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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夫人,有礼了。’关平跟在黄忠身后,朝着那搂着黄叙的老妇人道。
‘汉升,这位小哥是?’黄忠之妻先是微笑着点头还了礼,又朝丈夫问道。
‘噢。’黄忠忘了一眼关平,神色复杂,随口答道:‘以前的一位小兄弟。’
‘快里面坐。’
一行人入内做了,黄妻瞧了一眼虽在关平身后的关霸,不由一愣,旋即咯咯直笑,道:‘这么大块头,得要多少饭啊,汉升,你先招呼客人坐下,我再去煮点。’
‘去吧。’黄忠温柔的看了妻子一眼,笑道。
看得出,这对老夫妻,算得上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待用过饭后,黄忠起身,来到了小宅落的后院,一块很小的地方,但地面扎的很夯实,而凭栏则被临时该做了兵器架,上面挂着几杆铁枪。
黄忠并未取枪,也为因为关平在旁边看着,从腰间拔出佩剑来,就在那一块小小的地方,刺撩挑击,将一口重剑舞的虎虎生风。
关平在旁边看了半晌,也被黄忠的剑术,挑拨的内心骚动,本欲下去与他较量一番,却看了看地方着实狭小,别说打斗,就说黄忠单人舞剑,便显得有些施展不开手脚。
‘久闻关定国,不但戟术精妙,一身剑法,亦是绝伦,今日有此良机,何不让老夫见识一番。’黄忠舞了半晌,突地停下来,往旁边关平,眼中精光闪烁,似有战意。
关平推辞道:‘此地太小…’
‘为将者,若一马当先,直冲敌阵,大多时,则是四面皆有敌,八方枪来,明暗箭矢无数,哪有如关将军一般,衣着鲜丽,好整以暇的跟敌军打斗!’黄忠说这话时,傲气中夹带着一丝丝的鄙夷之色。
关平忽的明了,敢情这黄忠根据自己的衣着卖相,把自己当做了那些没有本事、靠着运气混了个名不符其实大名的废柴;而若想拉拢黄忠,必先取得其敬佩,且况,能与黄忠打斗,也是世间一大快事。
思及此,关平也不在忸怩,直接暴喝一声,将身上长衫脱下,拔出赤霄,喝了一声,当做提醒,随后大踏步冲向黄忠,更不客气,直接搠向黄忠心窝。
后者见了关平那一身肌肉腱子,方知对手不弱,当即,不敢轻视,尽全力相迎。
二人就于黄忠后院狭小空间内,用近乎搏命的招式,你来我往近二百招,各不相让;黄忠年老,体力不济,虽气喘吁吁,兀自死死挺着。
‘老哥,就此作罢吧。’关平也不好过,体力虽盛,然只觉两臂胸口阵阵发麻,握着青钢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这是被黄忠那能开三石弓的力道所震。
黄忠青白相间的胡须上沾满了汗水,笑道:‘定国小弟,老哥我许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再来!’
关平看出黄忠对自己看法、态度的转变,不由一笑,道:‘老哥,以后切磋的机会多得是,何必急于这一时。’
‘好!’黄忠哈哈一笑,将长剑手下,从架上扯过一条麻巾,又扯了一条扔给关平。
二人便坐于台阶之上,各自恢复体力。
半晌后,黄忠才扭头向关平,以一种赞赏的语气道:‘为兄见惯了那些个依托家族,名不符其实的家伙,今日方知,横行南北的关定国,其虽年少,然所据功业,都是他一刀一枪、战场上搏出来的。’
关平的双手现在还在抖,不由苦笑,道:‘也是那关定国运气好,若是以往在战场上遇见一个如黄汉升一般的老英雄,只怕现在已为尘土矣。’
二人极其无耻的相互吹捧,待黄忠体力尽恢复后,才问道:‘贤弟,你不在江夏,却来这长沙寻那刘磐,是何道理?’
