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 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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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屠尧行走在玄晶窟黑色宏伟的水晶宫殿里,面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的脊背挺直,脚步稳定,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他受了很重的伤,肉身几乎崩溃。

那个隐者根本不是在和他演戏,是真想让他死啊。

他摸了摸额头那个黑羽印记,想着从孩童时起,就有无数族人想要他死,只因为这个印记。

手放下时,他看到了泾阳峥山兴奋残忍的眼眸,看到了泾阳钧冷漠地啜饮着猩红如血的烈酒,也看到了站在角落里观赏自己鞋面的泾阳深溪。

他没有多看泾阳钧或者泾阳深溪一眼,只是认真地看着泾阳峥山。确切地说,是认真地看着泾阳深溪的脖颈处。

泾阳峥山今天围了一条狐尾。狐尾是白色的,白如雪,只尖端处有一根墨色的杂毛,细长如针。

“你还有脸回来!”泾阳峥山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消耗掉了玄晶窟辛苦几十年培育出来的无影兽群,你好大的手笔!”

邹屠尧行朝泾阳峥山缓缓伸出左手,掌心是一枚兽骨:“我的任务是带回宗驰所知道的天水城城防机密,我做到了。”

泾阳峥山傲慢地伸手去接那兽骨,就在指尖快要碰到兽骨的那个瞬间,邹屠尧行突然握紧了兽骨,面色平静地问道:“你杀了墨针?”

泾阳峥山微微一愣,随机唇角翘起,听似随意,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邹屠尧行,道:“她是我的女奴,她的命都是我的,何况一身皮毛?怎么,心疼了?”

邹屠尧行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泾阳泾阳峥山期待的痛苦愤怒,他目无表情,似是只是确定一件事,然后五指用力,兽骨化作粉末自他指缝尖洒下。

泾阳峥山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藐视自己的事,怒极之下,额头那道金剑印记迸发出刺眼的金光,紧接着他的全身都迸发出刺眼的金光,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把利剑。

“你去死!!”

大殿中剑气纵横,无数道空气被割裂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邹屠尧行的黑羽印记自眉心脱出,幻化作一头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黑色怪物,咆哮着一口朝泾阳峥山咬下。

站在角落里的泾阳深溪一惊,仿佛被吓到了一般不知所措,稍稍犹豫后退了一步,将半明半暗的身子彻底躲近角落的阴影里。

泾阳钧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停止喝酒。他只是看了邹屠尧行一眼,邹屠尧行便倒飞了出去。

魔光修为与魔丹修为之间的差距,就如同筑基与结丹之间的差距一样巨大。

邹屠尧行在泾阳钧面前如同蛋壳一样不堪一击,全身骨头发出连续的碎裂声,但泾阳钧反而站了起来,讳莫如深的眼孔中第一次出现了极度的愤怒。他发现自己低估了邹屠尧行的决心,因为自己判断错误,让邹屠尧行达成了目的。

那头似鸟非鸟、似兽非兽的黑色怪物,在崩散之前已经咬住了泾阳峥山的头颅。泾阳峥山象是遭受到巨大的痛苦,疯狂地惨嘶着、在地上翻滚着,手足乱舞。无数金色的剑气切碎了大殿中所有的家具,甚至坚硬的玄晶地面上都被剑气割出越来越多的剑痕……

泾阳钧极怒之下顾不得去瞧泾阳峥山的伤势,一步踏到邹屠尧行跟前。邹屠尧行全身筋骨俱碎,按理应该身体瘫软,但不知何来的力量,让他将脊背死死抵在大殿的玄晶墙上,牢牢地站立着。

泾阳钧揪住他的脖子将其提起来,一字一字地道:“为什么,你竟敢如此?!”

