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平为了打消周瑜疑虑,本是不想走的,却不料周瑜先走不住了,他极想取得江夏郡黄祖的兵力布置情况,便来说关平,请他去江夏走一趟,将那布防图弄来。
关平自然没意见,便又带了关霸,取水路,重又至江夏。
黄祖练兵之所,乃是在沙羡,这里有他的步骑主力,亦有一部分水军,但其水军主力多屯扎在夏口、三江口。
关平入城之后,先问到了尹渊的府邸,一座很大的宅子,黄祖对尹渊的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为了安全起见,二人先随便找了一处客栈歇息,待天黑后,才悄悄摸进大宅,叫醒熟睡中的尹渊,向其说明来意。
见那尹渊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包裹,递给关平,道:‘主公,江夏郡所有兵马,何人统领,驻扎在何处,将领勇武计谋如何……等等,都在这里了。’
关平结果后,良久才感叹一句:‘与袁公路一战,能得仁恕相助,方才是我关平之最大幸事啊!’
尹渊微微低头,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他是绝对有资格承受这句话的,从孤身劝降陈兰、雷薄,再到现在孤身入江夏做卧底,他每次都是将脑袋悬在腰上过活,为关平每次战役的胜利,立下了赫赫功劳。
‘话不多说,仁恕,我先去义阳,你在江夏,可得小心行事。’
‘喏。’
——
关平先将尹渊给的资料仔细筛选了一遍,那些太过机密重要的,则被截了下来,只将剩余的,着关霸乘船送去柴桑周瑜处。
尔后,关平自过江北上,取道石林,径直前往义阳。
沿路上,关平也得知,那刘表在派遣裨将攻打义阳失败后,大为恼怒,便着荆州第一将文聘领军五千余,正待开拔前往义阳,却不知为何,刘表却忽的、毫无征兆的取消了这次行动,并将正在与义阳军大战的郡县兵马系数撤了回来。
关平心知,这是蔡瑁发挥了作用,心里稍安后,也真切的体会到了蔡瑁在荆州的势力与左右政局的能力,这无疑,又使关平对这次行动,更增几分信心。
过将之后,关平纵踢云马沿路经过江夏郡长江以北大小郡县,印象只有二点;一为人民富庶,二则军备废弛。
江夏郡大小十几城,大的渡口亦有五六处,治下足有六七万户,这在当时,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大郡了,关平对这块地儿也是越看越满意,只要打理得当,养一二万军队,绝不是问题。
而沿途经过大小城池,其守兵装备废弛,士气低落,这也是黄祖常年穷兵黩武的后果,仅仅一个郡,就常年养着二三万余兵马,再富庶的地方也吃不消。
从石林渡口经过一天的纵马,关平快到江夏郡最北的一城——平春,再往上十几里,便是关平的目的地,义阳了。
因为沿路查看情况,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间,天将黑了,关平准备在平春歇息一晚后,明日清晨再入义阳。
可刚刚进入平春境界,关平就发现了有些不正常。
快入夜了,路上,居然还有成群结队,拖家带口的人,背着包袱,赶着牛羊,由北往南慌张奔逃。
关平随便扯了一人想问,对方慌不择言,嘴里嘀咕,半响后,关平才挺清楚,原来是平春县遭了匪患,宗贼余孽在蛰伏几年后,于今日爆发,由贼酋张武、陈孙统领,正举兵攻打平春县城,且已经攻下,并派兵往四处村寨打家劫舍,干着类似于土匪的勾当。
关平冷哼一声,又是一群不成器、如蚂蚱似弹蹦的跳梁小丑;不过,虽说是小丑,但无数只小丑聚拢到一起,尤其是在黑夜中,流矢极多,却也麻烦。
关平只得暂缓脚步,准备找一个山野客栈休息,第二日后才想办法;到时,或是等南面江夏军来剿匪,亦或是在白天时,强行冲过去,看情形而定了。
关平拨马返回原路一个小镇,见镇上许多人也收拾行装,抛却生意,准备南下了。
好不容易寻了一处不怕死的客栈,老板是个粗野汉子,脸上、臂上,都是伤疤,且是那种厚刃刀伤,想来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此刻,他竟然全副武装起来,身上挂着一幅破旧的、只有几片铁片零丁挂在上面的铁甲,手里握着一把残缺的缳首刀,正像个凶神一般,仗刀立在客栈门口,正对着街角瞭望,显然,像是在等人,在他身后的墙上,还依着一杆铁枪,也是锈迹斑斑。
客栈内骂声一片,一些在骂平春贼胡作非为,扰乱民生,一些则骂老板心太黑,竟然趁机将价格抬高三倍。
价钱贵几倍,关平倒不在乎,他点了几样小菜,坐在靠窗位置,自斟自饮起来,见了路上行人中,一对夫妻,那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正在自己男人的搀扶下上车。
关平忽然会心的笑了,思绪也自然是飘到了新野邓家村。
忽的,客栈内异状突生,那个立在门口的老板,见身后有客人骂价钱抬高的太狠了,居然连老子**客栈老板他老娘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老板,怎肯罢休,提了铁枪,冲进来,朝着那骂骂咧咧的大腿就是一枪,那标准的突刺动作,令关平眼前一亮,这人,绝对是百战老兵。
