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橙道:“一切假设都需要证实,不然,就算假设到有了结论,也仍是假设。”
路星辰道:“对,去证实。”
路星辰再联络小郭,仍然是留言,路星辰去找小郭的朋友,这朋友也帮我处理过一些事。他道:“郭先生走得匆忙,他什么也没有交待。”
路星辰道:“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我要找一个人,这个人号称花街之虎,是著名的淫*媒。”
那朋友道:“有这样的资料,找人太容易了。”
路星辰道:“不容易,因为资料是三十年之前的。”
那朋友“啊”了一声,路星辰道:“请你转托你的同行进行,若找不到这个叫鲁一的淫*媒本人——他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若以前和他有关系的人也可以,例如他的手下,他旗下的妓*女、熟知淫*业的警方人士等等,总之,以他为中心,一切的人都行。有了消息,立刻通知我。”
那朋友一一答应,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这花街之虎是何模样的,可不可以提供一些资料?”
路星辰道:“可以,我去问一个三十年前曾见过他的人,然后立刻告诉你。”
路星辰要问的那个人,自然是罗先生。
罗先生一听又要问鲁一的事,大是不耐烦,他道:“你怎么对一个淫*媒这样有兴趣?”
路星辰不理他:“告诉我,他的样子是怎样的?”
罗先生道:“他高和我差不多,就是长得较丑,鹰钩鼻,瘦长脸,贼眉鼠眼的——”
路星辰道:“是外国人吗?”
罗先生道:“显然是,可是我并不知是哪一国的人,他皮肤黝黑,双手……的指节极大,说话时,一直喜欢拗手指,据说,曾经是黑帮,很是凶狠。”
路星辰道:“你见他的时候,他有多大年纪?”
罗先生道:“三十岁吧,或许还不到。”
这令路星辰很意外:“那么年轻!”
罗先生“哼”了一声:“做淫*媒,可不需要十年寒窗!”
这家伙的态度,竟如此恶劣,路星辰也不客气:“我所做的一切,全部和你有关,所以你要是给我脸色看,只怕有朝一日,你会跪在我在前求我原谅你。”
罗先生发出了几下难明之极的声音,这才道歉:“对不起,我是……想起了阿佳的往事,心中就难过……冲撞了你,对不起。”
路星辰愤然放下了电话,随即把这些资料交给那朋友。
到了第三天,那朋友就来电话:“路先生,你要我的那个人,是淫*业中的传奇人物,他以前带了一批越南女进军淫业而起家,好勇斗狠,武艺高强,枪法如神,机智非凡,很快就成了一霸,前几年才退休,但仍然在幕后操纵,人面广,势力大,财力更是雄厚。英雄不问出处,他已经是一个大亨了,要见他,只怕不易,他在申城,拥有豪华住宅。”
路星辰笑了起来:“若然警察想抓他,他见还是不见?”
那朋友一怔:“那自然又当别论。”
在那两天中,路星辰早已把自己的关系,过滤了一遍,找出了几个有用的帮手,比如在国际刑警的关系人,他是国际刑警十大杰出于探之一,现在已经是隐退了,但是还保留着传说。
路星辰决定直接前往目的地,到了之后,再和那个人联络。那朋友道:“我们在联络人叫阿达,我会吩咐他来接待你。”
路星辰道了谢,也知道了小郭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三十小时之后,路星辰已到达目的地申城,在机场接我的,是一个小子,年轻又机灵,一见大叫:“路先生,你好,我是阿达。”
他首先道:“要找那花街之虎可不容易,他不但架子大,而且防卫很严,住的地方,警卫森严,根本不见人。”
路星辰先说了那个隐退警察的名字,然后道:“请他出面代邀,不知会不会成功?”