邹屠尧行笑了,很难想象一个人在这样的痛楚中还能笑得出来,但他真的是在笑,那双细长的眸子里满是鄙夷与藐视。

“母亲去之前说,她跪着,是为了让我能够站着……”

他没能将话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再也无法阻止崩溃的开始。泾阳钧的本命剑气不是区区一个魔光魔修可以抗衡的。只是数息时间,邹屠尧行的身体就化成血雾崩散开来。

那些血雾当然无法接近泾阳钧,极薄的淡金色剑气将血雾阻挡住,但依然有一滴细小的血珠溅落在泾阳钧的额角,竟然让他觉得有一星点的疼痛,就象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愚蠢。”只是一个动念,泾阳钧额角的血珠便气化了,“即便能够站着,也终究是个死。”

他回头撇了一眼在地上翻滚嚎叫的泾阳峥山,又瞥了一眼低头蜷缩在角落的泾阳深溪,心底抑制不住地泛起一丝厌恶。

他厌恶的目光没有落在泾阳深溪的左手上,当然就没有察觉泾阳深溪的左手紧攥着。既然没有察觉,当然也不会去探知泾阳深溪的左手里攥着什么。

那是一小片土色的粗糙草纸,草纸边缘全是烧焦的痕迹。那草纸碎片并不是寻常凡人家中茅厕里常备的那种草纸,而是一种千年灵草炼制而成的符纸。

……

数日后,西魔族内流传起一则小道消息

玄晶窟大公子和三公子因为一名妖狐女人大打出手,三公子魔性大发,竟然使出本命手段当众弑兄,被尊主泾阳钧挫骨扬灰,化成了一团血雾。

但三公子出手太狠辣,伤了大公子的魂魄,大公子生死未卜。魂魄受损,即便逃过一劫,将来的修为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消息传到无影城里,几位无影城巨头很是幸灾乐祸。玄晶窟和无影城一直以来都在明争暗斗,这次玄晶窟折损两员大将,对五影城来说当然是好消息。

加之最近几个月来,无影城与人族的几次交战中战绩不错,就在得知玄晶窟变故的前一日,无影城又吞并掉人族的一个小城,俘获不少人族奴隶。城主丰将沉心情颇佳,当日就下令,大摆夜宴,举城庆贺。

当晚,城中张灯结彩,酒香扑鼻,各种杂耍、斗兽活动层出不穷。街道中人群熙熙攘攘,欢歌笑语。

这是一座看起来与人族城镇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大城,城中大多数魔族的身材长相,与人族也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无影城没有城墙。在蜃兽肚腹中,蜃兽坚硬厚实的皮肉就是最强悍的城墙。

对于魔族来说,这座城是一片乐土,对于人族那些被俘获的凡人来说,这座城是一间地狱。

一架木制的轮椅穿行在丰将家热闹的后花园里,灵巧地避开那些摇摇晃晃快要醉倒的魔族将士。

轮椅上是一名面目恬淡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生就一双浅绿色的眸子,眉心有一个浅绿色的油灯印记,身着浅绿色纱衣,配上魔族特有的白皙皮肤,看上去就象个丛林里的精灵。

“父亲。”她的轮椅停在一名身着华贵长袍的中年人跟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那名中年人便是城主丰将沉,眉目与那女子有五分相似,也是浅绿色的眸子,只是眉心的印记却不是油灯,而是一张狰狞的兽面。

“身子不舒服么?”丰将沉见到那女子时,眼里泛起怜惜的神色,就连眉心那张兽面也温和起来。

女子点头,道:“酒气太重,女儿先回去了。”

丰将沉慈爱地抚着女儿的头顶,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回吧。”

女子又点头,转身时恬淡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疲色。

丰将沉望着女儿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轮椅上的女子叫丰将寒纱,是他最小的女儿。女儿继承了母亲的印记,但凡有这个印记的魔族,身体大都孱弱,哪怕天资再好修为再高,命都不能长久。等到眉心那个油灯油尽灯枯时,便是魂归去兮之时。

女儿才十九岁,但今夜她眉心那个油灯印记,似乎已黯淡了许多。

丰将沉的心渐渐沉了下来,他将杯中酒洒向地面,口中喃喃地道:“阿奻,怎么办呢?”

