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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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禹第一反应就是护着李玺, 不能让对方看到他,于是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大皇子面上一慌, 质问:“方才房中之人, 是你?”

魏禹冷静道:“魏某去了浴间, 刚回来。”

大皇子逼近他,低吼道:“魏少卿, 你把本王当傻子吗?屋内还有一人吧?本王倒要看看, 是谁叫得那般销魂……”

说着, 就要踹门。

李玺听到动静, 也跑到门边, 想出去。只是,不等他开口, 魏禹便背过手在门上叩了三下。

李玺到口的话顿时吞了回去——是他和魏禹之间的“暗号”。

日间下棋时, 每到激动处,李玺总忍不住抓耳挠腮、蹦蹦跶跶, 魏禹轻轻地敲三下石桌, 他就立马安静下来。

根本没有特意约定,两个人就养成了默契。

如今听到魏禹叩门, 李玺立即意识到不对, 捂着嘴没吭声, 只悄悄走到门口,把耳朵贴上去。

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魏少卿倒是怜香惜玉。”

李玺一怔,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刻, 魏禹的话就证实了,他没听错。

“莫非瑞王想把事闹大,让整个平康坊的人都知道您今日夜宿于此吗?”

魏禹瞄了眼他的手臂, 意有所指道:“您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圣人若是知道了,定会欣慰。”

大皇子面色一变,怒意尽显,“你在威胁我?”

“瑞王言重了,下官不敢。”虽然嘴上说着“不敢”,神色却是不卑不亢,与大皇子的气极败坏形成鲜明的对比。

乍一看,反倒魏禹更像世代簪缨之家熏陶出来的贵公子。

“魏某少时家贫,资质驽钝,能得圣人提拔,擢为大理寺少卿,日日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懈怠。”

话看似前言不搭后语,实际每个字都戳到了大皇子心尖上。

大皇子突然笑了。

他怎么忘了,该担心的人是魏禹,而不是他。

他夸大病,夜会男子,露馅了不过被圣人训斥几句,罚上半年食邑;魏禹却不然,若让人知道他喜好男风,前程可就毁了。

想通了一点,大皇子当即放松下来,从上到下把魏禹看了一圈,笑得暧昧:“难怪魏少卿二十有四却尚未婚娶,原来是同道中人……得了闲,一道吃酒。”

魏禹差点吐了。

都是男人,有的就是俏皮,就是可爱,就是让人眼底含笑、心头泛暖;有的单是看上一眼,就叫人恶心透了。

“承蒙抬爱,不必了。”

大皇子也不恼,哼笑一声,扬长而去。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魏禹方才收敛了神色,开锁进屋。

李玺正站在门边,神色莫名,“原来是大兄……大兄也喜欢男人?”

魏禹心头微动。

个“也”字,略微妙。

“屋里那个是谁?不行,我得去瞅瞅!”说着,就要往外冲。

魏禹拦住他,“我方才为何不让你出去,王爷不知道吗?”

“对呀,你为何不让我出去?倘若我在外面,决不让大兄那么……那么恶心你。”

魏禹心头一暖,“有王爷这句话,就够了。左右瑞王已经误会了魏某,就不必再把王爷牵扯进来了。”

李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魏禹话中的深意。

当即炸了毛,“咱们是清白的!”

跟他们不一样!

魏禹淡声道:“你我心里清楚,但瑞王清楚吗?屋中之人清楚吗?”

完了,我不清白了。

我对不起郑哥哥……

小福王一脸生无可恋。

魏禹不知道他时候在想另一个男人,笑着哄道:“王爷不必惊慌,安然度过今晚便不会有人知道。”

“对对对,不能跳墙,不能让金吾使看到,不能让人说闲话!”李玺一着急就挠耳朵,“可是,明日出去的时候怎么办?”

