,但他又愿意跟你共享的那什么嘛!”
杜若桐没想到她竟然拿自己和恶少来打比方,瞬时臊了个大红脸,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哎呀,你个臭丫头!说这些也不害臊!”
用完晚饭回到夫家,杜若桐路过潘竹青的卧房,便看见薛九,小厮莫雨与玉莲杵在门外,隔着房门对屋里人苦苦相劝。“大少爷,您别老把自己关在屋里,这样也不是办法呀!”莫雨一脸愁苦的拍着房门,口干舌燥。
玉莲瞅见府中唯一的女主人杜若桐回来了,赶紧上前求助:“二少奶奶,大少爷在里面不声不响的,会不会出事啊?您劝劝他吧。”
杜若桐走到门前拍了拍房门:“大哥,您开门吃点东西吧。”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窗纱透出微凉的灯光。
等待片刻,杜若桐压着嗓子对薛九,莫雨和玉莲嘀咕了一句:“怎么现在男人们动不动就玩绝食呀……被醋坛子传染啦?”
回应她的,依旧是屋内的沉默,和屋外三人焦虑的面面相觑。杜若桐虽然有些笨嘴拙舌,不太善于安慰人,好在这姑娘心地热诚,锲而不舍。扒着门叽里咕噜劝了老半天,腿都站酸了也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
“唔……大哥,您别这么绝望。别人不相信您,可总算有人是站在您这边,相信您的。唔……比如我杜若桐,比如玉莲,比如薛九哥,再比如玥玥……咱们都信您!您别放弃自己呀……玥玥说了,这事儿有疑点……”
最后一阵子唠叨尚未说完,房门居然打开了。
“你去过赵府?”潘竹青的下巴上蓄了一层淡淡的青色,但精神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糟,表情依旧冷清淡然。
若桐见他状态尚可,松了口气说:“是啊,我刚从那边回来。”
他若有所思的嘀咕一句:“事情都传到他们耳朵里了……”
“其实没有,是我和玥玥说的。”若桐对于自己没能管得住嘴而感到羞愧。不知道潘竹青会不会生气。
“她怎么说?”还好他神色如常。
“她说事情有蹊跷,说潘大哥不会这么蠢知法犯法。还说您喝多了就……那什么……”想起龚玥玥的原话,杜若桐实在没好意思说下去。
玉莲和莫雨愣是没听明白,可薛九偷偷笑了起来。
就连潘竹青也破冰而笑:“放心吧我没事了。这些天我只是在房里一个人静思,并没想过要自杀。”
杜若桐尴尬的问:“我刚刚这么小声您都听见啦?”
“你的小声,跟别人的喧哗其实差不了多少的。”他说完,接过玉莲手中的餐盒,转身走进屋内。
薛九和玉莲莫雨又都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噗!”
若桐撇撇嘴,放下心来:“会开玩笑啦,也就是没事啦!”
众人刚要各自散去,便见潘府护院头领石彪疾步而来,站在屋外禀报:“大少爷!外面有衙差求见!”
潘竹青片刻也没耽误,放下碗筷,走厅过堂来到潘府大门口,十几个差人正顶着寒风等候。
“卑职见过潘大人!”领头的差人毕恭毕敬的对潘竹青行了礼,便单刀直入的说明了来意:“薛九涉嫌怡红楼花魁韩仙儿的命案,得跟我们回去调查清楚。”
潘竹青转过脸望了望薛九,随即又望向差人:“官文呢?”
差人立刻将官文递上:“大人请过目。”
潘竹青面无表情的看完公文,又递还给他,朗声问道:“你们凭什么说他是疑凶?”