丰将寒纱回到自己的住处,将贴身丫鬟们都赶了出去,冷声吩咐外面的扈从,自己需要静修,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她极受丰将沉宠爱,她的话,那些扈从们不敢不听。

她座下的轮椅看似平淡无奇,却也是一件法宝,可以随她心意任意移动。轮椅滑到床边,人却没有躺到床上,而是伸出食指点在自己眉心那盏油灯上。

手指离开眉心的那刻,指尖上出现了一朵浅绿色的火苗。

她翻转手指,那点火苗象一滴水珠,落在了床面上。无声无息地,浅绿色的火苗在床面上蔓延开来,就象一池蒸腾的奈河水。

丰将寒纱脸上的恬淡不见了,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讥嘲之色。

浅绿色的火苗中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依稀是一名黑衣男子。随着火苗越烧越淡,人形越来越实在,赫然是应该已经“魂飞魄散”的邹屠尧行。

邹屠尧行睁开眼时并没有看丰将寒纱,而是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神情木然。

丰将寒纱看他睁眼,松了一口气,身子靠到椅背上,道:“哟,什么事让心狠手辣的邹屠公子都伤心若此?嗯,让我来猜猜……”

她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在丰将沉跟前时的清雅温顺,倒是很有些桀骜不驯和泼辣劲儿。

她将手支在颚下,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素手一拍,笑道:“我猜到了!玄晶窟里能让邹屠公子挂心的人,就只有狐女墨针了。莫非是墨针被杀了,或许皮毛还被剥了做了哪位公子哥的装饰物?”

邹屠尧行缓缓转头,眸子逐渐变得血红:“很好笑?”

丰将寒纱的脸瞬间冰寒了下来,将胸一挺,俯下身子凑近邹屠尧行道:“人又不是我杀的,你朝我吼什么?我刚刚才救了你的命,你想过河拆桥?”

邹屠尧行一言不发,直直地看着丰将寒纱,毫不掩饰眼中的血腥之意。半晌,又闭上双眼。他的意识尚未恢复对身体的控制,身体是僵硬的,双拳已握紧,发出骨节碰撞时的轻微响声。

丰将寒纱才不管眼前这男子是什么感受,鄙夷地道:“墨针在爱上你的那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你要怪就怪自己能力不济,与我何干!你若早些离开玄晶窟,她或许还能活久一点。”

她说到这里,两道漂亮的柳眉竖起来,冷声质问道:“你早先都已决定死遁了,不在羊肠谷干净利落地被隐者一刀捅死,回玄晶窟做什么?你脑子有病啊?”

邹屠尧行依旧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道:“我找到了解开墨针封印的方法,只要解开封印,她就能化狐身,会比较容易逃走。我回去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带她出来。”

“带你个头!移魂符有效期很短的你不知道啊!你当找个符师很容易啊!”丰将寒纱气得嘴唇哆嗦,指着眉心道,“让我白白消耗一次移魂术,你当折损阳寿很好玩啊!”

邹屠尧行吸了口气,稳住胸膛的起伏,睁开眼看住丰将寒纱眉心那盏略显黯淡的油灯印记,道:“折损了多少阳寿,我想办法补偿你。”

丰将寒纱的气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转好就顺了些,不耐烦地道:“蜃星盟有明码标价,你入盟后自己看去。”

她随手朝邹屠尧行丢了一件东西过去,道:“我的时间不多,丰将沉那老东西一会儿八成会过来看我。你既然接受了蜃星盟的安排,就表示你已同意了协议。滴血入盟,然后赶紧给我走人!”

邹屠尧行接过那东西,见是一小卷地图,愣了愣,问道:“人族的东西?”

丰将寒纱忍无可忍,陡地提高声音道:“蜃星盟里有魔修也有人修,你不知道?!人族的盟约法器好用就用人族的,不行?!”

