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小道,道路立即坎坷。陷阵营士兵还好,身上就剩下兵器与几口干粮,加之编制小,在什长的指挥下,倒也行走迅速。
可是吕布兵马则不然,道路狭窄,加之大地震动,偶尔从山坡滚下来几块巨石,惊了那些劣马,而马队中,一匹马惊慌,势必带起整个队伍的混乱,已经有几个骑士连人带马跌落山涧了。
那几个副将在后面叫苦不迭,扯破喉咙,朝着吕布大喊:“主公,敌军这是想引我军入山呐,主公你千万不能中了他们的诡计啊。”
只是最前面的吕布早已听不见,赤兔马跋山涉水,如履平地,自然速度奇快,这颠簸崎岖的山路,丝毫不影响这匹神驹的速度,很快就与后面的骑兵拉开了距离,眼见得就要追上在队伍最后面压阵的关平与高达了,自然不甘心舍弃。
“吕布狗贼,三姓家奴,反复无常,毫无廉耻之心,你枉为人!”关平继续文绉绉的骂道。
“gan你老母!吕布,老子当着你的面gan你老母!”高达仍是无良的骂道。
“啊!狗贼,我必杀你!”吕布红着眼吼道,双腿一踢,赤兔马有加快了几分速度。
事实证明,高达往往几句话就能让吕布癫狂。
“驾!”关平往后看了一眼,顿时只觉得心脏一紧,吕布已经不足七八步了。
“大人小心!”随着高达的一声惊慌的叫声,背后响起了一声极为雄壮的马嘶,关平往后一瞥,见那匹赤兔马又是猛的一跃,如猛虎搏兔一般,腾空而起,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关平这才知道古代那些名将为何视坐骑为性命,战马绝对是武将的最佳利器,有一匹好马,战力至少增加三成。
关平心知如果把背让给吕布,下场一定是死,如果能正面对峙,尚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关平将战马猛的往回一拉。
好在关平胯下这匹黑马,虽然比不得吕布的神驹,也是一匹血统纯正的大宛良马,傲气颇高,也没受赤兔马的威压,顺利的转了过来。
恰在此时,吕布的戟砸到,关平无暇思考,抬手就迎了上去。
吕布是跃马腾空,从上而下,借了势,加之力气本就比关平大,这一招,直砸的关平气血翻涌,双臂疼麻,差点把持不住。
没来得及让关平缓一口气,吕布又是一戟刺来,关平已经无力阻挡。
砰!
亏得高达赶过来,拼尽全力当下吕布这一戟。
而此时,那些没命奔跑的陷阵营兵马也停了下来,最后一个的二十人的小队就在关平旁边不远,见主将是为了给大军掩护而受到危险,那几个汉子气血上涌,三个人当即就持着长枪,悍不畏死的扑了上去,却被吕布横划一戟,三人皆毙。
关平终于缓了口气,而恐怖的身体恢复能力,使得双臂又有了几分力气,与高达一起,一同上前夹击吕布。
可是这一次,不可能有张辽到来。关平、高达二人越战越心虚,心中无不想到:这一次,恐怕得死在这山里了。
这三人正战的如火如荼时,却见陷阵营中有一人,正脱离了队伍,往树林里冲去,赫然是那雌虎儿韩菲,她却脱了铠甲,露出那一身虎皮,站在阳光斑斓的树下,原始的美被她展现淋漓尽致。
她却在林中走了几步,忽的,竟是惊喜的叫了出来,忙从脖颈处摘下那根虎牙吊饰,放在嘴里,双腮一鼓;随之,竟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不过却很轻灵,很动听,有如山中群鸟的叫声,唧唧咋咋,组合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而这时,从林中深处,从许多树上,都扑腾扑腾的飞出了许多小鸟,颜色五花八门,叫声更是花样繁多,不过却统一的围绕着韩菲来回飞舞。
韩菲一边吹,一边从树林里走到小道上,看了一眼在前方被吕布砸的只能闪躲的关平二人,脸上的神色极为焦急,却也加大了力气,声音更加嘹亮,鸟儿也更加多。
而随着音调越来越急,令陷阵营士兵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小鸟,竟是集体朝着正在战斗的三人冲去,而且,一个个如敢死队一般直窜吕布的面庞,而对关平二人丝毫不加以影响。