魏禹拉下他的手,似是不经意擦过泛红的耳廓,“王爷放心,我会安排好。”

“我信你。”李玺似是觉得痒,挠了一下。

魏禹克制地移开视线,轻声道:“王爷早些安寝,明日坊门一开就走。”

李玺点点头,颠颠地跑回床上,扒外衫,踢鞋子,钻被窝,麻利极了。

魏禹笑笑,把铺盖摊到另一头。

李玺来没心没肺,沾枕头就着,等到魏禹转身的时候,他已经起了小鼾。

魏禹手上一顿,不着痕迹地扯着铺盖,往他那边挪了一小截。

挪完拍了拍李玺,没醒。

很好。

直接连人带铺盖,一起挪。

直到把人挪到触手可及的位置,c满意。

月色皎洁,客舍的大炕没床帐,铺盖也不甚柔软,过惯了精致生活的李玺睡得不太踏实,半夜含含混混地叫着“姐姐”。

叫第一声的时候,魏禹就醒了,侧身拍了拍旁边的小虫茧,轻声问:“可要吃茶?”

“要,甜的。”小虫子眼睛都没睁,就知道吩咐人了。

魏禹也不嫌麻烦,披上外衫去了灶间,要了壶温茶,烧火的小丫头讨了两块蜜饯,给他泡在茶水里。

小丫头见他生得好看,早就红透了一张脸,连连摆着手,不肯收钱,“不过是自家人做着玩的,值不了两个钱。”

魏禹没硬给,见她手边放着了一半的络子,伸手解下腰间那个,递给她,“个样式更新鲜些,学会了可拿到西市针线街第三家铺子卖钱,挂着彩云幡的那个。”

小丫头使劲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粒小小的种子,或许能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途。

李玺踢掉了大半截被子。

魏禹给他盖上,被踢开。

折腾了两回,不不愿地醒了。

魏禹喂着他喝了水,问:“可是热了?”

“不热,就是不舒服,脖子痒。”李玺蹙着眉头,迷迷糊糊地枕到他大腿上,使小性。

魏禹燃起烛火,凑近一看,怪不得说痒,脖子和下巴一大片都给磨红了。

已经是店里最好的铺盖了,和福王府的锦被暖裘相比,还是差太多。

魏禹摇头笑笑,只小金虫虫,可不是寻常人家养得起的。

他把自己的中衣脱下来,裹到被头上,重新给他盖好,一边盖还得一边哄着,不然踢给你看。

他的中衣是官制,料子还算柔软,李玺皱着脸蹭了蹭,还是不太满意。不过,衣服上有他喜欢的味道,决定勉强凑合一下。

完了还笑嘻嘻地表扬了一句:“魏少卿还挺细致,比我房里的丫头还会伺候人。”

魏禹挑眉,“我还有更会的,王爷要试试吗?”

李玺讪讪一笑,怂叽叽地缩进被子里,只留了一个毛乎乎的脑瓜顶,“啊~我睡着了~”

魏禹轻笑着,把被子给他拉下来,免得憋坏。

李玺闭眼睛,起了小呼噜,如果睫毛不像小蒲扇似的忽闪忽闪就更像了。

没了中衣,魏禹只穿着一条单裤躺回了被中,整个被子就像没睡人一样,边边角角都是规矩的。

李玺突然叫了声:“大姐姐。”

魏禹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远在安西都护府的长姐,看似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实际最是心软,也……最疼他。

魏禹偏头,对上他晶亮的眸子,“叫哥哥。”

李玺嬉笑:“爹爹。”

魏禹纠正:“禹哥哥。”

“鱼哥哥。”

“禹。”

“屁!”

魏禹探出手,作势要捏他。

李玺嬉笑着躲开,睡得暖乎乎的脸蹭在魏禹的中衣上。

鼻间满是他的味道。

就很安心。

***

第二天,李玺将将醒来,魏禹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热腾腾的羊汤胡饼放在桌上,暖乎乎水盆摆在床边,刷牙漱口的柳枝青盐也准备好了。

李玺闻着羊肉味凑到桌边,被魏禹拎回去,洗脸刷牙梳头发,一气呵成,发髻挽得比王府的梳头娘子还齐整。

直到香浓的羊汤喝进肚子里,李玺还在吹彩虹屁:“你是神仙吗?怎么什么都会?”

