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火的太阳眨眼间爬上眉梢,它似乎很是不耐烦,走的很快,而且十分吝啬。
赤阳下,王子默一边沿着高高的宫墙逃跑,一边回头看老鬼有没有追上来。
他发现真正踏入阴阳大境后,身体比以前强壮许多,从一尺宽的宫墙上跑,跟在平地上没区别。而且对身体的控制也有所提高。
“阴阳大境,两仪圣境!”
王子默不敢疏忽,向着外城狂奔不息。
他勾起唇角,似乎明白什么。
“两仪圣境,应该是凌驾于阴阳大境之上的一个境界,毕竟这个‘大’跟‘圣’还是有差别的。要是非用两仪的话,也应该是两仪大境,而非圣境,可这圣境一说又是怎么来的?”
王子默一边跑一边想。
昨夜被鲁都天拖着往里跑,忙于逃命也不觉得这殷墟有多大,直到自己跑起来,才发现跑了半天也没跑出内城。
“王子默,请留……”
在某个院子里,鲁都天正站在一颗掉光叶子的枣树下,被一名老妇人好好调教。突然看到王子默从头顶上奔过去,刚喊一声,屁股上便“啪”地挨了一板子,痛的他龇牙咧嘴,赶紧加快晨练速度。
“哎吆!要了老命了!”
“你说什么?再给老娘说一遍!”
鲁都天…
“哼!别什么事都跟着瞎操心,他跑不出穆永寿……”
老妇人名叫薛怜珠,人称雪娇娘。单听名字就能想到,年轻时定是娇丽温柔。
她踮着小脚仰头望天,话还没说完,便看到王子默被那个老头捏着脖子,像捏小鸡子似的提了回去,半空中时不时传来王子默荡气回肠的嚎叫。
“老婆子我说的没错吧,你小子跟了我算是半辈子修来的福分!那个老不死的穆太师,年轻时是个历茬子,顺着他什么都好说,要是……”
说完老妇人又伸长脖子,仔细听了听。又苦口婆心地说落起来。
“听见没有,啧啧啧,这叫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呐!待会儿我带你去穆府看看,比一比,省的你整天心里想三相四的,说我老太婆管教太严!”
雪娇娘许是真的老了,或者是好不容易逮到个说话的,竟然唠哩唠叨没完没了。
鲁都天生怕再挨板子,吓得屁股一紧,赶紧提臀缩肛,收回杂念继续练功。
“嗷!”
“嗷!嗷!”
穆府,穆太师,穆永寿。
听到王子默真的在丹田里塑了九个道盘后,老太师气的用力捶着胸口,浑身打着哆嗦,扶着墙根老脸憋得通红,气得嗷嗷直叫。
“喂,喂喂,别,别介啊,我弄九个道盘是我自个的事,你跟着瞎着急干什么?”
王子默吊挂在梁子上,门口放了个圆缸,里面盛着滚烫的浑浊液体。
他眼睁睁地看着捉他的老鬼时不时地往里面加点料,催动灵力将汤煮沸,冷却后再煮沸,如是反复,直到汤浓如浆,才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看向王子默。
“呃……”
王子默吓得冷汗直冒,这老瓢子,该不会真的把我给煮了吧!
“你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穆太师颇有挫败感。
殷都原民中属他辈分最高,实力最盛,虽然脾气暴了点儿,但只要不触及底线,其它都好说。
眼前这混蛋,来了就气人。
先是在眼里刻画阴阳纹,再是丹田里塑造道盘,听鲁都天说这小子还有手病,而今挂在梁上不下来,还真拿他没办法?
“梁上君子不雅!”
穆太师轻轻一弹,王子默顿时感觉双手湿滑,恰逢此时,鲁都天跟在雪娇娘的身后推门而入。
王子默瞅准机会,双脚用力在梁上一蹬,身子向炮弹一样撞向穆太师,同时双手握拳,一排排锋利的针叶露出来,肘拳旋风暴配合针刺,犹如猫爪,瞬息出拳布下无数拳影。
穆太师并未把王子默放在眼里。
他一边对雪娇娘颔首示意,一边信手拈来。
眨眼间王子默布下的无影拳化成碎屑,只留下一个真实的拳头捶向穆太师的太阳穴。
“雕虫小技!”
穆太师潇洒地抬起手,像捉蚊子一样把王子默的拳头攥在手里,轻轻一捏,顿时老脸涨的通红。他赶紧屏息,将胸口的憋气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王子默暗笑。
拳头在穆太师的掌心轻轻挠了挠。这下老头子再也忍受不住,“吭哧”半天,“嗷”的一嗓子叫出来。
“哪个混蛋教他的损招,在拳头上绑暗器!”
