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的肯定回答,虞丹等人俱是凛然。
现如今的大秦帝国,本就已是实力空前强大,诸般修道高手层出不穷,甚至还要更甚百家,眼下竟又招揽到这个恐怖的家伙,简直更是如虎添翼。
章丘怒道:“就算你甘为朝廷鹰犬,可为何无端杀我墨家门人!”
秦伯牙道:“眼下百家正在外面作乱,陛下大发慈悲,未将你儒家同时一网打尽,尔等不感恩戴德倒也罢了,竟还有人煽风点火,意图和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起造反。”
他冷眼看向倒在地面阖不上眼的孔离,道:“难道这等不识时务之人,不该杀吗?倘若尔等听信他的一派胡言,加入这场风波之中,非但尔等必死不说,这子不语书院,亦会被夷为平地,儒家之名,过了今夜,就会沦为历史!”
“某一番好心,唯恐诸位听从这老东西的煽动,去做那愚蠢之事,故而顺手让他闭上嘴巴,尔等不感谢某也就罢了,竟然还厉声喝问,委实不成体统,难道这就是儒家的道吗?”
他言语犀利,况且恶名在外,章丘又是语塞,又是畏惧,老脸憋的通红,指着他咬牙道:“你……”
这时虞丹漠然道:“阁下深夜造访,肆意杀我儒家之人,难道就是代表朝廷而来,为震慑我儒家么?”
秦伯牙阖首,道:“久闻大先生沉稳持重,厚积薄发,自三年前荀子出游,至今未归,大先生便是儒家的擎天一柱,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慧眼如炬,一语中的,大先生既然能猜出某此来用意,某也就懒得多浪费唇舌了。”
虞丹沉声道:“儒家从未有过反意。”
秦伯牙道:“我相信大先生绝不会违心说谎,只是你可以保证,别人呢?儒家门人千万,乃百家之最,树大根深,必有蛀虫滋生,如若大先生管教不好那些不安分的蛀虫,必将会给整个儒家招来灭顶之灾。”
章丘气的白胡子乱颤,声音都哆嗦起来:“如此说来,我等还要谢谢你了?”
“感谢倒是不必。”秦伯牙沉默片刻,转而再次看向虞丹,笑意吟吟道:“大先生既然这般慧眼如炬,便再猜猜,某来此的真实用意。”
这话问的简直毫无道理,就连对他畏惧之极战战兢兢的老夫子即墨韩都听不下去了,气道:“明知故问,你方才都已承认,是代表朝廷,专来震慑,难道此刻还想矢口否认不成么!”
秦伯牙道:“这等昭然若揭之事,何必否认,故而某从一开始也未打算隐瞒,震慑儒家不可轻举妄动,只是某来此的其中一个用意,而除了震慑之外,还有另外一桩要事。”
他张口震慑,闭口震慑,狂傲之极,根本就是视屋中五人为无物,章丘和即墨韩两位老夫子气的白胡子直翘;而三先生子焉到底是最为年轻,怒火熊熊,拳头攥的咯吱直响;二先生城府算是深一些,却也是额头撑起道道青筋。
四人之中,终究还是大先生虞丹最是沉得住气,问道:“何事?”
秦伯牙缓缓说道:“陛下要重用儒家。”
章丘愕然道:“什么?”
始皇帝灭百家的心思早已是昭然若揭,谁人不知,此次未将儒家连着一网打尽,已然出乎儒家众人的意料,而此时此刻这个口口声声说是代表朝廷而来的琴魔秦伯牙,竟然说始皇帝要重用儒家……
虞丹五人只觉是听错了。
自几百年前法圣卫鞅,在其时尚还是羸弱小国的秦国推行变法,秦国渐渐实力雄厚,短短数十年间便屹立于人族强国之林,直到始皇帝横空出世,更是奋六世之余烈,完成前所未有的皇图霸业,秦国自来是法家当家做主,法制在大秦早已根深蒂固,已然容不下其它诸家理念。
在彻底奠定皇图霸业后,始皇帝甚至宣布罢黜百家,独尊法制,虽然此举很难得以推行,百家门人仍有颇多活跃在朝堂之上,但鲜少有不是法家的人能够进入高层,而能进入中枢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如六部尚书,内阁首辅,皆乃法家。
大儒公羊叔便曾试图使儒家理念成为朝堂的主流,可惜殚精竭虑,终究以失败告终。
通过种种来看,始皇帝从未想过重用除却法家的别的流派,只会挖空心思的去压制,甚至铲除!
可现在秦伯牙竟然说始皇帝要一改常态,重用儒家,屋内五人只觉不可思议,并不相信。
章丘冷笑道:“秦伯牙,你这是在说玩笑话么。”
秦伯牙道:“非也。”
虞丹淡淡道:“儒家从未曾想过介入朝堂,至于重用,不管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
“哦?”秦伯牙故作惊讶,说道:“如此说来,儒家是要拒绝始皇帝陛下的美意了?”
虞丹闻言,饶是他再是沉着,也不禁微微皱眉,眸子里爆射精光。
这股气势堂堂正正,浩然莫御,却饱含压迫感,即便是秦伯牙亦稍微变了颜色,但也仅仅是稍微变色而已,轻笑道:“其实大先生就算是拒绝,也应该先深思熟虑才是。始皇帝陛下厚爱之心,如若你儒家应承,将来便是一片坦途,在朝堂上的地位定然和法家并驾齐驱,甚至是盖过法家一头;如若你就这般冒然拒绝,难道就未曾想过,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虞丹淡然和他对视,问道:“我可以将这当做是威胁么?”
“当然可以,但是威胁与否,却要看尔等如何看待。”秦伯牙负手笑道:“诸子百家,之所以反抗朝廷,便是因为受不到重用,不甘法家专美,没有机会施展自家理念学说,故而才铤而走险,走向这万丈深渊。而现在,始皇帝陛下愿意给儒家一个机会,令你儒家之人,可以尽情的施展抱负。始皇帝弃百家而不顾,唯独对你儒家青睐有加,大先生难道就无动于衷么?”
虞丹沉吟,许久之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