她声音极大,口水都喷到了邹屠尧行脸上。

也许对那女人的怒气猝不及防,邹屠尧行一怔,但很快便又面色如常,默不作声地将那地图的卷轴打开。

地图不知用何种材料炼制,打开地图的时候,就象是展开了一片云彩,让人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地图上绘制的是整个魔灵界大陆,形状有点象一把矮胖的长嘴茶壶。地图上有许多忽明忽暗的光点,乍一看就象是隐藏在云彩中的星辰。邹屠尧行料想,那些星辰应该是蜃星盟在各地的据点了。

魔灵界五大州中,中部的史州、西部的云州,星辰分布最是密集。东部的胶州星辰稀疏,而地域作为旷阔的黔州,星辰最少,只有寥寥数颗。

他看准云州的位置,指甲随意划开指尖,滴了一滴精血在云州的位置上。那滴精血瞬间化作无数道极细的血丝,象蛛网般散开,爬向那些星辰。

当所有的星辰都被血丝接在一起时,手中的地图消失了。他觉得自己的灵识中多了许多东西,那地图,竟然出现在他的灵识里。

感觉很奇怪,似乎自己变小了,站在地图之上。又象是地面延展了,自己站在一片广袤的大地上。脚底是无数星辰,被无数红色丝线联系在一起。

附近的数颗星辰最为明亮,他感觉自己可以与那几颗星辰沟通。他将灵识探入其中一颗星辰,没有等多久,便有一个陌生的男声自那星辰上传来:“何人?何事?”

人族的东西,倒也有几分神奇,邹屠尧行心想,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回应那男人的声音。

那男人倒是先行笑了起来:“好小子,原来是你,差点在羊肠谷杀了我们自己人。不错不错,蜃星盟正需要你这样的狠角色。不过你既然是寒纱使者接引进来的,有什么事找她便是,除非你找不到她,或是她让你去找别的使者。”

男人说完便就此沉寂,从头至尾都没有露面。

邹屠尧行正想将灵识探入另一颗星辰,丰将寒纱的咆哮声已经响起:“你有完没完?!你当蜃星盟是青楼啊??!!使者可以这样一个个随便你招??!!”

这是什么话?邹屠尧行心里错愕,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已劈头盖脸朝他砸过来。

他赶忙收回心神,一伸手将那东西接住,见是一张黑色的符纸,裹着一枚药丸。

“按照协议,送你去附近蜃星盟的地下城。这枚药丸可以暂时掩盖你的魔族气息,你眉心的印记也会消失一段时间。药丸效用过期后我会再给你一枚。服下药丸,点燃传送符,然后马上滚!”

邹屠尧行吞下药丸,看着丰将寒纱问道:“是不是夺舍的这具身体不怎么合适?”

丰将寒纱想也没想便怒吼道:“这身体是个短命鬼,给你你会觉得合适?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当我愿意夺舍啊!!是她们母女怕死,掳了好些体质与她们接近的魔修来炼制人偶,想要移魂到人偶上。苍天有眼,老妖婆移魂失败死翘了,小妖婆倒反被我夺了舍!”

邹屠尧行点了点头,缓缓起身,身上的黑色衣衫和长发如同墨瀑一般倾泻下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右手食指、中指之间夹着那枚黑色符纸,随意甩了甩,便点燃了那枚符纸。

符纸上升起黑烟,黑烟之后的他面色平静:“怪不得,脾气这么差,也是情有可原。”

丰将寒纱勃然大怒:“要你原谅个头!”她一时没见着趁手的家伙,直接抄起脚上一只鞋朝邹屠尧行扔过去。

绣鞋并没有扔到邹屠尧行身上,而是穿过了一团黑烟,跌在地上。

光阴似水,大半年的时间,对于修士来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有时镇地龟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体型果然庞大了近十倍。

地龟肺膜结界中灵气充沛,这时候就算是有四级魔魂兽袭击有时镇,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冲破这道坚韧的屏障,即便去到羊肠谷更深处也没有问题。

可惜的是,楚诺他们已没有时间进入深谷历练,因为蜃兽地窟将要开放了。

对于他们来说,进入蜃兽地窟是最要紧的事。地窟中有帮助结丹的车马芝,而三人的修为也已卡在了瓶颈上。

大概是魔灵界修士直接吸收灵液的缘故,而且此地的灵气比仙元大陆更为古朴精纯,这里的修士结丹所需的时间比仙元大陆上短了许多。仙元大陆的修士,百岁之前结丹已经是惊为天人了,但魔灵界修士在二、三十岁结丹的却是不少。