关平哂然一笑,道:‘区区刘磐,怎能让我劳心费力。’说着,关平面向黄忠,郑重道:‘小弟来长沙,全都是为了老哥。’
黄忠一愣,却没答话。
关平又道:‘世人只知老哥年老力衰,却不知老哥彷如那廉颇,老当益壮啊。’
黄忠摆摆手,想起方才与关平大斗二百合之后,浑身袭来的乏力感,不由怔神半晌,微叹口气,道:‘小儿多病,拙荆喜安,了无雄心矣。’
关平脱口而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当即便很无耻的剽窃了魏武帝流传千古之作。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黄忠微眯着眼,边走边念,眉目间,有种光辉在耸动;二人走出后院时,正见了黄叙从堂前经过,正在咳嗽,其以手捂腹,背成弯弓,声音仿透自肺腑。
黄忠眉头一皱,眼中的光辉逐渐黯淡,自嘲似摇了摇头,没有对关平的拉拢作何表示,自大步往外去了。
关平伫在原地好一会儿,心知:如果黄叙的问题不解决,拉拢黄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彻底解决黄叙问题,便只有两种途经,一是黄叙早殁,二为大病痊愈。
其一需要时间与狠心,时间,关平等不起,狠心,他下不了手,这唯一的途经,便只剩下了将黄叙治好。
可关平后世一商贾,怎知去治病。
如果能请到华佗或者张仲景来,尚有一线希望,可这二人,一个行踪飘忽,一个隐居不出,难呐。
在黄忠家歇息过一夜后,次日,关平帮助一家人打点行装,准备南下攸县。
在昨夜时,关平与黄忠闲聊时,得知了其一些情况。
黄家本是南阳一富户,算不上大家,做点小生意,与黄祖、黄承彦等根本扯不上半丝关系。
黄忠年少时因有武力,便被刘表任命为中郎将,这一职位,相当不小,上头信任,权位都有;上头不信任,便是一虚职,啥都没有。
显然,黄忠属于第二种情况,其以中郎将的身份,与刘表侄子刘磐镇守长沙攸县十余年,可以说是将青春岁月都燃烧给了刘表,得来却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
蹉跎这么久,即便再有雄心,也被岁月杀猪刀给整没了;黄忠便是如此,自从娶了温柔贤惠的妻子,又生了个药罐子儿子后,他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妻儿上,他想着: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在晚饭后,二人于庭院前促膝交谈,关平再次将自己招揽的意味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世人皆不知黄汉升大才,弟却知,老哥之勇,不在廉颇之下,是以从江夏过来,替新招兵马五千寻一良帅。’
黄忠也是个坦荡汉子,他在黑夜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倒是想去,可惜小儿多病,又住惯了此间水土,徙至江夏,恐不能继啊。’
‘弟却知,当今天下有一人,医术无双,若是能找到其替小叙治病,定能成功。’
黄忠苦笑摇头,道:‘贤弟说的可是那华佗?’
关平一怔,答道:‘然也。’
‘前些年日,华佗至襄阳,我得到消息,将小儿连夜送过去,其只瞧了一眼,便断定已是病入膏肓,拖延日久,不能治了。’
关平一愣,失望至极,却没有再说话。
‘不过。’黄忠话锋一转,道:‘你我结识一场,既以兄弟相称,愚兄我虽不能亲身助贤弟大业一臂之力,但却可以告知贤弟一件不大不小之事。’
‘老哥且说。’
‘与我一同驻扎攸县的刘磐,早年为寇,凶悍异常;而且,其对刘表,心怀怨恨,多有不满,想必可为贤弟驱使。’
关平一愣,正想在荆州江南四郡寻一内应,莫非正是这刘磐?想来也对,刘磐既为刘表亲侄子,而素来最重亲属关系的刘表,却只任他为攸县令,这其中纠葛,想必不少。
‘即便四郡皆入手,也抵不了汉升老哥啊。’关平沉默良久,幽幽叹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