“回禀大人,有人宣称当日目击了薛九在案发后从案发现场逃出。咱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差爷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这气场爆棚的潘竹青大人直直盯着自己,还真让人无胆直视。
薛九不以为然的走上前对潘竹青说:“少爷,没事儿,我没杀人,跟他们走一趟便是。”
潘竹青拍了拍他的胳膊,对差人们吩咐道:“带走吧。”
结果就是这位小娃娃元帅,一天之内带着一小部队骑兵,生生夺取两位辽将的性命,并俘虏了大批军兵将士。又间接的,将曹瑞大军解救突围。乐得宋朝皇帝直拍大腿,也气得辽帝几夜没睡着。
如今沧州府一片安逸祥和,将领们轮班值守于军事要塞,赵长垣则不定时不定点随机巡查。空闲时间,要么练练双截棍,研究较为合理的教授方法,要么跟着未当值的将领们学学蹴鞠。
军中将帅里,不会蹴鞠的只有三位,萧隽,赵长垣,潘恶少,排名不分先后,都是从零基础开始学起。结果几天之后,恶少进步飞快,已经可以正式加入到比赛当中。萧隽其次,但控球技术依然生疏,好在不会影响到别人。赵长垣则毫无天赋,毫无进步,唯一可取的是体力过人,耐性过人。即使自己一直吊车尾,拖后腿,踢伤人,把人撞飞……兴趣和热情却丝毫未见褪色,简直是蹴鞠界的樱木花道。好在他是军中大佬,没人敢嫌弃他……至少不敢明着嫌弃。
他盼着龚玥玥赶紧来与自己团聚,而其他将领们,也渐渐比他还要期盼着元帅夫人的来临,如今只有那位神一般的女子,才能帮他们消磨掉元帅过于旺盛的精力。
比如杨尽义,他在场上第三次被赵长垣撞出去一丈远之后,终于忍不住私下问了一句:“妹夫,我妹子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赵长垣提起这事儿就高兴:“快了,我最近开始替她安排住处了。”
“哦,那就好。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连一向沉得住气的杨尽忠都忍不住在一旁帮腔。
赵长垣感动于他们的热心,却没看见躺在地上休息的潘恶少把头撇向另一边了然于心的笑脸。
场上的将领们挥汗如雨,玩的不亦乐乎。传信兵疾步而来,走到场外卷着衣袖,款起衣袍跃跃欲试的赵长垣身边:“元帅!这里有一封潘将军的家书,看似很紧急。”
赵长垣接过信,递给一跃而起的潘恶少。对方迅速拆阅后,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起来。“怎么,看你样子,似乎是不好的消息?”赵长垣也在心中一惊,潘赵两家如今因为龚玥玥与杜若桐的关系,走的越发亲近,他自然也不希望听见潘家不好的消息。
恶少捏着信对他说:“我娘子的信,大哥出事了。”
赵长垣觉得奇怪:“潘竹青?他不是刚刚走马上任,做了御史中丞吗?”前些日子刚听说他升迁的消息……这好消息坏消息间隔的未免太快了点。
“你看看。”恶少干脆将信递交给他。
赵长垣拿来一看,信上将从潘竹青生辰当天直至薛九被抓,所有有关事宜交代的清清楚楚。最要命的是,潘竹青目前被指有主谋之嫌,不但停了职,交出官印,还被幽禁于官府驿馆内,等待案情进一步调查。
“这事儿,你怎么看?”他收好信笺还给恶少并问他。
恶少很肯定的说:“我跟我大哥相处这么多年,我很了解他。一来他绝不会那么傻,在那种当口知法犯法留宿那女子。二来就更不会蠢到第二天派自己的心腹大大咧咧去**杀人。”
赵长垣点头回应:“跟我想的一样,你家大哥除非忽然失心疯了,不然哪有那么笨,其中一定有蹊跷。这样吧,最近没什么事,我准你回去一趟,兄弟一场,你帮帮他。”说的时候,他羡慕极了,恨不得也跟回去一趟,可给他批假期的那人远在开封。
恶少感激的说:“谢谢你。”
“还有,顺便……”
他欲言又止,恶少却知道他想说什么:“知道了,顺便帮你看看你家娘子,告诉她你想她。”
他早已习惯被人调笑自己粘老婆的事实,再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要是你呆的时间长,就把她带来。有你一路护送,我倒是放心很多。”
对于大白鹅这种毫不掩饰的爱妻之情,恶少不但不觉得反感,反而十分欣赏。他认为,如大白鹅这般直来直往的感情表达方式,比那些明明在乎,却又为了死要面子而扭捏掩饰的男子显得爷们得多。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回应了大白鹅:“嗯,可以。正好我娘子也觉得在洛阳呆着太无聊,我顺便把她也捎上。”明明是他自己想老婆,杜若桐乖巧的很,从来没对他抱怨过沉闷无聊。
赵长垣听他这么说,自是更加高兴:“那就太好了,她们两还能在这儿做个伴。”
“我也正是此意。”
“嗯,事不宜迟,你收拾收拾,赶紧上路吧。”
“告辞了。”
恶少刚走几步,赵长垣忽的想起什么,便又叫住他:“等等。我刚刚看信上说,那舞娘是金大人请去的对吗?”
恶少稍作回忆便说:“对,好像是这么说。”
赵长垣凑到他面前低声提醒他:“那金大人和魏霆跃关系不一般,你们别忽略了这点。”
“你是不是想说,这是姓魏的给我大哥设的圈套?”恶少被他一语点醒:“我看极有可能。”
赵长垣背着手,踢了踢脚下的石头,侃侃而谈:“如果真是这样,现在你们就很被动。你大哥纵然再聪明再有手段,此时也因有主谋之嫌被完全废了武功,恐怕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而你是他弟弟,就跟你爹,你岳丈一样,只能暗地里帮他,估计也没有多少话语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