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对准了他的心脏就是狠狠一刀下来,疼痛都仿佛是麻木了,其实能有多疼?再疼,也一定不如躺在床榻上的她那样疼。
梁希城背过身去,伸手张开五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的嗓音已经是暗哑的了,"我要你给我100%的把握,告诉我,你一定能够治好她。"
院长听着他的口吻有所松动,连忙点头保证,"希城,我可以和你保证,100%的保证!非典这个病情,肆虐的时候,距离现在也已经有10年左右了,这个病情是可以得到控制,也可以治愈的,只是需要隔离。我已经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绝对不会再有人知道,白小姐她的情况,所以,相信我,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她会平平安安,之后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梁希城无力地垂下双手,哪怕是得到了100%的保证,那又能如何?
他和她之间,所剩下的那么点牵扯,似乎也要这样,残忍地被夺走。
有一种,整个世界都轰然倒塌的感觉,如果,她好了,却要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到时候,她会不会...
梁希城不敢再想下去,一天一夜的折腾,让他疲倦的不仅仅是身子,还有精神上,被一种绝望的情绪肆虐着。
他必须要做出决定,院长一直都在他的身后劝说,几乎是所有好话都已经说尽了,最后告诉他,"希城,再这么下去,只会对白小姐不利,一直高烧,会对她的身子有很大的影响,如果你不签字的话,我们到时候也只能强行隔离她。"
"我签。"
梁希城终于转过身来,暗沉的嗓音,到底是隐忍着多少的痛楚,或许,全世界,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从病房里出来,院长安排了人,给梁希城做了个检查,给让他很快就换下了身上的衣物,给他身子都消了毒,但是因为情况特殊,他也不能离开医院,必须要等结果出来,证明他没有被感染,才可以。
关就来见梁希城的时候,也被指定要带口罩和手套。
他沉沉的声音,透过口罩传来,更显得嗡嗡的,"梁总,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派人跟着李妙曼了,不过因为她之前也进过太太的病房,所以现在还没有离开医院。"
"财务情况。"梁希城一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一边说:"去调查一下她的财务情况,还有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要调查清楚。"
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件事情会这么凑巧,是偶然。
连院长都说了,根本就不知道医院为什么会有非典病毒,这些年来,非典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如果易市的一院有了非典患者,必定会惊动医学界,这个医院也会被彻底隔离起来,可是现在,连坐镇一院的院长都毫不知情,那个李妙曼,真当自己是那么好糊弄的?
梁希城按着眉心的动作一顿,低垂着的眼帘深处,蕴藏着的都是如同困兽一般的受伤情绪,他的嗓音显得更是低沉,却也依旧是冷峻的,"天亮之前,还有几个小时,把这个李妙曼的事情那个,都调查清楚。"
关就颔首,"是。"
其实要调查李妙曼,也不是多难的事,她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有什么后台,当她拿着别人给她的病原体,去陷害炎凉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推出去当了替死鬼。叶青让人做了,自然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所以关就花了个多小时调查到的所有资料就是...
李妙曼财务情况是,昨天晚上,她的私人卡上就已经突然多出了00万,汇款人,是海外的资料,这么短的时间里,还调查不到,她身边没有什么太多的朋友,认识的人也都是在医院上班的,不过平常她为人还算是不错,所以大家对她的评价似乎也不是很低,目前还没有男朋友,但是和一院的一个医生关系匪浅。
关系匪浅,护士和医生,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关键是,那个医生被调出来,已经有了家室,40几岁的男人。
梁希城夹着烟的手捏着那份资料,长指拨开一页,看上那上面的名字...张子岳。
他在一院倒是认识几个医生,不过这个张子岳,他并不是很熟悉。打电话问了一下院长,关于这个张子岳的情况,得到的评价,却是,非常不错。
梁希城蹙眉,有一句话叫做...反常即妖。
收起手机,他丢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梁希城将那份资料也一并丢在了上面,沉吟了片刻,才出生问关就,"公司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关就看了一眼时间,4点05分。
"梁总,之前已经说好的,是9点钟开会,到时候要给一个方案,不过目前这个情况..."关就想着是不是应该给梁希城争取一点时间,"不然我先回去,和董事局的人说一声,就说推迟一天,反正梁总您现在也是在医院,他们就算是要闹,也闹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用。"梁希城却摆了摆手,"越是有理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逃避的说法,9点钟的会议,准时出席。"
"可是您现在...不是不方便离开医院么?"
