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离开呀?”
孟氏回去房间照顾萧楚河,元生也回了自己院子。等他关上房门,小灵才现身坐在他肩头,满脸疑惑的说道。
元生顿了片刻,这才点头:“嗯。”
他走到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后轻声说:“时间快到了,不是么?”
“什么时间?”小灵一脸懵。
它觉得元生比谢澜还要难交流。
他总是说些稀里糊涂的话,以它的智商根本就听不懂。本以为元生会替它解答疑惑,却不想元生根本就没有要解答的意思,低头将杯中水喝完就站起身朝里间走去,来到书桌前研墨准备书写什么。
见他不准备回答,小灵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它跳到书桌上,盯着他研墨的手,半晌才说:“那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刚刚跟你娘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你说是你娘害了萧楚河,但是她是怎么害的呢?她明明柔弱至极,能用什么法子把警惕的萧楚河害成那样?”
小灵虽然是书灵,但很多剧情都很隐晦,它无法从字面上去猜透孟氏的行为,更何况书里关于孟氏的很多剧情都是一笔带过,它实在无法想象孟氏是怎么对萧楚河下手的!
对于它,元生并没有选择隐瞒。
因为他知道小灵的身份。
所以不怕它把秘密说出去。
铺平信纸,他坐下一边写信一边回答:“食物。”
“啊?”小灵一时没反应过来。
元生细说道:“我娘擅厨艺,她可以做出世上最美味的饭菜,当然,也可以把这些美味的饭菜变成致命的毒药!你可知万物相生相克,食物也不例外!有些菜单独吃并无事,但合起来吃就会变成催人性命的剧毒!萧楚河看似不防备我娘,实则很少用我娘替他准备的东西。然而——”
“百密一疏!”
写完一张信纸,元生又换第二张。
旋即继续说道:“他怎么也想不到,我娘会在食物上动手脚!那些菜根本无毒,他拿银针试毒根本试不出来,因为就放松了警惕!我娘做的菜被他长年累月的吃下去,五脏六腑会渐渐衰竭,但外表却看不出来!等到时间到了,他也就悄无声息的死了,谁也查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只会以为他是早年间的旧疾复发……懂了吗?”
“这……”
小灵打了个冷颤!
它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孟元生的娘真狠呐!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萧楚河碰上她,也算得上是他的命数。
不过这也给小灵提了个醒,以后它再也不敢胡吃海喝的乱吃东西了,要是哪天也吃到了相克的食物,那它的小命还不得交代了?
“还是你了解你娘。”
小灵此刻对元生那是佩服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不穿孟氏的手段,却不想他一眼就看穿了,还能想到孟氏是用什么害的萧楚河!不愧是母子,果然心连心。
赞叹一句后,它又道:“那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
“等?”
小灵的大脑直接卡壳。
它根本不明白‘等’是什么意思。
是它理解的那个‘等’吗?
“嗯,接下来你就知道了。”元生并没有解释他说出‘等’这个字的含义,他扫了小灵一眼,之后便不再理会它,继续埋头写他的信。
小灵:“……”
跟聪明人在一起交流实在是太难。
它还是喜欢大佬。
虽然她也聪明,但至少她不会卖关子,它不明白的地方她会跟它解释!哪像孟元生,就像个闷葫芦一样,不仅不给它解释,还尽出谜题。
嗐,真是太难了!
-
“贺兄,恭喜啊!”
“张兄,同喜!”
广味楼,殿试结束后榜上有名的学子们都约了三五好友来此饮酒作乐,贺宗宏被张姓公子邀请,一行六人围坐一桌,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入朝为官后要做些什么。
张家在城中是有名的士族,贺宗宏的成绩及为人入了张光的眼,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便引为知己!互为道喜后,张光就切入正题,询问起贺宗宏今后打算。
“贺兄,你是选择留在燕城,还是选择下放外地做官呀?”
“这……我还没有考虑好。”
贺宗宏摇了摇头。
他想留在燕城,但他的名次太过靠后,就算是留在燕城也没有太大出路!还不如外放做官熬几年资历慢慢升迁上来!然而他要是选择外放的话,祖父一定不会同意,所以他也在纠结。
“贺兄,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你的前程,你还是好好考虑不要误了自己!对了,你身上可有婚约?你应该知道我家中有位妹妹对你心仪已久,你若能将她娶回家,那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更近了一步,以后官场上相互扶持……”
“张兄!”
贺宗宏赶忙打断他的话。
而后略微羞涩道:“贺某才娶妻不久,而且家妻正有孕在身……贺某与令妹有缘无分,张兄还是为令妹另寻一门亲事吧。”
“啊?”张光顿时就愣住。
他上下打量贺宗宏,颇为意外的说:“贺兄,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怎地如此早就娶妻了?能让贺兄迫不及待就娶回家的姑娘,必有她自己的过人之处!唉,真是可惜。”
“张兄所言极是。”
贺宗宏羞涩至极。
他的回应变相承认了自己妻子甚好,令张光感叹不已。早前他还跟自家妹妹许诺过定能让贺宗宏娶她为妻呢,这下可好,人家早有妻室,他难不成还要让自己妹妹去做妾啊?