魏禹笑:“嗯,神仙派来照顾‘金虫大王’的。”

李玺翘起嘴角,一脸小得意,“那你可得忠心点,若是半路撂挑子,金虫大王可是要神仙告状的。”

“喏。”

魏禹笑笑,变戏法似的抖开一套大理寺官服,还有一双大号鞋,垫上极厚的鞋垫,在外衫里夹上厚袍子,让李玺换上。

李玺一下子高出一大截,也胖了一大圈,喜滋滋地拿手比了比,“我快赶上你了。”

“嗯,也就差区区半个头而已。”魏少卿一点儿都不想打击他。

李玺啧了一声,抓起自己那一大把香囊就往腰上挂。

魏禹挡开他的手,帮他把官服理好,腰带袖口折整齐,领口也顺得服服帖帖。最后,只给他挂了一个代表假身份的鱼袋,一个普通的锦囊,还有一条青色的流苏络子。

一捯饬,就连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是李玺了。

小福王对着铜镜转了一圈,眸子亮晶晶,“明明这么普通,却这么好看!”

魏禹不期然被他逗笑。

只小金虫虫,是不是从来都不会烦恼超过一刻钟?

李玺臭美的时候,魏禹出去雇了一辆马车,联系了信得过的不良人去萧府送信。

“待会儿出了门别说话,别让人认出来。咱们先坐马车去西市,进了祥福酒馆同敏之碰了头,王爷可自便。”

到时候,胡娇会假扮成李玺的模样,从福王府出来。

间客房记的也不是李玺的账,而是二姐夫萧子睿的。

一招原是用来糊弄定王妃的,没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场。

就算大皇子派人查,查到的也只会是“魏禹与萧子睿共度一夜”,和李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魏禹可谓是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不料,还是出了意外。

李玺上了马车,不经意一回头,竟在“天字一号房”窗边看到了皓月。

皓月正对着窗户捯饬他那头被长安少女们赞颂为“三千鸦羽迷煞人”的顺滑乌发,那神,那姿态,一看就是酣战一夜、食美餍足的模样。

“我说昨晚怎么越听越耳熟,竟然是他!”

李玺气得牙痒痒,若不是魏禹拦着,当即就要跳下去把皓月暴打一顿。

最后,顿打皓月还是没逃过。

从祥福酒馆和萧子睿碰了头,换好衣裳,三个人一起去皓月小筑堵人。

皓月刚好到了后门,正在下马车。

魏禹和萧子睿在十字街口望风,李玺冲过去,抬腿给了皓月一个窝心脚。

皓月疼得弯下了腰,抬起脸,讥讽一笑:“福王是哪里气不顺了,拿我一条贱命撒火?”

“既然知道是贱命,就该规矩些。”李玺冷冷道,“你既喜欢男人,做什么招惹别人家的小娘子?”

——别人家千疼万宠,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不是养来让种人渣糟贱的!

“哦,原来是为了寿喜县主。”皓月看了眼街口的魏、萧二人,当即明白过来。

回来的路上大皇子已经传了信,告诉他昨天晚上隔壁房间的人是魏禹和萧子睿。

“看来福王已经知道了。”皓月一派轻松。“那你肯定也知道,昨晚同我在一起的是谁。”

“你还真是恬不知耻!”

“不要以为攀上了大兄就能为所欲为,我现在不杀你,是怕我三姐姐白白地为你种人渣难过!”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亲自去跟我三姐姐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让她对你彻底死心。”

“办得好,我兴许能留你一条贱命……”

李玺提着鹿卢剑,在他脸边拍了拍,“若是办不好,就把你漂亮的脸蛋切下来喂熊熊子。”

皓月垂下头,“福王的意思,白某懂了。”

“那就尽快照做,晚一天,我就切你一块肉。”李玺一刻都不想多留,转身上了马车。

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皓月身边,“先生,是不是要提醒瑞王,让他早做准备?”

“为何要提醒他?”

对方一怔,迟疑道:“先生筹谋数年,好不容易接近了瑞王,若被那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福王乱,岂不是坏了主子的大计?”

“黑三,你是不是记混了,你家主子派你来是协助我,还是监视我?”皓月瞧着他,声音温温和和,却让对方面色一僵。

黑三连忙躬身,“是小的僭越了。”

“不知先生的计划是……”

“看两个王爷互撕,岂不比咱们出手来得有趣?”皓月看着李玺消失的方向,勾起一丝恶劣的笑。

马车上。

李玺愤愤不平:“他真恶心,他骗了窦姐姐,满皇室的人都以为他们很恩爱。”

萧子睿略蒙,“不是,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方才不是还在骂皓月吗,怎么突然换人了?”

