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尽是死尸,钱锦玉自己身上也沾染了大块的血迹,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残忍令人作呕的场面,她根本不知道该逃去何方。
但是她还是顺着本能,迅速的蹲下身用手抓了一把泥土就往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她漫无目的的走在一片狼藉的街道上,由于街上都是平壤国的将士,钱锦玉不得不更加的小心翼翼的躲避那些士兵。
平壤国的士兵们大多为蛮族之人,只晓得攻略城池却无半点怜悯之心,他们进城后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委实令人发指。
此时钱锦玉正努力逃开他们的视线,冷不丁的被人从后拎住衣领,粗长的声音传来,“哪来的小娘们?”
钱锦玉心里一个咯噔,完蛋了,她这把是真的要死了。
她认命的转过身,五官皱在一起,努力作出一副丑相,衬着她脸上的肤色,活脱脱的一枚丑女。
是以那位士兵也被她的丑吓到了,连忙退之三步之远,指着钱锦玉就骂骂咧咧道:“他娘的,就没看到过这样丑的别具风格的小娘们。”
说完后还觉得不解气,狠狠抬腿一把踹到钱锦玉的胸口处,又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后才败兴而走。
钱锦玉只觉得胸口处隐隐作痛,但是她更庆幸那人没杀了她。她咬牙爬起身来,更加小心的走着。
一路上有很多逃命的百姓,钱锦玉为了安全,果断披头散发,这样任谁都对这样的乞丐不感兴趣。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够强大的了,然而真正当她看到那恶心的一幕时,心里翻涌的呕吐感根本止不住。
那是位妙龄少女约摸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她无助的哭喊着却被一群淫笑着的平壤国士兵包围着,他们粗暴的扯着她单薄的衣裳,他们眼里闪烁着欲色。
钱锦玉只能远观却不敢上前,她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于是她捏紧双全咬牙跌跌撞撞的离开那,她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面色微白,只想快点离开那……实在是太恶心了。
可是她为什么眼睛却很酸涩,“啪!”她一下摔倒在地上,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痛,约摸是磕破皮了。
她就地而坐,双手紧紧环住膝盖,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秦景澜,你到底在哪呢?她真的很害怕。
钱锦玉越想越委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逃出洛城,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就这样……放声大哭一场罢,压抑太久,实在需要发泄一下情绪。
有人慢慢的向她走来,钱锦玉惊恐的抬起头,她怕是那些畜生!但来人却着一身粗布衣裳,发丝披散开来,一双丹凤眼尤其惹眼,定定的看着她,虽说他穿这一身,然而通身的气质告诉她,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然而这不是最吸引钱锦玉注意的地方,最显眼的是他身上有许多道伤痕,有些伤口处血已经结住了,而最惹眼的莫过于他胸口处大块仍旧冒血的血迹。
但是那人仿佛并不在乎自己的伤,反而朝她伸出手,邪魅的一笑:“来来来,搭把手。”
钱锦玉当下就觉得莫名其妙,她和这人又不熟,干嘛帮他!
于是她擦擦眼泪,站起身与他对视,“我又不认识你,干嘛帮你!”
男子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一时怔住了,不过片刻,他又一笑,“是吗?那我叫……宁衍,这样我认识你了!”
说完后他不等钱锦玉回答就干脆一下倒在她脚边,他捂着胸口满脸痛苦之色,俊美的脸上因痛而面色惨白。
钱锦玉其实不想多管闲事,或许是一个人实在没安全感,又或者是钱锦玉一时的脑子抽了……最终她深深的叹口气,认命的将那人扶起来。
哎呦,我去!他好重啊,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钱锦玉身上,她累的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脚步,现在的洛城太危险了。
一直扶着他找到一处偏远农居,钱锦玉把他安置在床上,心想这都好心把他送到这了,是生是死由天啊!
她转身就要离开,哪知躺在床上的宁衍蓦地睁开眼,挑眉喊住她:“你要去哪?要丢下我离开吗?”
钱锦玉气的牙痒痒,什么叫丢下她离开!她又不差他什么,为甚这样的口吻!
她愤愤的转过身,上下打量那男子一眼,双手环胸,“我都把你运到这了,接下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宁衍眸光一闪,有那么一瞬间钱锦玉仿佛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戾气,然而下一刻他就一副虚弱不得了的表情,捂着胸口,眼睛瞅着她,“姑娘,你好事做到底,好歹给我端来一盆水清洗伤口好么?”