小伙子以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路星辰,忽然道:“能不能带我去,”
路星辰照实道:“不能,我不想因为这种额外的要求而坏了事。”
小伙子大是失望,我也只好抱歉。
到了酒店,先联络,毕竟是认识的,半点问题也没有,他道:“好,叫他来见你。”
路星辰忙道:“也别欺人太甚,我去见他。”
那个人想了一想,折衷道:“好,叫他派车来接你。”
事情进行得很快,当天下午,一辆大车子驶到酒店门口,三个高大的美女跳下车来,路星辰知道必有异样的排场,但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路星辰在万众瞩目下上了车,三个美女坐他的对面,奉酒陪笑,殷勤之至。
路星辰看看她们,全都是年轻貌美,在花街之虎手下办事,身分自然高贵不到哪里去。红颜薄命,古今中外皆然,也感叹不了那么多了。
车行约一小时,驶进了一道又一道铁门,一共三道,道路平坦宽敞。
在道路尽头的建筑物,自然辉煌之至,进去之后,也不必细述其富丽堂皇。出人意
表的是,路星辰被引进了一个小客厅中,那小客厅的外面,是一片竹林,清幽无比。客厅中的家私陈列,也全是竹制的、有几件用竹刻成的艺术品一望而知,是明代的作品,更见高雅,但想起主人的身分,路星辰不禁摇头。
就在路星辰大摇其头间,一个身形矮小的老人,穿着绸衫,一望而知是他的民族服饰,走了进来。
其人真是貌不惊人,但却也不能说他猥琐,一双小眼如豆,但很是有神。
他一开口,更是声若洪钟,听起来,和三十年前的录音,并无不同。
他先伸出手来,这手,罗先生看不出名堂,路星辰一看,就知道他曾在黑砂掌之类的功夫上,下过苦功。一和他握手,掌心其硬如铁,更证明了这一点。路星辰就道:“阁下的掌上功夫颇是了得。”
鲁一道:“只是玩玩而已……”
这家伙眉眼甚精,也看出了路星辰大感意外的神情,笑道:“路先生,我是在江湖上翻滚讨生活的,自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是我佩服的仁人君子,我自然不会无礼。如果你是……你能想象得当。”
路星辰笑了起来:“谢谢了,我非常清楚”
鲁一一场眉:“没关系,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穷凶极恶之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做人有做人的规矩,两码事,路先生,你不要担心什么。”
本来,叫路星辰对一个淫*媒有好感,那是难以想像的事,可是越交谈下去,路星辰越觉得这个人另有一种豪气,这种豪气,别说是市并中人,就算成了豪富大亨,也未会有,所以颇令他刮目相看。
他提及了在东南亚上的奇侠,路星辰心中不禁一动,失声道:“暴龙?”
鲁一点头:“路先生果然醒目。”
路星辰望着他,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暴龙这个人很是神秘,来历不明,有一说,说他是一国的王族近支,因为不屑于权力斗争,所以避世。
对这个说法,路星辰也很相信,鲁一说暴龙可以算是他的“堂叔”,堂叔侄是一种很亲的血缘关系,那么,鲁一也是王族的一员了。
鲁一望着我,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些什么,长叹一声:“辱没祖宗的事,别再提了!”
一个王族成员却一辈子在干淫业,自然辱没祖先之至。可是我转念一想,若是他去建立功勋,视人命如草芥,踏着同胞的鲜血,登上统治者的宝座,自然辉煌之至,但比较起来,何者道德,何者不道德,似乎难以界定。
当然,我不会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含糊过去,我道:“不远万里而来,想请教一些三十年前的事。”
鲁一陡然震动了一下:“三十年前……我只要还记得,一定奉告。”
他的这种反应,很是奇特,尤其是在震动之后,立即努力恢复平静,更是令人起疑。路星辰把路星辰说的话,想了一遍,更可以肯定,必然是“三十年前”这句话,引起了他的震动。
也由此可知,三十年前,必然有些不平凡的事发生过,令他印象深刻。
路星辰心念电转,但不动声息。
路星辰道:“当年,曾有一个艺名‘小水仙’的女孩在你的旗下服务。”
路星辰留意观察只见他外表若无其事,但是左眼眼皮却不由自的跳动了几下,若不是他先有震动,路星辰留上了心,也不会觉察。
他道:“小水仙?这种名字的女孩,在我旗下,有过好几十个。”
路星辰道:“总不会同时有两个吧!”