李玺不理他,抠着小木匣的角,继续道:“我要告诉窦姐姐,让她离开那个骗婚骗心的狗男人。”

魏禹摇摇头,“她未必不知道。”

萧子睿:“什么跟什么啊,你们到底在说谁?”

李玺气道:“她肯定不知道,倘若知道,如何能忍?”

“如何不能忍?”魏禹道,“王爷说的那位到底是世家贵女,想来极为聪慧通透,与那人朝夕相处,不知情的可能性极低,大抵是为了家族颜面隐忍罢了。你若这般直剌剌地说了,反倒了她的脸。”

李玺不甘心,“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停!”萧子睿插在两人中间,极力证明自己的存在,“好歹你们也利用了我一场,至少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

魏禹似笑非笑,“你确定要知道?”

“我当然确定——还是不确定呢?”瞧着魏禹的神色,萧子睿又动摇了。

魏禹不再理他,继续安抚李玺。

萧子睿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他们才是同窗同僚、至交好友,怎么短短一夜过去,魏禹倒和李玺默契起来?

嫉妒让人失去理智。

萧子睿牙一咬,心一横,威胁道:“小宝昨晚没回王府吧?你们再卖关子,我就去你二姐姐跟前告状。”

李玺成功被激怒,抬抬下巴,“个人好烦,让他滚。”

魏禹笑笑,“王爷身份贵重,别说得么直白,应当说‘古困切,大水流貌’,《切韵》所录。”

李玺奇迹般地听懂了,“让他‘大水流’!”

“喏。”魏禹微笑着推开车门,微笑着揪住萧子睿,微笑着把他丢了下去。

萧子睿风中凌乱。

用完就丢?

人干事!

“姓魏的,以后别找我!”

“割席断交!分桃断袖!”

“不是,断义!断义!”

“老子c不跟你断袖!”

萧子睿一边骂一边扯起袖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免得被人认出来,丢了兰陵萧氏的颜面!

李玺呲着小牙,笑得可欢。

“高兴了?”魏禹也带了笑意。

李玺闷闷道:“那就先不告诉窦姐姐……不过,三姐姐的事我管定了,定要让她看清皓月的真面目!”

魏禹笑笑,低头看他手里的匣子,“些陶俑都摔坏了,还带着做什么?”

“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坏了也得带着。”些都是昨天魏禹下棋赢来的,俩人听墙角的时候不小心掀翻屏榻,摔碎了。

李玺刨了刨,惊喜地刨出一个完好的,“你看,还有一个瓷的,没摔碎。”

那是个白瓷娃娃,巴掌大小,疏眉朗目,肃容直立,一看就是个年少有为的读书人。

“欸?我怎么看着有点像你……”李玺就像挖到宝似的,抓着小瓷娃在魏禹脸边比啊比,“真的好像!你瞅瞅。”

魏禹道:“我家里也有一个,和个倒像是一对。”

“个也给你,总不能让他们分开。”

“既给了王爷,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有机会让他们聚一聚,可好?”

“好。”

李玺绷着笑,一本正经道:“我个看着像今春定窑新出的,你那个几岁了?”

“十岁了。”

十年前的那个晚上,迷路的小娃娃亲手把那个小瓷人放到他书桌上,还煞有介事地说,让娃娃伴他读书。

那天,刚好是他十四岁的生辰。

那个瓷娃娃是他三岁之后收到的第一份,也是唯一一份生辰礼。

“都十岁了?我家这个才一岁呢,还是嫩乎乎的小宝宝,你家那个有点配不上……我再考虑考虑吧!”

魏禹眸底含笑。

十岁太大,八岁是不是刚刚好?

***

李玺回家之前,特意去了趟香饼铺子,把李木槿平日里喜欢却不舍得买的几样香炉香料都买了,足足花去他一整年的月银。

但值得!

只要能安抚好自家阿姐失恋的小心灵,花再多钱都值得!