呼啦一声,那被刺之人的同伴,十来个,想是往北面贩马的客人,都从各自皮囊中抽出铁刀,将那老板团团围了起来。
关平是从战场下来的人,对老兵自然偏爱,他明白,这种老兵,尸山血海爬出来,百战余生,哪个不是有一颗大无畏的心,而这种心,应该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见那个老兵被十多人围困,不怒反笑,丝毫不减紧张,那风度,比之万军之中谈笑风生也不遑多让。
关平也悄然站了起来,手扶上刀柄,身体暗中蓄力,只要那老兵稍有险境,关平便会出手——尽管,这对于老兵来说,是一种耻辱。
到底还是寡不敌众,那老兵在独战十余人百余招、并放翻其中三人之后,被一人同铁刀砍中肩膀,紧接着,剩余几人俱是将铁刀往那老兵的脖颈而去,
关平一跃而起,只将那几个贩马客人打开,将那捂着肩膀的老兵扶了起来。
却不料那几人不知死活,竟然又持刀往前砍去,关平并不想仗着一身武艺欺负普通人,便只格挡,并未伤人,可那几人不知进退,反倒越发凶狠,关平烦不胜烦,正待见血。
却不料,就在此时,门外忽的一声暴喝想起,那响亮程度,饶是连关平,也心底一颤,本着‘一个人的声音大小,与其力气大小成正比’的原则,关平断定来人是个高手。
‘大胆贼人,竟敢伤我姐夫!’那大汉手里提着一把崭新的军中标准制式环首刀,冲了进来,手起刀落,竟将最外围几个贩马客人的头颅削下。
好家伙!关平惊叹一声,正待提醒其休得多伤人性命,却见那汉子刀速极快,转眼之间,又有几人死于他刀下,而且,清一色的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凶狠凌厉。
看到其又要朝着剩余几个已经彻底傻眼的人扑去,到底是几条命,关平不忍心,忙出剑,欲将其阻拦住,却不料那汉子眼中凶光一闪,吼道:‘我不伤你,快让开!’
‘这位壮士,你姐夫只不过肩上中了一刀,并无大碍,便放过他们又如何!’关平劝道
‘让开!’那汉子眼中戾气一闪,恶狠狠道:‘凡伤我姐姐姐夫的,我魏延,必杀之!’
魏延……关平一愣,就在这一失神中,那自称魏延的又扑向了剩余的几人,几刀了解那四五人的性命。
‘姐夫,你没事吧。’了结敌人,魏延将手中长刀丢下,忙上前扶住了那老兵。
‘混账!’老兵忍着痛,踢了一脚小舅子,骂道:‘若非那位壮士,我怕是早死了,还不快去赔罪!’
那汉子显然对其姐夫极为信服,几个大步跨到关平面前,单膝跪下,吼道:‘方才魏某报仇心切,冲撞了壮士,勿怪!’
‘敢问兄台表字?’关平看了魏延半响,憋出这么一句话。
‘魏某表字文长,乃是姐夫所取。’那汉子一愣,回道。
魏延,魏文长,一字不差,且看着身手,遍观天下武将,便也排的上号,且这地界乃是紧挨着义阳的平春。此人,必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魏延无疑了。
关于魏延此人,关平在后世时,也一度为老罗所忽悠,后来才知所谓脑后有反复,日后必反等段子纯属扯淡!
孔明谨慎,而魏延狂傲。这便是魏延一直不能尽情施展自己一身本事的原因,也是孔明死后,魏延被杨仪所害的根源,但这绝对不影响他当世名将的风采。
关平压住心中狂喜,忙上前,将魏延扶起,道:‘今见文长兄风采,甚为仰慕,能共饮乎?’
‘有何不可!’魏延豪爽一笑,二人就要在满地尸体狼藉中重整杯盏,却见那老兵、也就是魏延的姐夫将魏延扯了过去,满脸忧愁,道:‘文长,你姐姐念着弟弟要来了,便想为你去沽几升好酒,今日上午便去了平春县城,至今未回……’
‘什么!’魏延猛的一喝,双眼几乎瞪出血来,没有一丝迟疑,立即从地上拾起刀,径直朝着门外冲去。
‘文长,你要作甚!’老兵大惊。
‘杀贼,救阿姐!’魏延头也不回。
‘贼人甚众,你阿姐平生只挂着你,她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你有事的啊,文长,回来啊!’老兵大惊,他本是想将此事与大舅子说一下,即便妻子真出了事,也使得他有个准备,却不料,他竟是如此莽撞。
‘阿姐若有事,延,亦不独存。’魏延的身影,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苍凉,他一字一句说着,如此决然。
‘文长,我来助你!’关平嘴角一咧,如此姐弟情深,我关平,怎能不助。
魏延有些惊诧的看了一眼关平,问道:‘为兄惭愧,还不知贤弟性命?’
‘某乃关平。’关平微微一笑,一面上马,一边答道。
魏延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烁万千神色,时刻想建功立业的他,怎不知关平名号,只是世间没那么巧的事吧,他眼中疑惑万千。
‘对。’关平一笑,道:‘我便你想的那个关平,话不多说,待救回我们的阿姐,再与文长,把酒言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