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之从前简直是是判若两人。

姜芥以真容面对黑压压的南齐大军，不曾露怯，甚至没有丝毫波动，与其说是淡漠，不如说是傲然。

那是一种生来便站在山巅，俯瞰而下的傲然。

即便是站在李长渊面前，也足以与他匹敌。

她终于不再伪装了。

“你与南蛮勾结？”

待姜芥站起来以后，李长渊便一步一探地向她靠近，似乎是在怀疑她。

见李长渊走过来，姜芥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她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只是冷静地看着他，问道：“那么你呢？你不也是在利用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利用我的，还是……从一开始呢？”

“李长渊。”

一个封在心底不敢轻易出口的名字，在舌尖辗转反侧，泛着隐隐的疼。

仿佛碰到了什么忌讳，她骤然神色冰冷，接着问道：“或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我，所以才会派人监视我，跟来了这里？”

一语落地，李长渊面上立即布满阴霾。

季沅却不知为何，姜芥忽然如此性情大变，他颤声喊道：“姜芥……你这是？”

二人莫名的对话令季沅捉摸不透，他一点儿也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长渊听见她如此问他，静静地定住目光，默了一瞬。

“你先过来，回答我。”

他走近几步，对姜芥伸出手，袖摆当风扬起。她看着递到自己跟前的掌心，底下是摇摇欲坠的冰河。

“如果我说是呢……”

“如果……”她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承认的确是与南蛮勾结，你要如何……要杀了我吗？”

姜芥漆黑的眸子恍如浓墨洇开，一点点地，由浅转深地涣散出一片悲伤，连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沉重哀凉。

到底……是不是……

她的模样落在李长渊眼中，分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令他极为陌生。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对她伸着手。

久久得不到回应，李长渊便落下衣袖，想同从前那样走到她身边。

还不曾迈动步子，就听到她轻轻的低问。

“回答我，你究竟……有没有？”

李长渊遥遥停住，看着她，姜芥对上他的目光，似乎是不甘心：“如果我要杀你，要夺下南齐的江山呢？”

“我还要杀了玉少辛你会拦我吗？”

这一次他没有犹疑，只回了一个字，“会。”

如今时局不稳，并不是她该报仇雪恨的时刻……

听到这样的回答，姜芥低下眼眸，忽然面无表情。

不是这个……她想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然而李长渊的心却猛然颤了一下。

“跟我回去。”李长渊对她道。

冰河周围的南齐士兵已尽数包围了整座雪林，所候之处鸦雀无声，只等冰面边上的李长渊发号施令。

姜芥没有动弹，仍然沉浸在理不清的复杂心绪中。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忽而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想平复她纷乱的心绪。

她透过他掌心的温度，眼眸微微颤了颤，“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