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建安八年九月,刘备与曹操,在樊城已相持近三月。
关平受到的刘表、刘备的催促书信,都堆成人高了,关平依旧屯兵石阳,前军麴义部屯在安昌,没有半丝出动的迹象。
这其中,刘表先后派遣蔡瑁、蒯良来催促,关平每次都是拍着胸脯保证:‘一旦准备完成,即可发兵,救援樊城。’可第二日照样只是检阅兵马,做好战前动员,可就是不出兵。
关平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在这几个月,比之先前,绝对要厚上几倍。
九月中旬,曹操军的强大后动力开始显现出来,战局虽然仍显胶着状态,但荆州方面,疲态已显。
这一日,关平照样阅兵完成后,正于军营,与手下四大智囊——田丰、沮授、徐庶、尹渊,商议如果刘备被曹操所败后,具体的救援行动。
却见外面守卫营寨的关霸跑了进来,急吼吼道:‘父亲,各位大人,刘荆州大公子刘琦来访。’
关平一楞,旋即哈哈大笑,想不到刘表竟是把自己的儿子都派了来,看来是真急了。
关平忙引着众人前去迎接,正见了刘琦那一副白皙秀气的近乎女子的面庞,以及那弱不禁风的身躯;此时刘琮方才几岁,刘琦在父亲那里,尚未失宠。
‘琦公子,哎呀呀,有失远迎啊。’关平隔远了就笑,态度很是恭谦。
刘琦却没有多少笑容,直接往旁边闪开一步,让出后面一个人来,那人身着灰色长袍,戴着顶布帽,把脸也遮住大半。
‘关贤侄,别来无恙啊。’突兀的一声,关平吃了一惊,想不到来者竟是刘表,刘表亲自来请自己出兵了。
关平瞬间有一种志得意满的感觉,内心也稍微浮躁了一下,很快便压下去,将刘表迎进屋内。
进了屋内,刘表方才把布帽摘下,露出那一张脸来,关平不由好笑,这刘表,担心自己亲自去求关平出兵,若是传了出去,于名面上不好听,所以才遮了身份,随在儿子身后前来。
唉……刘景升啊刘景升,曹操与吕布濮阳大战时,曹操与袁绍进行生死大战时,你都干嘛去了,现在曹操好整以暇、雄兵百万的压下来,火都烧到了你眉头,你才知道急,真不是该如何说你啊。
‘关贤侄啊,你就明说,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出兵。’刘表再没了往日里大摆宴席、边饮酒边调侃似地议论的心情,直接便抛出了此行的目的。
‘伯父啊。’关平苦着一张脸,道:‘皇叔有难,我真恨不能直接领兵杀过去,杀那曹贼,救我父伯,可奈何兵马尚未集结完整,我现在冲过去也是个败啊,伯父,你可得……’
‘得得得。’刘表听的不耐烦了,摆摆手,道:‘你就说,你还缺什么,我回去拨给你,但是你得在全天下的人面前承诺出兵日期。’
关平盯着刘表,皮笑肉不笑,道:‘伯父啊,我现在是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时机啊。’
刘表冷哼一声,心知此行算是失败了,本料想靠自己的面子去迫使关平出兵,却没料到,对方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儿。
一向讲究面子大于天的刘表,再也坐不住了,连招呼也懒得再打一声,气呼呼的往外走了。
关平仗剑坐于堂中,也不相送,只在心中冷笑。
此次荆州会战,无论胜败如何,曹、刘、关三家,都容不得刘表继续存在这世上了。
无论最后是由哪家占据荆州,不除掉曾经为荆州之主十余年的刘表,都不能叫做真正完全的掌控。
刘表,必死啊。
一头羊,却硬要披着狼皮与一群真正的恶狼抢食;这便是刘表注定悲剧的原因。
——
在樊城会战中,于九月下旬,胶着的战局终于有所改变,刘备因为担心久拖下去,非得被曹操耗死在这里,急切的寻求与曹操的主力进行决战。
却被曹操抓住刘备急切的心里,设下计策,先败几阵,引诱刘备冒进,然后四面伏兵尽出,大杀刘备一阵,若非荆州猛将文聘领兵拼死接应,樊城之战,怕就要结束了。
刘备失利后,再无力外出寻战,只得龟缩樊城,凭着坚固的城墙与暂时充沛的粮草军械,死守樊城,曹操连续催兵攻打几日,伤亡惨重,尤其是指挥攻城的曹仁,因急于见成效,于城墙边,顶着流矢指挥战斗,却被文聘在城楼上一箭射伤,虽无生命之忧,但曹军,锐气大减,战局重又胶着。
本已调集兵马,准备北上的关平,听说战局重又稳定下来后,也不由感叹:刘备的抗击打能力,真是强啊。
——
曹操与刘备战的正酣,刘表四处奔走,做好后勤工作,关平、孙权在观望。
然而,这都是在明面上的东西,一股为大家所忽视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
在刘表出城募兵后,在襄阳城中,一处偏僻的宅院里,坐着四人,正在低声交谈。
正是荆州第一家之主蔡瑁,第二家之主蒯良,雍州北地人、深受刘表信任的尚书郎傅巽,荆州于洞庭水师的主事将军张允四人。这股藏在刘表之下的力量,有如暗涌,平常里消隐在荆州的繁华安定之下,如今,上头风起云涌,这低下一股暗流,又怎肯平静。
‘如今,北方曹公,携百万雄师,又有天子之诏,荆州若是战败,我等皆为逆贼啊。’说话的是蔡瑁。
一旁的傅巽急忙附和,又道:‘且我常闻,曹公最是大度不过,前些年,张绣依托刘荆州,于宛城对抗曹公时,曾杀了曹操长子曹昂、爱将典韦,可后来张绣投靠曹公时,曹公不但丝毫没有追究张绣,反倒大家封赏,我等于曹公,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能将荆州献于曹公,这份功劳,可比那张绣大上许多吧,那时候,封侯拜相,亦有可能,总比在这荆州,与那不识大体的刘景升一并送命强吧。’
这番话,说的其余三人频频点头,尤其是蔡瑁、蒯良,二人身后都有一个大家族,只要对自己家族有利,谁来做荆州之主,又有何干系。
‘我那胞弟蒯越,先正于樊城前线,随那刘备,对抗曹公,只要我们先与曹公取得联络,并将消息送达我那胞弟;然后我们在荆州下手,杀刘表,取荆州,我弟蒯越,再于樊城中,于曹公里应外合,必生擒那刘备,我等,便可再迎曹公大军入荆州,荣华富贵,自滚滚而来。’
其余三人皆被蒯良说的心动,眼神大亮;四人决定,共同干一票大的。
几人又细细的商量了一遍具体措施,蔡瑁不无担忧道:‘我等若是杀了刘表而自立,我就是担心军民不服啊,毕竟,那刘表虽软弱,然也占据荆州十余年,且甚得民心。’
‘这个好办。’傅巽略一思考,即想出对策,道:‘我等可以暗杀刘表,然后拥立与德珪带亲的小公子刘琮上位,然后说服其投降曹公,其若是不允,则可逼迫之。’
蔡瑁眼中凶光一闪,道:‘那刘表,我可以着舍妹悄无声息的毒杀他,绝不会有任何纰漏。’
其余三人齐声叫好,自布置下计划,准备实施。
在利益面前,果然所有的东西,都是扯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