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关平正于后院中歇息,却听得前面杨弘、尹渊一起来求见。
关平正搂着儿子逗着玩儿,见二人前来,不敢怠慢,便将儿子甩手给他娘,整理着装,往外见二人。
‘主公,田元皓,沮公与二人来太守府拜见主公。’杨弘老眼深锁,面色担忧,道。
关平一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激动地手在身上乱搓,急道:‘快,快,快领我去看看。’
杨弘苦涩一笑,道:‘主公,二位老爷子并非来投奔的。’
关平一愣:‘那是来?’
‘说是他们族中子弟在江夏受了欺负,官府不给做主,特来讨说法的。’
关平又是一愣,瞪眼喝道:‘我不是交代过了,要特意扶植田、沮二家的么,不得亏待了他们,怎么还发生这种事!’
关平是急了,田、沮二人,在关平看来,那便是宝,是基石,非尹渊这种喜欢险策的人可比,以后若是地盘广了,兵马多了,统筹全局,决胜千里,就全靠这两人了,本来关系就不好,现在还来这一茬事,使得拉拢工作雪上加霜,不由得关平不气急败坏。
杨弘朝旁边低头不语的尹渊望了一眼,道:‘主公,非是属下不遵命令,实则是尹军师曾……’
‘主公!’尹渊咬了咬牙,忽的答话,打断了杨弘,他语调高亢,神情却很平静,道:‘这一切都是属下操持的,欺侮田、沮二家的乃是江夏本地高家,是我授意,而不让衙役秉公处理的,也是属下。’
‘你!’关平眉头一皱,恼怒的很,但想起他多次大战功劳,还是缓和下语气,道:‘仁恕,我跟你说了多少次,田元皓、沮公与二人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你尹仁恕,绝对是我关平的左膀右臂,你抛却自身安危助我,我关平,定不会亏待与你,你这么做,又有什么益处!’
尹渊哂然一笑,道:‘主公,您怕是误解我了,我尹渊,又岂是这等小肚鸡肠之人,属下这么做,正是为了能够让二位先生尽早效力于主公。
关平一愣,道:‘怎么说?’
‘田、沮二位先生,苦于袁绍此等庸主,对于出来建功立业,已持保守消极之态度,今举族南迁,二人又多次往荆州各处拜访那些规避于山野的荆襄士人,其做法,无不说明其已经偏向于做不问世事的闲云野鹤,若是按照主公的意愿,等待他们主公来投,属下认为,希望渺茫。’
关平低头沉思,心中怒气渐消。
尹渊又道:‘所以,属下才安排江夏大族去侵占主公划给田、沮二族的田地,又交代衙役偏袒江夏大族,逼得二人前来求主公,这便来了机会,即便他们不主动效力主公,也可打鸭子上架,不由得他不来。’
杨弘揽了揽胡须,道:‘若果真如此,那真是难得了仁恕一片苦心。’
‘为我主大业而已,且况渊本就喜欢凡事不循常理。’尹渊一面回答,一面盯着关平,看他的意向。
半晌,关平才微带愠怒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事先请示我?’