我不心疼,我一点都不心疼。

李玺努力保持微笑。

进门之前先准备好手帕,足足十条,用来给李木槿擦眼泪;再准备一个软垫,防止李木槿拿香炉砸他;对了,还有满满一匣子蜜饯点心,李木槿一伤心就爱吃甜食。

一切准备停当,李玺c一咬牙一跺脚,雄纠纠气昂昂地进了寿喜院。

李木槿正坐在桌前络子。

呃,居然没哭。

不仅没哭,好像还在笑。

李木槿看到他,欢快地招了招手,“小宝快过来,姐给你了个新络子,刚跟窦姑姑学的。”

李玺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么高兴?”

“我不该高兴吗?难不成我非得哭哭涕涕c正常啊?”李木槿边打络子边说着,还心颇好地哼起了歌。

李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试探道:“你没收到皓月的信?”

“你怎么知道我收到皓月先生的亲笔信了?”李木槿顿时喜笑颜开,小心翼翼地从香檀木匣中拿出一封信。

李玺瞅了一眼,字里行间情意绵绵,几乎把牙酸倒,根本没有一刀两断的意思。

“信是何时给你的?”

“就你进门前啊,我刚看完收进匣子里。”李木槿羞涩道,“皓月先生邀我去赏花宴——你说,他是不是要我表白?”

李玺冷冷一笑。

好一个皓月,竟敢阳奉阴违!

李木槿瞧了眼他手里的大包小包,不赞同道:“小宝,你怎么乱花钱?母亲近来因为那谁的事心可不大好,让她瞧见了得说你。”

李玺呵呵一笑,“如果我说,些都是给三姐姐买的,母亲还会骂我吗?”

“那自然是不会的!”李木槿瞬间改口,“不仅不会骂你,还会夸你,夸咱们小宝听话、懂事、孝顺。”

李玺呵呵呵:“姐,你读过《切韵》吗?”

“那是啥?”

“一本书。”

“但凡是书,都别问我,肯定没读过。”

李玺学着魏禹的样子,微微一笑,“《切韵》里有一个字,‘古困切,大水流貌’,特别适合送给你。”

李木槿:???

“没文,真可怕。”李玺一脸遗憾地拍拍她的肩,把大包小包往手臂上一挂,扬长而去。

一个字:舒爽!

两个字:爽极了!

——————

李木槿说的赏花宴,其实是大皇子府上举办的。那皓月果然在大皇子心中份量不低,竟能代表他给李木槿下帖子。

李木槿提前好几天就做衣裳、挑首饰,高兴得什么似的。

李玺直骂她傻,转头就去瑞王妃窦氏要了个帖子,嘴上说着要让李木槿亲眼看看,她瞧上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其实是担心她吃亏。

殊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人正在关心着他。

自从那夜过后,魏禹一直在留意着皓月和大皇子的动静,怕他们对自己或李玺不利。

尤其是李玺。

个小福王一点都不知道人心险恶,照样日日跑去动物园骑马烤肉,带着熊熊子撒欢。

听说瑞王府要举办牡丹花宴,李玺和李木槿都去,魏禹不放心,于是请萧子睿帮他要份请帖。

萧子睿纳闷:“你不是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吗?怎么回还上赶着要去?不是,书昀,我觉得最你最近不大对劲……”

魏禹道:“福王说得没错,你很烦。”

“对对对,就是换庚帖之后,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书昀,你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魏禹整理着案上的卷宗,随口道:“请帖拿来,我就告诉你。”

“你先说,我再去。”

魏禹挑眉,“你确定要知道?”

“给我下套?”萧子睿哼道,“我跟你说,我次绝不往里钻了。你说吧,我听着。今天就算你告诉我天要塌了,你看我会不会眨一下眼!”

魏禹淡淡一笑,干脆地告诉了他。

萧子睿确实没眨眼,他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整张脸都白了。

“不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瑞王他、他居然——”草!他都不好意思说!

魏禹继续刺激他:“他不仅是,还是下面那个。”

那天大皇子从隔壁出来,颈间的痕迹、眼中的韵、走路的姿势,明晃晃写着——我!是!受!

萧子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可是未来储君,要肩负起整个大业的!”

“很快就不是了。”魏禹嗤笑道。

萧子睿更担心了,“书昀,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那可是大皇子,不是咱们之前坑的那些贪官酷吏,他身后是窦氏、是后族,还有圣人!”

魏禹失笑,“你紧张什么?”