当然,这仅指那些天资惊人的家族骄子,本身资质绝佳不说,还有家族资源的支持、各种顶级的功法。普通散修想要在百岁之前结丹,依然困难,如果结盟的村镇不给力,没有足够的灵液,或是灵液上限不够,还是很耽误修为的,比仙元大陆好不了多少。

荆有时、尚汐、冯小百事这些人,虽然曾经也是家族骄子,但既然因为各种原因自动脱离家族,那么在资源方面,和散修没太大差别了。因而象车马芝这种有市无价的东西,更显得尤为重要。

有时镇地龟迈开粗壮的四肢,远远看来似乎行动缓慢,但因为体型庞大,行进的速度比原来不知快了多少。如果不是有肺膜结界的保护和地龟自身的地心法则,居住在龟背上的凡人一定能感觉到狂风如刀。

地龟不仅要在蜃兽地窟开启之前赶到天水城地界,还必须在天水湖坊市进行补给。尤其需要大量清水,注满它目前只有一半水位的心湖,以确保它有足够的生机和体力。当然,凡人的生存、灵植的浇灌也需要大量用水,光靠地龟自身吸收空气和地底的水分是不够的。

在进入天水城地界之前,楚诺几人想好了一套说辞,以防天水城对地龟的成长生出兴趣。魔灵界对各个城镇的管理虽然宽松,但有时镇成长如此迅速,作为管辖整个云州的天水城,理论上有问询有时镇契主的职责。

别的都可以瞎编,但那凭空多出来的一千多镇民是件很头疼的事。

蜃兽地窟即将开启,宗驰未归,天水城很快就会知道宗驰死亡的消息。只要随便查一下那些多出来的镇民的户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按章办事,那些村民会被驱赶出镇,任其自生自灭。如果天水城方面做得绝一些,可以用防止魔气传染为由,驱赶整个有时镇的镇民,甚至可以责罚有时镇的守护仙人。

想来想去,几人最终决定利用冯小百事在天水城的关系,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修仙界和凡人世界一样,只要有关系,又舍得银钱,购买新户籍的事时时有之。

但有时镇一千多名凡人的户籍,并不是花点小钱就能解决的,怕是真的要大出血了。也幸亏冯小百事曾是天水城少城主,在城中的关系够硬,否则普通的天水城官员还真不敢一次性发放一千多本新户籍。

出乎意料的是,有时镇这边准备功夫做足,天水城那边却没有什么动作。只不过派遣了一名官员过来,随便查问了几句,连户籍都没有查看,这事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过了。

见冯小百事面色阴沉,尚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是什么脸色?这可是好事啊。你家那个老头子虽然是个混蛋,但对你还是不错的,连带镇民也沾了你的光。”

楚诺摇了摇头,心想有这样安慰人的么?

冯小百事这次倒是没发火,阴沉着脸钻入了自己的石室。

其实相处近三年,大家对他因何与自己的父亲反目成仇,心里已大致有数。

比起如庞然巨物的霍家,冯家算得上是贫寒。贫家女嫁入豪门后饱受煎熬的例子比比皆是,冯小百事母亲的遭遇显然也是其中一例。天水城主霍螭九成九是在家族和妻子之间选择了前者,导致了妻子的死亡。

只是那位天水城城主倒也奇怪,既然眼睁睁看着妻子死在家族阴谋中,在那女子离去后,却没有再娶,妾侍、炉鼎一概没有,都一把年纪了,只有冯小百事这一个儿子。如果不是别有隐情,便是谋算太深,太能装。

尚汐瞧着冯小百事的背影,摸着下巴,抬肘顶了顶楚诺的胳膊,无辜地道:“我说错什么了?”