尹渊道:‘若提早告与主公,那田、沮二先生,今日便不会来了。’
‘主公,你自可将过错都推到属下头上,将这事说成是一个误会,以赢得二位先生的好感,虽说不能保证二人归顺,但总是个机会。’尹渊又劝道。
‘主公,此法可行。’杨弘亦道。
关平看了眼尹渊,宽慰道:‘那如此便要委屈仁恕了。’
‘一切以主公大业为主,这等委屈,小事耳。’
‘也罢,我便去试试。’
依言,关平三人来到太守府接客厅,正见了田丰、沮授二人端坐于客位上,旁边小厮进的茶水,半丝未动。
‘田先生、沮先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关平换上一副笑脸,热情洋溢。
‘右将军客气了。’二人起身,面上不见喜怒,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知二位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可是在江夏郡过的不顺心,如有问题,但且跟我说。’关平笑道。
‘右将军,你于我们,有救命大恩,这等小事,本是不应来找你的,然家族受难,不得不管啊。’田丰、沮授中,前者似已心灰意冷,不愿多说;沮授眉目间则多了一分生气。
关平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于救下二人性命,本也是带有功利性的,在事先,也是预料到了二人可能不会因为感恩而效忠自己;总之,跟恩德扯不上关系。
‘沮先生,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说出来,只要是在这江夏界面上,我必替你解决。’
沮授叹了口气,道:‘我与元皓,被右将军所救后,随大军先到汝南,再至义阳,然后才到江夏落脚,得右将军照顾,在西陵县也分了一些田地,然则就在一月前,临近高氏一族,自恃江夏本地大族,势力广厚,屡次侵占我二族田地,若单是如此,我们自不会来劳烦右将军,然则就在昨日,一高氏子弟酒醉后,欺侮我沮授一对孙儿,可怜我那孙女未到及笄之年,虽然那人的禽兽行径被我那孙儿阻止,然到底侮了我孙女的名声,不好听,我那孙儿,也被那高氏子弟打的现在都下不了地!老朽便将此事告知西陵县衙,奈何那县令竟不受理,说是街坊间摩擦,有何大不了!想我沮公与,英雄一世,年老时却受到这等侮辱,若是右将军不给个说法,我便只能请天下士人,做个评判了!’
沮授本是心平气和,奈何说到后面,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睛越瞪越大;直那田丰干咳几声后,他才反应过来,深呼口气,坐下生着闷气。
关平一愣,心想这尹渊做的过了,霸占田地是一会事儿,然欺男霸女又是另一回事儿;不但将沮授的孙子打的下不了床,还将人家未成年的孙女调戏了一番,坏了她的名声,事情,严重了。
关平隐晦的朝着尹渊狠狠地瞪了一眼,后者也有些失神,亦有些恼怒,压低声音道:‘此事属下不知,我只着那高氏侵占其田地。’
‘来人!’关平大喝:‘将那高氏一族的主事者,并那惹事的子弟,还有那西陵县令,统统给我押到太守府来!另外,去往沮先生府上,将其一对孙女请来,记得,礼数上要周到!’
说完,关平又至沮授面前,深深一躬,满怀歉意,道:‘沮先生,平治理不当,再次,向先生赔不是了。您老放心,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沮授还是有些恼怒,冷哼一声,正待说话,却被旁边的田丰制止。
‘公与且宽心,右将军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田丰出来说话了。
‘是。’关平忙应道:‘莫说是二位先生,乃是关平敬佩之人,就是那布衣白丁,平亦会还其一个公道。’
将二人稳定后,关平脸色铁青,渡步往后堂,尹渊忙跟了过去。
‘尹仁恕,你做的好事!’关平咬牙切齿道。
‘主公。’尹渊哭丧着脸,道:‘属下明明交代那高氏族长,侵占田地,仅此而已。’
‘这下是彻底将那沮公与得罪透了,只可惜了一个张良,被我这么给活活浪费了,唉!’
‘主公。’尹渊眼神一转,道:‘属下觉得这倒是一个契机。’
‘怎么说!’
‘主公原意是要巴着哄着田元昊、沮公与来投,这就好比以温火感化之;如今,北方曹孟德势力正炽,用不了几年,就要整兵南下,所以留给主公拉拢这二人的时间,不多了,非常时刻,就得以猛火行事,属下看得出,二位先生,对于家族的在乎,只要以这个相要挟,他二人敢不来?’
关平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尹渊,半晌后才幽幽说道:‘恐怕这是你尹仁恕,早就设计好的吧。’
尹渊忙摇头,道:‘属下知主公不屑于用这种近乎无赖的方法拉拢人才,所以绝不敢做这等冒险之事,高氏子弟欺辱沮公与孙儿,实乃意外,然则,这不正是上天告诉主公,非常时候,就得用非常手段么。’
杨弘也在旁边道:‘事到如今,可以说是将那沮公与彻底得罪了,不如干脆坏人做到底。’
关平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尹仁恕啊,尹仁恕,你行事可真是不循常理啊。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无赖一回了。’
就是怕那田元皓、沮公与,仿效那历史上不出一谋的徐元直啊。关平如此想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