“我能不紧张吗?你想挑战门阀我不反对,但咱们得循序渐进地来啊,你怎么上来就挑了个至高点?”

“我说是意外你信吗?”

“你当我傻吗?!”

魏禹耸耸肩,干脆不再解释,只道:“那日的安排并非毫无破绽,瑞王手下能人众多,若有心去查,我怕……对福王不利。”

萧子睿翻了个白眼,“你可拉倒吧!你信不信,就算你被瑞王坑死了,成灰,再活过来,我那小舅子也不会掉一根毛!”

魏禹勾唇,“那样最好。”

萧子睿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危险,“魏书昀,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对咱小舅子上心了?”

魏禹垂眸,一脸淡然,“既然知道是小舅子,那就越紧把请帖拿来——还是说,你想让福宁县主觉得,明明知道小舅子有危险,你还推三阻四不愿帮忙?”

宠妻狂魔·萧子睿:“……”

算你狠!

“明日午时之前,送到我家。”

萧子睿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不太雅的手势。

***

牡丹宴设在瑞王府后园,园中足足种着九十九株牡丹花,皆是姚黄、魏紫这样的名贵品种。

瑞王妃窦卿依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爱花之人,些牡丹皆是当年大皇子为了追求窦卿依,亲手栽在园中的。当年还有不少文人骚客作诗赞颂,传为一段佳话。

如今得知背后隐,再看些花,只觉得无比膈应。

窦卿依气质温婉,笑意盈盈,“就知道小宝得跟着槿妹妹一道来。你最喜欢的迎风亭给你留着呢,茶水点心都配好了,还有熊熊子爱吃的肉干。”

她是太后的娘家侄孙女,比李玺年长几岁,当年和李云萝一道在长乐宫住过两年,对李玺十分照顾。

李玺也很喜欢她,来是叫“窦姐姐”,而非瑞王妃或长嫂。

如今看着她对自己如儿时一般亲近,李玺终归没忍住,道:“窦姐姐,等花宴结束,我有话对你说。”

窦卿依一笑,调侃道:“瞧着小宝模样,倒像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莫非瞧中了哪家小娘子,想让我前去说项说项?”

“姐姐就当是吧!”李玺不想坏了她的兴致,咧了咧嘴,带着熊熊子跑到迎风亭去了。

窦卿依笑着目送他离开,一转脸,瞧见不远处的大皇子和皓月,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

如果说大皇子是骗婚的深柜,那皓月就是妥妥的海王。

边,他勾着大皇子明目张胆地在花丛里转了一圈,转头扎到了贵女堆里,瞧着小娘子们为他拈酸吃醋。

偏偏他还极有本事,三言两语就能平息贵女们之间的冲突。也是个人才。

瞧着李木槿从期待到失落,李玺一边骂她一边心疼。眼瞅她又被柴蓝蓝压了一头,小福王终于看不下去,拍拍身上的点心渣子,一屁股坐到了李木槿身边。

“在玩什么,算我一个?”

柴蓝蓝当即乐了,“飞花令,你会吗?”

当然……不会了。

不过,小福王半点不慌,悄悄地朝魏禹勾了勾手。

魏禹无奈地笑笑,坐到了他身边。

接下来,李玺凭着扯腰带,勾手指,偷换小纸条等一系列手段,帮李木槿赢了柴蓝蓝。

大皇子坐在主位,瞧着李玺和魏禹的小动作,露出一抹暧昧的笑。

基眼看人基。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皓月知道李玺今日是来干嘛的,他不介意成全他。为了把戏做足,他在大皇子的酒里加了料。

黑三再三确认:“先生当真要样做吗?”

皓月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费尽心机把些人聚在此地?”

“可是,样一来,无论瑞王和福王最终谁胜谁负,先生都不可能继续留在瑞王身边。”

皓月摇摇头,笑道:“不,他们只会两败俱伤,而我,c是最大的赢家。黑三,你信不信,此事过后,我将不再是瑞王身边见不得光的男宠,而是让他不得不信赖的谋士。”

黑三一怔,“先生的意思是……”

“且看吧。”皓月高傲地抬起头,“我不会让你的主子失望的。”

大皇子对皓月十分信任,他端上来的酒,丝毫没有怀疑。足足一壶酒下肚,身上顿时燥热难耐。

“怎么回事?”