钱锦玉实在拒绝不了他的请求,不忍看那番血肉模糊,她逃命似的跑出屋子,在附近的小河里打了些水,用铁盆端来给他。
宁衍正费劲的脱着衣裳,由于血凝结成块,黏在衣裳上。他简直就是一揭开就流血不止,由此可知有多痛。
即便如此,他还是面不改色的继续脱衣裳,用布条沾了清水清洗伤口,只是有些伤口在背上她摸不到,是以拜托钱锦玉顺便帮忙。
其实钱锦玉本想拒绝,后来一想,反正帮他也不会少块肉,而且帮他后自己就能走了,于是便帮他清洗伤口。
宁衍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白色瓷瓶,咬着牙从里面倒出粉末敷在伤口上,他疼的直皱眉头却忍着没叫疼一声。
这就是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区别吧。
眼看他自行处理了下伤口,钱锦玉在屋子里搜刮出一些干净的布,用手撕成一道道宽布条,给他包扎胸前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她觉得可以离开了,然而宁衍却又喊住她,他冷冷的说:“我需要一个人时时刻刻照顾我,给我洗衣做饭!”
呵呵,这是在命令她吗?还洗衣做饭?钱锦玉表示不想搭理这人,转身就要离开。
宁衍见状,眼一眯,突然又换了温柔语气,“这位姑娘,方才是我的不对,你过来,我实在要向你表示感谢。”
钱锦玉傻不愣登十分天真的走了过去,立在他床头,疑惑的盯着他,他就一破乞丐,还能给她什么东西?
宁衍突然一指钱锦玉的头顶,“呀,你头上有虫子!”
“啊!……呃!”钱锦玉作为一个弱质女子,自然被吓得张口哇哇直叫,然后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喉咙下去了!
她反射性的就想吐出那东西,然而悲催的是那东西仿佛入口即化,想吐也吐不出来,委实忒悲催。
钱锦玉瞪大双眼,看着宁衍保持弹指的动作,看他邪笑着躺在床上,“方才喂给你吃的可是致命的毒药,这些天你还是安安心心的照顾我的好。”
钱锦玉表示不信,随便拿个药丸就想唬她?实在太天真的了罢!她又不傻!
宁衍漫不经心的示意她看自己的手腕,钱锦玉将信将疑的一抬右手腕,他娘的,顿时泪水奔腾啊!那手腕中间一道红色的长细线是什么鬼!
完蛋了,真中毒了!怎么那么悲催呢,人家救人被各种感谢,她救人还反被人下毒反咬一口,这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相信人了!
见钱锦玉一脸生无可恋神色,宁衍几乎是憋的内伤,表面上还得作出一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的样子,很是大爷的挥手,毫不客气的吩咐某女:“喂,我饿了,你去准备吃的去。”
她?让她准备吃的?钱锦玉吃惊不已,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厨艺不精,估计他吃了自己烧的菜,绝逼会加速伤势。更严重还会嗝屁也说不定。
“你不用想着逃跑,现在的洛城并不安全,更别说你还中毒了,出去就是死路一条,何不伺候我,等我伤好……”话戛然而止,他仿佛不愿多说,疲惫的合上眼。
钱锦玉先出去在屋子里寻了件干净的粗布衣裳换上,她现在全身沾满血迹的衣裳真的是太恶心了,紧接着她就去河边润发,顺带用皂角洗衣裳。
她从来不知道洗衣裳那么累,等她洗干净几件衣裳时,感觉腰都直不起来,全身酸疼。
这洗衣裳吧还不能使劲,一用力过猛衣裳就破了,真麻烦!钱锦玉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自己洗衣裳,那真是痛并烦躁着。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她先晾好衣裳,尔后瞥了一眼屋子,想着躺在里面享受不已的宁衍,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愤愤的咬唇,冷不丁的听到屋子里传来宁衍催促不耐烦的声音:“喂喂喂,吃的还没煮好么,饿死我了!”
钱锦玉本不想搭理他,鉴于自己小命在掌握在他手里,于是便泄气了。只得回一句:“等一下……”她不会做菜的,回想起当初那五味杂陈的西红柿汤以及秦景澜每次尝她厨艺痛不欲生的表情。
宁大爷,你可有口福了!
屋子外有一片小苗圃,里面种了些青菜,钱锦玉随手拔了些许,也不知道要不要留青菜根,想了半天,算了直接用水洗洗就好。
呃,反正能把这弄熟能吃不就行了!她还不信自己烧不好这道青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