"去把我的电脑拿过来,你和他们说,我人是在医院离不开,不过可以视频会议。"他吸了一口烟,"他们也不过只是想要我的一个说法而已,我给了,谁都闹不起来。"
"那梁总,美国那边,情况如何?"
梁希城掸了掸烟灰,语气平静,"我没去美国。"
"额..."关就不理解,没去美国,那么现在,不是连唯一的退路都...没有了么?
梁总,这是准备打一场没有任何把握的仗么?
他心里有所迟疑,却也不过也没有多过问,梁希城又说:"你先出去,我有个电话要打。"
关就很快就退了出去,梁希城拿起自己的手机,沉沉的冷然眸光,一直都凝视着那份关就连夜调查出来的资料,片刻之后,他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
从来没有迷迷糊糊的睡得那么长的一段时间,炎凉知道自己之前不舒服,突然的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伴随着高烧不退,她其实意识一直都是模糊的,不过中途偶尔也有听到耳边有人不断地在说些什么。
有陌生的声音,也有熟悉的声音...只是那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似乎总是带着几分压抑和痛楚。
是自己,在做梦么?
还是,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醒来的时候,炎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全身都是酸痛的,身子很虚弱,动一下都觉得吃力,撑着双手坐起身来,环顾四周,还是在这个病房里,不过不同的是,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几乎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很是急促。
她伸手想要去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还在输液。
炎凉皱了皱眉,感觉自己是真的没多少力气,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一动,又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一咳,就觉得气息供应不上一样,头晕目眩,四肢肌肉更是疼痛...
她到底是怎么了?
虽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可是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她恍恍惚惚地看着自己头顶吊着着那袋盐水,不知道为什么,大脑忽然嗡一声,一种不妙的预感让她整个人瞬间清明了不少,挣扎着爬起来,半坐在床榻上,她眯着眼眸,吃力地看清楚了那盐水的袋子外面写着的字。
其实看不太懂这些药物,但是她大概也明白,这些都是抗菌药物,只是...她不是有了宝宝,个月了么?抗菌药物...为什么会给她用?
她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蔓藤一样,绕上来,就缠住了她整个身子,让她觉得惊恐,害怕,还有无法喘息的感觉...
动了动手指,她想要打电话,一转身,发现床头柜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似乎是有人刻意收拾过的,干干净净。
想起自己睡觉之前,有让关就留在病房里的,炎凉张嘴想要叫人,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的都不像是她自己的了,"关就,关助理..."
"咳咳...咳..."
叫两声,就开始咳嗽,炎凉按着自己的胸口,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回应她,不过很快,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进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是炎凉不认识的。
炎凉看着他身上都穿着那种类似隔离的衣服,脸上也带着厚厚的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她心中的不安更甚。
"白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应该是医生,拿着体温计靠近炎凉,"先别乱动,我来帮你测量一下体温。"
炎凉看着体温计朝着自己伸过来,她张嘴就问:"你、是医生么?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身子感觉很没力气,而且,浑身都很疼,医生...我怎么了?"
体温计在她的耳朵里嘀了一声,医生拿过来看了一眼,摇头,"还有9°8,白小姐,你目前还是高烧,好好休息,不要说太多的话,放心,我们会治好你的。"
9°8?
高烧不退?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她突然就这样了?
炎凉努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追问,"你最起码要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感冒了么?"
她想着,高烧不退,大概也就是感冒这类型的病引起的,又想起自己手背上插着的针头,她有些不安地问:"为什么会给我输液?医生,我是个孕妇,你们这个药水,对孕妇没有影响么?"
照顾炎凉的医生,就是一院的院长,她目前这样的情况,院长也不好假手于人,只能亲自上阵。只是,她现在这么一问,他才惊觉,答案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的残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