“王爷也中招了?”皓月握着拳,似乎在极力隐忍着,“我还以为是有人想让我出丑,没想到……竟然连王爷都敢谋害……”

大皇子咬了咬牙,低吼道:“是谁!谁么胆大包天!”

“王爷,先别说些,咱们还是先、先纡解纡解吧!”皓月已经伸出手,暧昧地贴到了他腰上。

大皇子狠狠一颤,噬心侵骨般的痒意弥漫全身,“不行,不能在这里……”

他极力隐忍着,同皓月一前一后,进了一间无人的偏屋。

李玺正带着李木槿悄悄跟在后面。

席间,李玺瞧着俩人眉来眼去、窃窃私语,就觉得定然有事,八成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拉拉手,说个秘密啥的。

死他都没想到,俩人上来就劲爆十足——大皇子背着身子趴在墙上,皓月在他后面……

李玺惊呆了,直到听见李木槿的惊呼,c反应过来。

阿姐还在!

怎么能让阿姐看么肮脏的东西!

李玺拉住李木槿,拔腿就跑。

李木槿已经傻了,苍白着脸,步子跌跌撞撞,“那是、那是皓月先生吗?他和大兄……他们……”

“对,阿姐可瞧见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离他远点。”李玺狠心道。

李木槿任他拉着,目光呆滞,丢了魂儿似的。

熊熊子听到他们的动静,汪汪叫着追上去。

响亮的叫声惊醒了酣战的两人。

大皇子c发现,窗户没关。

而皓月,则是故意的。

他故意开着窗户,故意让人引来熊熊子,故意提醒意乱情迷的大皇子,那是李玺的爱犬,来和他形影不离。

“李玺!居然是他!”大皇子恨恨咬牙,“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他——唔……”

皓月拿话引他:“王爷,我有些担心,那小福王来是爱玩爱闹的,您说,他会不会告到圣人面前?”

大皇子喘息着,怒道:“就算不告到父亲跟前,也会闹得满城风雨,父亲、父亲早晚会知道——草,你轻点儿!”

“王爷不就喜欢我样吗?”皓月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不如,王爷先下手为强,在小福王把此事宣扬出去之前,先让他们‘满城风雨’。”

想到行令时李玺和魏禹的小动作,大皇子缓缓地笑了,“皓月啊,本王还不知道,原来你么有用。”

“王爷很快就会知道了。”

皓月一个用力,险些把大皇子送走。

……

李玺让胡娇把李木槿和熊熊子送回去了,而他还要忍着恶心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饮酒赏花。

总不能让人知道,李木槿是因为看到了男男那啥,受了刺激c提前离席!

李木槿就别想嫁出去了!

一种植物!

一种植物!

一种大烂植物!

恶心死了!

李玺一边骂一边喝酒,没有胡娇暗中保护,无花果也不在,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皓月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怎么可能错过么好的机会?

任凭魏禹千防万防,都没想料到他们会般阴损,般下三滥。

不仅李玺,他也中招了。

药不是下在酒里的,而是一本书上,那书还是魏禹自己带来的,不知何时被人在里面撒了药粉,一翻书页,猝不及防地散进了鼻子里。

那是极烈性,极罕见,也极难解的一种药,若非魏禹儿时为了赚笔墨钱,给一个疯疯癫癫的赤脚游医做过几年学徒,根本不会认出来。

倘若这时候他立即去找解药,并不算晚。然而,他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李玺。

李玺是否也中招了?

会不会落到大皇子手上?

即便只有一成的可能性,魏禹也不敢赌。

因此,他错过了最好的解毒时机,花费了许多时间,c在瑞王府后院一个荒芜的小树林里找到了浑身发抖的李玺。

魏禹心疼坏了。

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想,只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将人揽进怀里。

就那么抱着,咬着牙,强忍着没有更进一步。

李玺边哭边骂——

“让老子知道是谁在算计老子,老子一定把他剁碎了,喂熊熊子!”

“不,熊熊子c不要吃种大坏胚,干脆去喂二哥哥的鹰好了!”

“你不许笑!我不是自愿哭的,是、是因为这个药,对,药是让人洒猫尿的……我c不想哭!”