如此看来,自家妹妹一片痴心只能错付咯!
“今日咱们高兴,就不提这些事情了,来,喝酒喝酒!”一时找不到另外话题来聊的张光只好开启劝酒大法,一桌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两杯酒下肚,贺宗宏感觉尿意上涌。
向张光告了罪,他赶紧离开去解决。
回来时,一桌人已经半醉。
刚要上前调侃,就听张光说道:“兄弟们,你们可知晓豫王之女萧落羽?”
“当然知道啊!”
“就是那个闹死闹活要嫁给容国公之子容云鹤的豫王府三小姐萧落羽?这谁人不知啊?!听说她当时为了嫁给容公子不折手段,宁愿自降身价为妾,结果人家不同意,还是豫王腆着老脸去求皇上赐婚才促成这桩婚事呢!怎么,你忽然提起她干嘛?”
张光但笑不语。
他瞧见贺宗宏前来,就招呼他赶快坐下,给他的酒杯斟满酒,拍着他的肩膀问:“贺兄,你可知萧落羽啊?”
听了一耳朵的贺宗宏隐隐约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他离开燕城已经好些年,对于燕城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了解,更对萧落羽此人一知半解。
见他满脸茫然,张光也反应过来他对燕城里发生过的事情并不了解!毕竟他是外地来的,就算当年跟着贺盛在燕城住过一段时间,但贺盛能接触的跟他们这个层次能接触的又不一样!张光没有嘲笑他,反而与他细细说了萧落羽的事情。
说到最后,他疑惑的说:“这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听说容家把萧落羽赶了出去,至今她们落到何处已不得知,就连豫王也跟她断绝了父女关系,把她的名字从族谱除名了!”
“张兄,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贺宗宏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然而他话音刚落,张光就凑过来贴近他耳边轻声的说:“贺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家中堂兄曾经与萧落羽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听说那女子孟浪的很,在给容家大公子做妾之前不仅去雀来楼那种地方寻欢作乐,竟然还一女侍三夫!啧啧——”
“……”
贺宗宏无语至极。
他可没心思听别人的风流趣事。
尤其听到一女侍三夫的孟浪之语,他只觉得道德败坏,一张俊脸都羞红了!轻推了张光一下,支支吾吾道:“张兄,好端端的说这起子事情干嘛?”
“男人嘛!总得风流一回啊!”张光白了他一眼,总觉得贺宗宏太过纯情了些。他一个已有家室之人,竟然还不如他这个没成亲的,顿时起了兴致要逗弄他,猥琐的说:“我堂兄说萧落羽的滋味极好,细皮嫩肉的,他从未有那么一刻是意气风发的,与两位友人争抢都争疯了!”
“……你堂兄胆子真大。”
他一直再说,贺宗宏也只得回应。
“贺兄何出此言?”
“既然知晓她是豫王府三小姐,你堂兄还敢玷污她!就不怕被豫王知道砍了他的脑袋?”
“哈哈哈哈哈,贺兄,你真单纯!”张光笑到不能自己,摇着头说:“我堂兄当时已然醉酒,根本分不清身下之人是豫王府的三小姐还是雀来楼的娇美娘子,他们也是后来无意间得见豫王府三小姐真容,才惊觉那日与他们缠绵之人是萧落羽的!而且这件事就算我堂兄不说,萧落羽她敢说出去吗?”
一个女子,去逛雀来楼。
这本身就是无稽之谈!
更遑论她还在那种地方失了身。
若被天下人知晓,萧落羽只怕要被唾沫星子淹死!更何况萧楚河也不是吃素的,他会留着这么一个败坏家门的女儿活在世上吗?
想清楚的贺宗宏皱紧眉头。
“那也不能……”
他对萧落羽之事接受无能。
张光却拉着他小声道:“贺兄,你听我跟你说!我听说当时萧落羽去给容大公子做妾时,肚子里还揣了货!她坚称那孩子是容大公子的,岂知容大公子根本就没有碰过她!她骗了所有人成功嫁了过去,只有我知道,那孩子很有可能是我堂哥,亦或者是另外两人的!”
“啊?!”贺宗宏瞪大了眼睛,如同听到惊天秘闻一般,后背都僵直了起来!
“你还真别信!后来容家把萧落羽送走,应该是得知她做下的这些蠢事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容大公子是那么的光风霁月,怎能任由萧落羽玷污?也就容大公子能忍的下这种事,要换做是我,怕是早就手刃萧落羽了,真是丢脸呐!”