楚诺别过头,无话可说。

荆有时叹气,正想说什么,忽然一怔,自怀中取出契约地图。地图上闪动着柔和的黄光,这是天水城有传信的意思。

他将地图展开,上面有出现了数排文字。他越看眼睛蹬得越大,到最后竟呆住了。

“是有关蜃兽地窟的事?有什么变故?”尚汐伸长了脖子探头过来看那地图上的文字,不知怎的刚看了几个字,再继续看下面几个字时,就已经将前面几个字忘了。他试了数次都是一样情况,这才意识到传书上是有禁制的,只有契主能看到。

荆有时面色古怪,道:“本次蜃兽地窟开启,每个城镇,无论大小,只能送一名守护仙人过去。能够得到地窟中的什么灵药珍宝,能得到多少,由公平考核决定。”

按照旧历,每座黄图级以上的城镇可以出两名修士进蜃兽地窟,与其它城镇的修士一起争抢地窟内的珍宝灵药,手段不限,生死不计。为了公平起见,进入地窟的全部修士都必须将修为压制在筑基巅峰以下。

地窟百年才开启一次,其中的珍宝、灵药有限,这种做法,无疑注定了每次蜃兽地窟开启,都会掀起腥风血浪。而历代云州辖城,似乎不谋而合地都想以这种的方式,一方面培养能够实战的修士,一方面消弱州内城镇的力量,稳固自己一州辖城的地位。

楚诺道:“由考核决定不好么?可以少死很多人。”

最近云州魔族在与人族的争战中渐获上风,保存人族的有生力量是至关重要的,这也许是天水城改变惯例的主要原因。

果然,荆有时点头道:“传信上说,最近与魔族的战争越演越烈,为了减少人族修士内耗,这才采用了考核的方式。”

他面色越发古怪:“只是这考核的内容,实在是……你们自己看吧。”

他捏碎一枚药丸,意念贯入其中,将药粉挥洒在空中,空中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正是那封传书的内容。

此次考核分为三关,每一关分为十级。想要获得地窟内珍宝的考生,至少需要通过每关中的前六级,通过级数较高的考生可以先行挑选奖品。

奖品也在信内列明,数量倒是不少,有四、五十件之多,但真正能算得上宝物的不过双手之数。这其中有上古法器、上古功法和灵药,车马芝就是其中一件,却也仅此一株而已。可想而知,名次越往后选择度越小,排名最后的考生只能啃药渣子了。

三关的内容分别是:攻击力,防御力,炼器、炼丹或者炼符。攻击力与防御力的考核不能借助任何法器和丹药,炼器、炼丹、炼符可任选一样。

尚汐看完就傻了,出了一会儿神后怪叫起来:“这算什么?选拔全能修士?又考战力又考辅技,有哪个战修会去炼器、炼丹和……特么的竟然还有炼符???你大爷的!整个云州有几个符师,啊?掰掰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要有战力强大的符师,我特么喊他爹都行!”

荆有时也苦笑道:“虽然不知道那六级具体是何级数,但想必总是上乘吧。丹师、炼器师、尤其是符师,辅技修炼已极为不易,攻击力和防御力还要保持在上乘,太太难了,至少在下做不到。”

楚诺本想说,战力和战斗辅技并不冲突啊,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魔灵界修士无法和天地灵气沟通,对灵气的吸收应用,全靠灵液来完成。炼器、炼丹、炼符也是一样,炼制时用灵液来代替天地灵气。越是高级的材料,在炼制过程中需要的灵气越是巨大,并且丹药、法器、符箓炼制的成功的概率都不高,因此炼器师、丹师、符师的成就都是建立在大量资源浪费的基础上的。

在仙元大陆,没有灵气量是否足够的问题,只有材料是否充足的问题。但在魔灵界,这两个问题都是问题。那么宝贵的灵液是给那些材料,还是给自己或是自己的战兽?

大多数人,特别是基数最大的散修,都会选择后者。法器、丹药、符箓可以去买,甚至去偷、去抢,修为却只能自己慢慢练。只有在辅技上天资特别卓越,并且有大家族为资源后盾的修士,才有可能去主修辅技。

尚汐接着荆有时的话道:“我更不成,炼器什么的最讨厌了,连秘籍都没怎么看过。”

他与荆有时对视一眼,于此同时,众人心湖中响起冯小百事无奈的声音:“别问我,当年结丹时,炼器、炼丹都有些许涉足,但只流于中乘,更别说跌境之后了。至于炼符,太难,碰都没碰过。”

“那怎么办?”尚汐双手乱挠着头皮,“过了这村没这店,车马芝不是那么好找的。要不……小荆你去试试?”