韩菲,竟能控制飞鸟。
“噗!狗贼,竟敢暗算我!”吕布猛然受到袭击,又惊又怒。因为小鸟多达数十只,已经完全将吕布的视线遮挡住。吕布只能将长戟舞的泼水不透,以防止关平二人趁乱攻击。
关平二人这才得以喘口气。而吕布此时一手持戟乱舞,作为防御,另一手腾出来往脸上一挥,小鸟受惊,四散飞开,却不飞远,只是在旁边扑腾,随时准备扑下来。
吕布才双手持戟,小鸟极通灵性,毫不犹豫的冲向吕布面庞,在他的脸上及头盔上撒尿拉屎,又用坚硬的爪子及弯钩似地嘴将吕布的鼻子抓出了血,好不快活。
也亏得吕布机灵,小鸟一来,他便立即闭上眼睛,这才没被抓瞎。
此时的吕布,可能是史上混的最惨的天下第一了,竟被小鸟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吕布心里那个憋屈啊,就好比如能打死一头牛的一拳头挥出去,却软绵绵的打在一堆棉花上,那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何其难受!
已经缓过口来的关平二人都朝着韩菲感激的望了一眼,高达握紧长槊,就要冲上前去,却被关平拉住。
“高屯将,先引敌!”
高达反应过来,立即扯开喉咙骂了起来,而高达实在是吕布的克星,一听高达惨绝人寰的咒骂,吕布登时大怒,不顾群鸟飞舞,一踢马肚,又冲了上来。
关平先吩咐士兵急忙赶路,二人却留在最后,时不时与吕布战上几回合,依靠着飞鸟的帮忙,二人竟然与吕布战个不相上下。
而此时,吕布后面骑兵也追了上来,只是那些骑兵,习惯了平原的冲杀作战,对于这等山地行军,实在是没有经验,人挤人,马挤马,兵器相撞,混乱不堪,速度极慢,竟然与那些扛着兵器在山间小路上小跑的陷阵营士兵的速度一致。
这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现象,前面几百步兵在飞奔,中间是二人加一群鸟与另一人且战且走,后面是几千骑兵在追赶。
能控制鸟战斗的韩菲,难得。
但是因为别人骂了自己老娘几句,就完全不顾兵法、带领几千骑兵追进山里来的吕布,更加难得。
所以说,这是军事史上的奇迹,是千年一遇的奇迹!
这场奇异的战斗,从中午开始,持续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到了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吕布还在不停的追赶,而在前面的关平与高达二人都受了几处小伤。
陷阵营的士兵们已经了跑了一下午,若不是高顺将他们的耐力训练到了极限,而此时逃命时激发出了潜能,只怕早已支撑不住,控制飞鸟的韩菲嘴巴已经吹红了。
而吕布那边也不好过,吕布是一个自负的人,而自负的人,大多是一个执拗的人,而且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人。
这一路上,若是说前面他还有理智,但是到了后面,一向对于自己的容貌较为自信的吕布,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被那些可恶的小鸟啄的面目全非,吕布彻底的怒了,他一定要杀了眼前这支军队,一定要将那高顺,跟那控制飞鸟的女人碎尸万段!
而他后面忠心耿耿跟随的骑兵,就单说被挤下山涧惨死的,就有几百。
而骑兵竟然追不过步兵,这些士兵们也怒了,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前面那几百步兵剁成肉酱,为那些摔成肉酱的战友报仇!
关平一面抵挡吕布的攻击,一面奔马,左背被吕布刺了一戟,血流的厉害,可关平知道再不找到那桥梁,将吕布的兵马阻拦住,士兵们的体力迟早会吃不消,而那时,已经完全没有体力的士兵们,面临的便是被屠杀!
“谢戮曹,他娘的还有多远到目的地!”
