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屁股上传来剧痛的那一刹那,黄四郎便悚然醒悟,陆遥原来也是个修行者!
而且气力如此惊人,绝非停留在筑基境界的泛泛之辈,最起码也得是大道二境往上!
这三十板子悉数打完,自己还焉有命在?
黄四郎顿时惊慌难抑,双手撑地,便要起身。
众衙役见状,一拥而上,便欲将他按住。
但被他真气一震,纷纷后退。
然而京兆府司京畿全部事物,职责重大,岂能尽皆庸手?
这时一位满面扎髯的带刀大汉迅速越出,扬起蒲扇似的粗糙大手,猛然将他狠狠压回在地面,转头粗声大气的道:“陆大人尽管接着施刑,有属下在,保管他丝毫也动弹不得。”
陆遥狞笑一声,望向再次如死狗般匍匐在地的黄四郎,随即抡起庭杖,卯足了劲儿,狠狠砸了下去。
“二!”
啪!
黄四郎又是撕心裂肺的痛吼。
“三!”
啪!
黄四郎也是个银样镴枪头,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这才第三下,就已经是难以忍受,也顾不得什么尊严了,凄声求饶道:“别打啦,我都招,你说什么我都招!”
“你这是在说本官意欲屈打成招吗?公堂之上,你咆哮上官,口无遮拦,这三十大板,是惩你嚣张之罪。待这顿板子打完,本官自会历数你的诸般罪行,按大秦律例,公平定夺!”
陆遥满是鄙夷,冷冷一哼,说道:“你这等人,也配衣衫蔽体?如此寡廉鲜耻,无视法度,当去衣受刑!来啊,将这狂徒的裤子给本官扒了!”
左右衙役闻声应诺,将黄四郎的裤子硬生生扯了下来,露出已经红肿一片的屁股。
“继续执刑!”
陆遥挥杖便打。
“四!”
啪!
“五!”
啪!
“陆遥,你放过我吧,我知错了!哎呦,啊!”
“我错了!我都招!”
“我杀人,杀了许多人,求求你,别打啦!”
每一板子抡下,黄四郎都会又哭又嚎,哪里还有往日的半点威风。
在场众人冷眼旁观,无不是心生鄙夷,没想到这平素张扬跋扈的墨家执事,竟然如此不堪,简直是将墨家巨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也不知那位巨子大人,若是亲眼见到他这个血浓于水的亲侄子如此熊包模样,会作何感想。
“六!”
啪!
“七!”
啪!
陆遥打的极其卖力,仿佛和黄四郎有血海深仇一般,恨不得将其给活活打死。
韩浚看的眼皮直抽抽,这陆二,身为主审官,却亲自下场行刑,成何体统!
而且下手恁地不知轻重,若是真将这厮给打死了,这案子岂不是成了一桩悬案?
“陆大人……”
韩浚轻声叫道。
他还指望着赶紧了结这桩案子将功赎罪呢,生怕陆遥给搞砸了。
陆遥闻言并没有停止挥舞庭杖,反而愈发的狠厉起来,一边打,一边笑道:“府尹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轻重,保准给这狂徒留给气认罪伏法,到了断头台再死!”
“十一!”
啪!
“十二!”
啪!
黄四郎被打的哭爹喊娘,丑态毕露。
韩浚深深一叹,既怕这厮被打死,又不敢出言喝指,只能暗暗寄希望黄四郎皮糙肉厚,能够在陆遥的杖下挺过来了。
陆遥挥杖如风,越打越狠,黄四郎渐渐连求饶声都喊不出来了,贴在地面的脸扭曲萎靡,只有嘴唇附和着陆遥庭杖落下的节奏而微微张动,发出来的声音却是微弱蚊蝇。
“二十九!”
啪!
“三十!”
终于是到了最后一板子。
咔嚓!
庭杖应声而断!
满堂之人看的无不是心底一寒。
这陆二,真他娘的狠啊!
陆遥将手中断裂成半截的庭杖丢到一边,转身回到堂首,一抖赤红官袍,缓缓落座,淡然道:“继续问审。”
再看堂下,黄四郎此时已然奄奄一息,屁股上血肉模糊,令人难以直视。
“罪犯黄四郎,本官现在问你话,你给我如实招来,倘若有半句假话,休怪本官再大刑侍候!”
陆遥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黄四郎紧闭双目,满面痛苦狰狞,闻言浑身剧烈一颤,有气无力道:“我招……”
“闭嘴!本官问你话时你再开口,若敢胡乱插言,那就是扰乱公堂,还得三十大板!”
陆遥大声呵斥。
黄四郎不敢吭声了。
陆遥冷冷一笑,打你一顿便招了,那这件案子成什么了,冤案?屈打成招?白痴。
老子得堂堂正正将你定罪!
按照之前和韩浚商量好的问案顺序,陆遥随即道:“罪犯黄四郎,你曾在桔萤小巷的自家别院、秦淮河畔的拐子胡同、城南废弃的一间寺庙等地奸杀**幼童共计十二人,被你折磨虐待至残乃至疯癫者更是多达九十三人,对于这些,你有何话要说?”
事到如今,黄四郎怎还敢在争辩半句,唯恐触怒陆遥,再糟毒打,颤声道:“我招……我都招……陆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求您不要再打我了……”
“呃……”陆遥不会了,不是这个流程啊,你得狡辩啊,不狡辩岂不是显得畏惧本官再毒打你么?
靠!
这厮,其心可诛!
歹毒!
陆遥勃然大怒道:“什么叫本官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犯下的累累罪行,本官不眠不休,早已尽数将证据调查出来,如今已是铁证如山,岂容你抵赖!”
韩浚一听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
你不眠不休?真是无耻之尤!
黄四郎更是都快气哭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么说也他娘的叫抵赖?
陆遥脸色不红不白,大声道:“带人证!”
话音刚落,堂侧一窝蜂涌进来许多人来,俱是粗布破衫,一看就是穷苦百姓,齐刷刷跪在地上,大哭大闹,声音鼎沸,乱做一团。
陆遥狠拍惊堂木,喝道:“肃静肃静!”
堂下顿时一寂。
陆遥板着脸道:“小幺儿的母亲何在?”
小幺儿正是被黄四郎在桔萤小巷中的自家别院所奸杀的受害者。
一个约摸三旬的妇人叩首,啜泣道:“回禀青天大老爷,民女就是小幺儿的母亲。”
陆遥点点头,道:“你怎认定这黄四郎就是杀死你女儿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