荆有时的头摇得象拨浪鼓:“我的攻击力你们都是知道的,未必过得了六级。看这考核的规矩,即便能通过,若是排名靠后也是无用。”

众人都是沉默无语,在羊肠谷内拼死历练,如今眼看修为已到瓶颈,却因为缺一株车马芝,不知几时才能结丹,心情自然不会好。

就在众人都心情抑郁时,楚诺干咳了一声,问道:“魔灵界的符师,真的这么少么?”

“不是少,是两个字。”尚汐伸出两个指头,道,“是精贵。炼丹、炼器都是不停地烧啊烧啊的,只要家里有足够的材料给你烧,烧的多了,总能烧出点好玩意儿来。炼符不一样,写符文的时候得和灵气沟通。每一滴灵液都不是一模一样的,五行属性也不同,没那惊人的天赋,怎么和灵液沟通?只能瞎蒙。”

楚诺疑惑问道:“画符时难道用的不是自己的灵气?为何要用灵液?……怪不得,我试了数次都无法成符,原来要用灵液输出灵气。”

此话一出,尚汐和荆有时都哑然,瞪圆了眼睛看住楚诺。

冯小百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三人中间,竟然连缩地为寸都来不及,用上了因果道中的因果瞬移。

他眼睛发亮,神情肃然,问楚诺道:“你会符道?我说的符道不是封印术那种雕虫小技,而是能够将阵法融入进去的真正符道?”

他微微一想,又自问自答道:“是了,你来自异界,听说异界修士可以和天地灵气沟通,修炼辅技颇易,因此异界修士中不乏战力、辅技双修的。”

楚诺心想,即便在仙元大陆,修炼辅技到一定级数也是需要天赋的,不过比起魔灵界,的确容易很多,便点了点头道:“会一些阵法符道,不敢言精通,略有领悟。”

冯小百事深吸了一口气,楚诺发现,连尚汐和荆有时的神色也凝重起来,整个气氛都有些不对。

“这里与异界不同,听闻异界符师,只需将自身灵气贯入符文中便可成符。这里不同,符师可以以自身灵气单独沟符纸、符笔、符汁,但当符师开始写下符文第一笔时,符师与这些物事之间的联系便会被切断,这与此地法则有关。”

见楚诺不解,冯小百事解释道:“我曾读便古籍,方知魔灵界法则之古怪,由西摩族魔祖的怨咒而起。万年前人魔大战中,人族获胜,魔祖战败后怨愤不已,竟炼了整个西魔族的亡魂,施展怨咒,改变魔灵界的天地法则。从此不仅是人族修士,只要与人族修士有关的战兽、灵物,都无法与天地灵气沟通。”

楚诺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野生的妖兽、魔兽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但与我有灵识封印的妖兽、魔兽却无法吸收天地灵气。”

冯小百事点头:“城镇中饲养的灵兽、种植的灵稻,并未有人族封印,因此尚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传闻当年人族领袖帝渊,曾抽取自身一魂炼制解咒术,想解了那怨咒。无耐怨魂数量太过庞大,以帝渊一人之力无法完全解去,他又不想炼制人族亡魂,便选择了一个权宜之计,消解一部分怨咒法则,使人族虽不能和天地灵气直接沟通,却能通过灵物避开怨咒法则的约束,与灵物中的灵气沟通。”

尚汐张大了嘴,拍了拍冯小百事的后背,道:“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长见识了啊,看来你这云州第一天才不算空有其表,有点料啊。”

楚诺瞬间便将心中问题想了个通透,垂眸低笑道:“原来他是施了个障眼法。”

“障眼法?这说法倒是稀奇,不过也算恰当。每个符文都蕴含人族心法的精髓,当符师写下符文并且输入自身灵气时,你说的障眼法便失效了,因为怨咒法则会立刻捕捉到人族修士的气息,切断符师和符文之间的联系。必须以灵液注入符笔中,以符师灵识引导灵液中的灵气,激活符文。”

冯小百事对楚诺提出的“障眼法”颇感兴趣,没注意到她说那句话时,一向淡漠的语意中多了几分温暖。

楚诺心想,那个人啊,当年竟然抽取了自己的一魂。为人族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魔族一方的,那种打击不知他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念及此处,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想冯小百事三人也同时叹了一口气。