鲁都天闻言,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地上,急忙挑起挡在眼前的那缕头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修者无寿,意思是修道之人从外表上看不出年龄。
这穆太师名号永寿,头发斑白,高鼻阔耳,两眼跟干枣似的,猛一看上去像是古稀之年。却是鲁太傅单单提及名字,还要行躬礼尊称太师,可见辈分极高,那么年龄肯定不止七十。
鲁都天不敢想下去,头顶上早就泌满冷汗。
刚才在路上就听到“嗷嗷”叫,以为是王子默受罚撑不住,如今细细分辨,却是穆太师的叫声。
果真是销魂!
不,不,不!果真是吓人!
穆太师松手嚎叫,王子默趁机溜到鲁都天身后,看了看前面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怨声载道:“你叫帮手来了,幸亏来的及时,否则我就被人煮了,看你回去怎么交差!”
两扇嘴唇子上下一碰,说的鲁都天一个头两个大。
雪娇娘则越看王子默越是喜爱,眯起眼睛现出一排排鱼尾纹,低下头慈祥而又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子默!”
“王子默?”雪娇娘竟是笑了,摸着王子默扎手的头发说道:“那我以后就叫你默儿!”
“好!”
虽然不知道雪娇娘什么来头,但她跟鲁都天一块儿,自然不是外人,王子默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哼!”
穆太师嗤之以鼻,内心暗想,这老妖婆倒是先下手了!
鲁都天满脑袋黑线,觉察到穆太师正瞪向自己,赶紧与王子默拉开距离,心里不断祈祷:这损招不是我教的,我只是说着针叶适合做暗器,没让他绑在手上。
“死老头子,瞪我徒儿干啥?”
雪娇娘对穆太师的态度极为不满,手里的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我说刚才杀猪似的叫声怎么就这么耳熟?原来是从你嘴里嚎出来的!”
这时,王子默把鲁都天拉到一边,咬着嘴唇瓮声瓮气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带着师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鲁都天忽然想起被雪娇娘拍板子,屁股一紧,摇摇头不敢说话。
“哼!”
穆太师甩得袖子哗哗响,藏起酸麻胀痛的左手背过身去冷哼连连。
“怪哉,怪哉,我还以为是你调教徒儿呢,原来是徒儿调教你!”雪娇娘步步紧逼。
这下子,穆太师脸就挂不住了,想了想也没反驳什么,索性把王子默的事情抖搂出来:“娇娘不知?我这徒儿,你猜怎么着?竟然在丹田里塑了九个道盘!”
王子默闻言,更是错愕,用手指头戳了戳鲁都天的臀部,疑惑地问:“我什么时候成他的徒弟了?”
鲁都天本就屁股蛋疼,被王子默这么一戳,紧咬的牙关直接崩开,“嗷”一嗓子。
“啊!嗷,嗷?”
雪娇娘苍老的眼睑瞪得溜圆,嘴巴张的能塞下个鸡蛋,她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短促。
鲁都天擦了把冷汗,幸亏这个时候雪娇娘也叫了几声,而且声音奇大无比,把自己的声音给盖下去。
他匆忙上前扶住脚跟不稳的雪娇娘。
“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子默又戳了戳鲁都天的屁股,见这人老脸憋得跟猴子腚似的,咬着牙,额头青筋绷的跟皮筋儿似的,便知道肯定有鬼。
“喔豁,你这老鼠丫子,别戳老子屁股!”
鲁都天从喉咙里压低声音,咬着牙回头威胁,却看到王子默眼睛眯起,唇角露出一抹阴笑,便看到他指尖闪着一缕寒芒,吓得屁股一紧,浑身一哆嗦,赶紧扶着雪娇娘走向一旁的太师椅。
见老妖婆吃惊的样子后,穆太师老脸再次涨红,憋着笑意浑身颤抖。
想来想去,想到刚刚自己的样子,再看老妖婆,终于泄了心头之愤,他一个把持不住,“噗嗤”笑出来。
“死老头子,敢笑话老娘!”
觉得刚才严重失了态,雪娇娘呼吸急促,沉声说道:“有本事出去较量较量!”
“走,谁怕谁!”
穆太师咬着牙,瞪着鲁都天,恶狠狠地拔下插在掌心的两根针叶,顺手丢进门口的圆缸里,指着它说道:“药汤已经好了,进去吧!”
“啊……”
内心恶寒!
鲁都天咧着嘴,下巴抖得跟风吹的窗户纸似的。
这穆太师睚眦必报,竟然把针叶丢进给他驱鬼气的药汤里。
看到鲁都天穿着个亵裤自己爬进缸里,王子默顿时感觉怪怪的,原来这汤不是炖自己,是炖鲁都天的。
可是他为什么自己爬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