“……”
贺宗宏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现在露出一副纯吃瓜的表情。
张光见他来了兴致便说道:“你想不想知道萧落羽身上都有什么标识啊?我听我堂哥给我说,萧落羽左肩上有颗红痣,正生在她肩骨之上,十分诱人!唉,只恨当时我沉迷读书没跟堂哥一起去风流,不然我也能尝到美人滋味了!毕竟萧落羽可是燕城排得上名次的绝世美人……此时想想,真是后悔啊!”
“红痣?”贺宗宏的关注点落在这两个字眼上。
他恍惚中想起,好像自家娘子身上也有这么一颗红痣!不偏不倚,正巧就生在张光说的肩骨之上!一时间,贺宗宏脑中冒出一个让他觉得荒谬至极的想法,他用力摇头企图将想法甩出脑外,却不想根本就甩不出去,反而越来越深刻。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颗红痣。
脑子里也冒出萧落羽的面容来。
张光揽住他的肩膀,环顾已经喝的醉醺醺的其余几人,郑重的说:“我可不是在诓你,我堂哥就是这么告诉我的!他还说萧落羽腰间有块似梅花一般的红色胎记,生于她右侧腰窝之中,他无意间得见可是抚摸了好几次才确认是胎记而不是故意画上去的……”
轰——!
一股荒谬感直冲头顶!
贺宗宏整个人都惊住了,手紧紧攥成拳头。为什么……为什么张光说的每个特征都跟他的妻子对的上,红痣也好,红色梅花胎记也罢,怎么……怎么跟他记忆中的羽儿一模一样?
萧羽,萧落羽!
为何连名字都只差一字?
贺宗宏心中沉甸甸的,总觉得快要喘不过气!张光后面说的是什么他都听不见了,满脑子的萧落羽三个字,以及他与妻子**事之时,他还夸赞妻子身上的胎记生的妙,让他总有无限动力。然而此刻,他只觉得绿云罩顶,压抑之感难以言喻。
难不成,他的妻子萧羽就是张光口中的孟**子萧落羽?!
不可能!
这不可能!
贺宗宏摇了摇头,强颜欢笑的说:“张兄,你为何对萧落羽如何执着?难不成,你喜欢她?”
“倒也不是。”
张光无所谓的说:“这世间哪个男人不爱美人呢?我只是对萧落羽感到很好奇而已!她妄想瞒天过海却不知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不知为何,贺宗宏突然觉得手脚发凉。
他迫切的想要了解真相。
想到萧落羽嫁给容云鹤为妾时已经有了身孕,他急不可耐的说:“你说萧落羽是怀着孩子去的容国公府,那她的孩子最后生下来了吗?叫什么名字?”
“当然生下来了啊!”
张光仔细回忆了一下孩子的名字,最后猛然想起来,就给贺宗宏解惑道:“知道孩子名字的人很少,因为那孩子也没有办满月酒之类的,但我们张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自然知道那孩子叫什么名字!我听说容大公子回到燕城时孩子已经出生了,名字是容夫人取得,好像是叫容淑慎来着!”
“萧落羽被赶出门之后孩子也一并被带走了,如果她们还在的话,孩子应该会改名叫萧淑慎吧……不过我说的也不准,谁知道萧落羽会不会给她改成别的名字呢?”
“萧……淑慎?”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贺宗宏还是被刺激到了!他没想到自己所有的坚持都是一场笑话!更没想到萧落羽会欺骗他!
他是全心全意的爱她呵护她。
到头来,他就像一个小丑被耍的团团转!
看他的脸色白如纸,张光担忧的说:“贺兄,你脸色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难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没事……”贺宗宏苦笑着摇头。
他抬眼盯着张光,轻声问:“萧落羽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叫灵秀的丫鬟?”
“你怎么知道?”
张光倒是诧异了!
贺宗宏不知道萧落羽,却知道她身边的丫鬟叫灵秀!
难不成——
张光感觉自己猜中了什么。
但没有证据的事情他也不能乱说!
只见贺宗宏摇了摇头,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样。他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告罪道:“张兄,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没做,就不陪你喝酒了,咱们来日再聚。”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
贺宗宏没有回答。
他跌跌撞撞朝楼下走去。
张光追在他身后喊:“贺兄,你到底怎么了?贺兄,你回答我呀!贺兄!贺兄……”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贺宗宏无情的背影。
张光挠着后脑勺,一脸懵逼。
好端端的,怎么了这是?
……
断魂峰。
闲着没事干的谢澜侧躺着看实时更新出来的新剧情,当她看见贺宗宏通过张光的嘴得知萧落羽的事情时她还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她啧啧两声,坐直身子道:“老娘还以为这辈子都看不见有关萧落羽剧情的新进展了呢,没想到老天还是长了眼,恶狠狠的撕下了小娘皮的假面具,让贺宗宏看清了她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副恶鬼面容!”
从瓜盘里抓起一把瓜子开磕。
她看贺宗宏的反应看的津津有味。
这叫什么?
这叫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张光这个工具人真是出现的妙!
让谢澜都忍不住想要为他呐喊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