楚诺愕然抬头。荆有时道:“楚仙子既然是异界修士,那么辅修符师也不奇怪了。在异界与天地灵气沟通是何种感觉,在下不得而知,只是听闻,天地灵气浩瀚无穷,分布均匀、输出稳定且五行平衡。灵液却不同,就如尚道友先前所说,没有一滴灵液内的灵气是完全一样的,加之以灵液输出灵气并不稳定,因而此间制符的难度,恐怕……”

尚汐伸出手指一挥,斩钉截铁地接道:“和在异界制符根本不是一回事。我家中曾招揽过一名异界天符师,却连魔灵界土生土长的地符师都不如。”ωWW.166xs.cc

符师的级别分符徒、符师、地符、天符、仙符、神符六个等级,在等级划分方面,不知是否巧合,魔灵界与仙元大陆的划分是一样的。在仙元大陆,能修炼到天符师已算是符师中的天才,竟连魔灵界本土地符师都不如,可见魔灵界制符艰难。

楚诺不置可否,问道:“可有符秘借我一观?”

冯小百事犹豫了片刻,便取出一本残破的小册子递给楚诺:“魔灵界许多流行的符秘都是符师们口口相传,非常神秘。这本小册子是我无意中觅到的一部古符秘残本,上面的符秘并没有符师试过,不知是否可用。我留着也是无用,送给楚仙子无妨。”

其实他这话是谦虚了,一本古符秘对普通修士来说虽然无用,但在坊市上可拍卖到天价。

楚诺也不矫情,接过册子便翻阅起来。她是制符的行家,只看了数页便大致了解了魔灵界的制符方法,心里有了七八成把握。

基本上魔灵界的符理和仙元大陆没有什么区别,最难不过是灵液输入那一关。可对她来说,这一关根本不存在困难,不论是何种灵气,她一眼便看穿了。所谓通灵、激活符文,不过是把几种不同的灵气网络结合在一起� �这在别的符师而言,需要一刻不停的细细感悟,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件手艺活儿。

她淡淡一笑,将册子收好,道:“我需闭关几日,将这里边提及的符都试一遍。里面所用的炼符材料有些残缺,有一些却是已经绝迹,需要想办法补充、替换,嗯,应该可以赶在地窟考核开启之前完成。对了,我带来的制符材料有限,到时候若有所需,三位能否……”

她说到这里有点踟蹰,发现三人呆呆地看着她,没有一点反应,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

她哪里知道,就这短短几句话,让三人心里如同万马奔腾。

魔灵界制符极其艰难,哪怕是天资绝伦的天符师,拿到一本古符秘时也会慎重再慎重,沐浴更衣,燃香祭祖,闭关数年,细细琢磨。

可楚诺方才说那一番话的模样,就象是拿到了一本外地菜谱,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照这本菜谱炒几个小菜来看看。嗯,好象少写了几样食材,我补充一下。还有几样食材搞不到,我换换。”

“就……就这?”尚汐觉得自己都快变成结巴了,“试试?几天?”

楚诺不解道:“是啊,难道还几年?那还去不去考核了?”

“我的仙姑,您还真准备去考核?”

楚诺象看傻子一样看着尚汐,心想我不准备去考核还闭关几天干嘛?

长时间的沉默后,荆有时干咳了一声,道:“楚仙子但试无妨,洞天石室的法阵应该能够承受三次炸符。只是,此间制符与异界大不相同,若是不成也无大碍,仙子不必勉强。”

楚诺回头看了看自己那间石室,大致估算了一下,觉得恶性炸符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有意外发生,她的法相能吸收掉一部分威力,剩下的能量应该能被石室法阵完全吸收。

于是她朝荆有时扔下一句话:“炸了石室我赔给你。”转身入了石室。

荆有时象是嚼了满口的黄连,闭着眼道:“我有点怕她把整个镇子炸了。”

尚汐快给跪了,颤抖地指着楚诺离去的方向,道:“那你还不拦着她?这不是炼丹啊,这是炼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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