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这才稍微放心,吐了几口浊气,正待上前解说,忽就听的外边进来两人,最在最前头的是咧着嘴傻笑不停的关霸,那对从不离手的双锤却挂在了身上,腾出的两手,左手拎着一竹篮,右手却牵着一少女的手。
少女自然是那夜莺,往常凶悍如虎的她,在关霸身边,小鸟依人的不能再柔弱了,她将全身短衣劲装褪去,穿上了一条草绿色的短裙,不过那对双刀,却仍然跨在腰上,小嘴微微抿着,正浅浅微笑。
魏延与老族长显然对二人的亲密方式有些不习惯,魏延还好点,那个老族长已经完全呆眼了。
‘少将军,你这……’魏延手上移开刀柄,将榻上堆满的书册地图推开,给关霸腾出坐的地方。
关霸一笑,道:‘魏将军,这牵手啊,其实都是父亲教我的,父亲说啊,这叫做十指相扣,心心相印。’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个了!’关霸正得瑟间,陡然听的外面一阵脚步声,然后就见关平全副戎装,仗剑持戟,昂首阔步,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主公。’魏延见了关平,慌忙起身,至大堂中,单膝下拜。
老族长察言观色,见魏延都跪下了,心知来了正主,忙不迭噗通一声磕地上。
关霸嘿嘿傻笑几声,忙松了夜莺的手,上前接过关平的画戟,见夜莺还在旁边杵着没动,急用那铜锣大的眼使神色。
夜莺山涧里长大的野丫头哪里知道这么多规矩,直勾勾的盯着关平,没有半丝畏惧。
关贤正接过关平摘下的头盔,喝了一声无礼,后面的侍卫听的响动,就要动手。
关平抿嘴一笑,说了声无妨,上前先将魏延扶起,又顺手捞了一把老酋长。
老酋长心知现在还不是起来的档儿,仍是瘫在地上,口中苦求:‘将军,小民先前不识军威…若有,若有……’
‘好了,好了。’关平眉头一皱,示意魏延将那老头强行拽起,按在旁边榻上,道:‘你虽举族归降,然仍是待罪在身,若是能助大军破吴巨,不但前事不再追究,还另有重赏。’
老酋长何等精明之人,小心翼翼往上一看,正迎着关平那略带玩味的笑容,心中咯噔一下,好似掉进了火丛中,心中叫苦不迭,看来这正主不是善茬,当回炮灰是在所难免了。
‘是,是,是,西瓯全族愿鼎助将军大业。’
关平这才满意点头,挥手让众人退下,单只留了魏延、并徐庶二人。
众人皆鱼贯而出,只那关霸却愣在那里,满面苦相,嘴唇哆嗦,嗫嗫嚅嚅,那夜莺也是立在关霸身边。
‘怎么,有事?’关平斜瞥了一眼。
‘父亲,孩儿想娶夜莺姑娘为妻。’关霸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女,顿时充满无限勇气,开口求道。
关平爽朗一笑,走到关霸面前,抬手摸了摸他比自己还高的头,道:‘这事,我自然是没意见,不过得待战事结束,回到江夏后,征求你母亲的意见。’
关霸大喜,乐呵呵的扯着夜莺自去了。
关平这才回到座位上,望向魏延,道:‘文长,北面传来消息,江陵城,被那周公瑾与皇叔对江陵日夜催兵攻打,紧得很,这江陵,怕是长久不了了,因而,对我们而言,时间紧迫,需速取交州。’
魏延颔首,道:‘主公所说这点,延亦明白,所以,这几日我都在找那西瓯族酋询问南下路径,并且,已有打算。’
关平眼神一亮,搓了搓手,笑道:‘文长且详说。’
‘从此至苍梧,只有一条大道想通,沿路,多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且皆被那吴巨据险隘设关,我等大军,若是依照旧法,段段相击,节节缓进,先不论损耗之大,就那时间,没得个三月半载,绝难完成;所以,属下认为,应当炮制先前攻黄祖江夏时之法,令一军于大道上慢慢催兵攻打,延却领精兵,由那西瓯族长领路,从那茂密的林子中绕道,直至苍梧城下,瞬息可破。’
关平挫着的手顿了一下,眼中迟疑之色愈浓,问道:‘你可知这交州境内,那广袤原林,并非中原之地树林可比,其中多野兽毒虫,且极易迷途,若稍有意外,则损我数千精兵及一员爱将,此有如断臂之痛,不由得我不……’
‘主公,早些日子,我已经仔细询问过那西瓯族酋,其言:那密林深处,虽然凶险无比,但却直通苍梧城下,且那方位,其知之甚详,再说了,林中凶兽等,以强弓硬弩射杀之,有何畏惧!’
关平还是迟疑未定。
徐庶却劝道:‘主公,困于时间紧迫,此策虽险,却不失为妙法,且配合仁恕那驱虎吞狼之策,若都能奏效,平定苍梧,有如覆掌之易;且,苍梧向来为交州大郡,刘表又经营良久,其军力,向来是交州各郡中之佼佼者,今如此轻易便为我等所破,对于交州其他小郡而言,便是如山之威压,不战而屈人之兵,便有可能。’
‘行!’关平拍板定下此时,道:‘文长,此事就交给你了,我在建陵,坐等苍梧大捷的消息。’
计划已定后,关平从各军中选出善于林间奔跑的南军士兵三千余,以魏延为正将,臧霸、孙观二人为副,又令西瓯老族酋及那夜莺为向导,后又挨不过关霸的苦求,关平又把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义子也拨给了魏延。
在几日之间,西瓯老族长几乎拿出了所有的家底,在做了许多防虫蛇的措施后,在他的带领下,魏延军正式出发,而那西瓯族几千族人,则都留在后方,算是胁迫老族长认真领路的人质。
——
临允县城,一大厅内,一丑陋年轻男子正坐于榻上,神色坦然,丝毫不见半丝慌乱,而在其对面,一个年级约在四十上下的长着三棱形眼的精瘦男子,正满脸凶气的盯着丑陋男子。
正是尹渊与他此行的猎物——赖皮。
在那赖皮身后,站着十几个上身裸露的刀斧手,且在堂外,还有一口油锅,几个士兵,正死命的往下添柴禾,锅里油声鼎沸,呲呲作响。
‘你真不怕死?’赖皮右手拿过环首刀,啪啪打在左手上。
‘死又何妨,只可惜赖将军你这性命,也不能长久矣!’
‘胡说!’赖皮大怒,一步上前,揪住尹渊衣领,喝道:‘且不论我兄长会在荆州复起,单就有那士燮,就没有人可以取我赖皮的性命!’
‘哼!’尹渊面不改色,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赖皮急了,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说我命不能长久,是何解释!’
‘汝一死之将至,尤不自知之人,有何可言!’
赖皮心中一凛,心中略微思考,权衡出轻重,忙松开尹渊,退后一步,恭敬道:‘请先生教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