瞧着他活力十足的模样,魏禹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

尽管被药性折磨得想要一口吃掉只小金虫,然而,真正伸出手,却连大一些的力气都舍不得用,而是轻轻地,无比珍惜地抱住他。

“别怕,有我在。”

“我带你,离开里。”

魏禹极力调整着呼吸,不让他看出异样。

李玺已经烧糊涂了,“嗯,先离开,等我好了,就……就回来,一把火烧了瑞王府!”

明明话都说不稳了,还是这般张扬自信。

魏禹不由笑了。

就觉得,多大的事都不叫事了。

同一时间,大皇子和皓月的人正在找他们。

按照皓月的计划,下药的时候魏禹应该跟李玺在一起。没想到,李玺中招之后还以为是喝多了酒,自己跑到小树林吹风来了。

不过,他们俩现在确实在一起了。

魏禹抱着李玺,一边跟身体里的药性对抗,一边谨慎地避开皓月和大皇子的人。

若非自小训练出来的惊人毅力,此时早就耐不住了。

李玺是半点毅力都没有,他喝了不少酒,酒劲一上来,药性发挥得更快。倘若不是魏禹哄着劝着,衣裳都要被他扒掉了。

“不行,样躲来躲去不是办法,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帮你把药性解了。”

魏禹趁人不注意,抱着他遛进了林子边上的一个小木屋。

看样子像是用来放柴的,屋里堆满了捆好的柴堆,倒方便了二人躲藏。

魏禹脱下外衫,铺在地上。

李玺猛地抱住自己,“你你你、你干嘛脱衣裳?我跟你说,就算我中了药,我也不会和你做、做那种事!”

魏禹没忍住,笑了,“乖些吧,不碰你。”

然后,无视李玺的挣扎,强行把他放到摊开的衣服上,转身抱了两捆柴禾,堵住门口。

李玺惊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不碰我你堵什么门?不对,就算碰也是我碰你!”

“嗯,都听你的。”魏禹宠溺地哄着,心内苦笑。

只小金虫再敢恃萌行凶,他就真忍不住了。

“你乖乖躺好——”

“我为何要躺好?”

“不躺好,如何解毒?还是说,王爷喜欢别的姿势?”

“你在说什么鬼啊!”李玺整只虫都红透了,“你就直说,怎么解,我自己来!”

“倘若如此简单就好了。”魏禹苦笑,“药叫‘春宵度’,原是给南风馆中的烈性清倌用的,只能借助旁人之手纡解,或者……”

他顿了一下,瞒下了后半句,转而道:“若是不及时……弄出来,就会伤了根本,再不能人道。”

李玺瞬间惊恐,“那岂不是要变太监?”

魏禹已经被药性折磨得双眼模糊了,极力克制着,道:“所以,王爷是想纡解,还是想变太监?”

李玺皱着脸,委屈巴巴,“还是纡解吧……”

魏禹把手探过去。

李玺突然捂住,“不行!”

“那就变太监?”

“变就变!那也是一个清白的太监!”他还要清清白白地见心上人呢!

魏禹哼笑:“你想做太监,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

李玺撒泼打滚:“姓魏的!你今日要是敢、敢轻薄于我,我就……我就娶了你!”

“王爷现在可以改口叫我王妃了。”

魏禹耐心彻底告罄,再不跟他废话,直接上手。

下,李玺真哭了。

哭得可惨。

直到此时,他都不知道魏禹也中了药,并不比他好受半分。

他也不知道,“春风度”还有另一种解法——用利刃刺破大腿内侧的阴包穴,放血三碗,将药性引出。

魏禹舍不得给李玺放血。

也舍不得让他帮自己纡解,甚至提都没提。

李玺解了药性,睡着了。

睫毛上还挂着小泪珠,怪委屈,也怪可爱的。

魏禹只允许自己碰了碰他汗湿的额角,便克制地移开视线。

然后,提起柴刀,削尖树枝,咬着牙,朝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刺了下去。

顷刻间,鲜血喷溅,染红了素白的中衣。

正是为李玺裹过被头的那件。

与此同时,大皇子的人也发现了间隐蔽的柴屋,正迅速围拢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是早上6:00准时更新哦!

两章之内必赐婚!

还有身世啥啥的,也会有一丢丢苗头露出来……就是这么迅速且高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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