“校尉大人,前面就快到石桥了,就快到了!”
关平心头一喜,又从骨子里多了几分力气,忍着剧痛,又往后一挥戟,抵挡住吕布的攻击。
又过了上千米,终于,前面豁然开朗,不过仍是只有一条街道,比之方才,更加狭窄,两旁是几个大的村子,民居成片,而这中间,看来是个城镇,街上仍有人在行走。
谢戮曹忙奔至最前方带路,一面叫道:“让路!让路!大家快跟我来!”
城镇很小,才走了几十步,就远远的瞧见了一座石桥架在前方,而可能因为这里地形起伏较大的原因,水流较为湍急。
陷阵营的士兵见了桥,力气大增,都齐声吼叫,没命的往前冲。
“过了桥之后就给我布阵,布阵!”关平一面抵挡着吕布,一面命令道。
而赵守才立即在李大义的背上,用足力气开始发布命令。
终于,最前面的一队士兵冲上了石桥,他们过去之后,立即在河对岸原地扎阵,摆起弓弩。
七百士兵也源源不断地过了石桥,而赵守才再一次展现了高超的摆阵技巧,他立即将盾牌曲的士兵放在河对岸的桥末端,后面又布置了一层长枪手,再往后便是弓弩手,同时,又着几个力大的,开始用盾牌砸石桥。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将陷阵营士兵的战术素养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边才一布置好,关平、高达、吕布三人以及一群鸟飞奔过来。关平在前面大吼:“让开,放我们进去!”
几个手持盾牌的士兵忙闪开,关平三人风一般的闯入了阵中。
“闭阵!”待三人过去,赵守才立即大吼一声,几个盾牌兵急速上前。就这么一耽搁,吕布那些骑兵立即追了上来,见主将受困,不由大急,齐声喊叫,催动战马冲上桥。
可是对面那岸上,最前面的是一排排的盾牌,只要一冲上去,立即会有长枪伸出来,而此时,弓弩手又将箭矢全往桥上招呼,桥头本就窄,因此,箭雨极是密集,骑兵又无防护,损失惨重。
这次又仿佛重现了吕布那次出城劫寨的情景,吕布一人在敌阵里耀武扬威,而他的士兵却进不来。
石桥本是乡间小桥,被陷阵营的士兵一塌,又被几十个骑兵在桥上来回打转,加之李大义带着几人,又在用盾牌猛砸桥基。
石桥,已经开始了微微的摇晃。士兵大惊,而此时,他们的主将吕布还在对岸中敌方阵中,与二人以及一群鸟战斗。
“主公,桥快塌了,主公快撤回!主公!”几百士兵的呼喊,吕布如何听不见,他这才猛然清醒,局势,对己方竟是这样的不利。
吕布再狂妄,也没有以为仅凭自己就能将这七百人全部干掉的地步。
而此时,吕布也证明了他成为一方诸侯也不全是运气的原因,见他没有丝毫慌乱,提马而起,竟然直接踏在最前方的盾牌兵上,一跃而至桥上。
“撤!”吕布嘶喊,可此时,石桥已经出现了裂缝,吕布再也管不了其他,将眼前几个拦路的部下砸开,赤兔马行走如风,终于在大桥轰然倒塌的前一刻,飞上了对岸。
而一声噗通巨响,石桥轰然倒塌,十几个还未来得及撤退的士兵跌进了河里,立即被东岸上陷阵营士兵射杀。
关平伫立在岸边,呆呆的看着对面愤怒的还在咆哮的吕布,长长的舒了口气,忽的,径直转身,大踏步走到韩菲面前,竟是躬身一礼,大声道:“多谢韩小姐救命之恩。”
韩菲为了控制飞鸟,弄了一下午的奇怪乐器,嘴唇早已红肿,却如熟透了的樱桃,更有一番性感的风味。
她见关平浑身是血,知道他身为主将,却一直在队伍的最后负责最危险的断后工作,心头不由闪过敬佩,微微一笑,道:“校尉大人受伤不轻,快去疗伤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