鲁一道:“通常都是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路星辰道:“那就好,我问的是其中两个,她们的本名,一个叫阿佳,在阿佳之前的那叫什么?”
鲁一闭上眼睛,作思索状,可是他闭着眼睛时,眼皮仍在剧烈跳动,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小小的地方出卖了他。
路星辰敢肯定,他一定一下子就记起来了,可是等了一会,他却道:“三十年前的事,我记不得了,阿佳,我……真是记不得了。”
路星辰早已料到他会那么说,所以把阿佳的照片取在手中,递向他:“或许这些照片,可以有助你的记忆。”
他双眼盯着照片,刹那之间,目光中所流露的神情复杂之至。
路星辰直接指出:“既然有暴龙的这层关系在,我希望我们之间,坦诚相对。”
鲁一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盯着照片,好一会,他才道:“我记起来了,不错,这是小水仙,她原来的名字是阿佳……后来,这女孩不知所终,曾有一个豪客来找过她,却失望而去。”
那“豪客”自就是罗先生了。
路星辰本来忽然好奇心起,想问他何以这样的女孩会甘心自愿的去当妓*女,但一转念间,也就明白那无非是为了一个钱字而已,老套之至,何必追问。
而且,这时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路星辰问的是:“在她来之前不久,也有一个叫小水仙的?”
鲁一有点迟疑:“或许是……这名字很普遍,应该是有的吧!”
路星辰道:“一定
有,因为那豪客指名要找小水仙的时候,你曾问他要找的是旧的小水仙,还是新的小水仙。”
鲁一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深处,隐藏着奸诈,不留心是看不出来的。
他一面笑,一面拍着自己的头:“那多半是太久了,我无法记得每一件事。”
路星辰扬了扬眉,取出了梅玲的画像来:“或许,这可提醒你的记忆。”
他定定地盯着画像看,眼皮跳动,路星辰也不去催他,过了一会,他才道:“是,我记起来了,这小水仙,方走不久,阿佳就来了。我初见阿佳,还以为是小水仙,回来了,她们极相似,所以,我也就替她取了小水仙这个名字。”
鲁一的话,听来天衣无缝,很是自然,但路星辰还是捕捉到了一点破绽。
路星辰疾声问:“那旧的小水仙到何处去了?你是知道她不会回来了,便找人顶替她的名字?”
鲁一淡然一笑:“这些女孩子,来来去去,谁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然,怎么叫江湖飘泊呢?就算名字相同,也不算什么,叫露露的妓*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路星辰吸了一口气,知道要对付他不是易事,路星辰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请你把有关旧小水仙的一切,详细告诉我。”
鲁一叫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已是三十年前的事,而且,我根本就不留意她们的生活。”
路星辰道:“不,这一个有点特别,你一定对她有特别的印象。”
鲁一反问路星辰:“例如——”
他越是这样吞吞吐吐,就越是使路星辰感到其中必然有巨大的隐秘在。
路星辰叹了一声:“我想弄清楚一些事——这些事已过去了三十年,就算在当年是十分重要,但现在你说出来,也不要紧!”
鲁一瞪了路星辰半晌,才道:“你认为如此?”
路星辰惊讶:“难道不是如此?”
他突然的显得很是疲倦,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忽然取过一只竹筒来,打开,酒香四溢。对这种酒香,路星辰绝不陌生,最嗜这种土酒,鲁一的故乡,离苗疆也不是大远,所以有着共通点。
他连喝了三口酒,路星辰在这时说了一句他故乡的谚语:“随着时间的逝去,世上再也没有重要的事。”
鲁一笑了一声,把竹筒递给路星辰:“可惜时间过得太慢了!”
路星辰一面喝酒,一面心中一动:“你是说,三十年还不够久,其中还有些人和当年的事有关,故说不得?”
鲁一紧抿着嘴,不承认,也不否认。
路星辰看他一副态度坚决的模样,就道:“你如果是不肯说,我只好去找暴龙了。”
鲁一忽然笑了起来,他虽然在笑,可是声音乾涩之至,一面笑,一面还念念有辞:“暴龙,暴龙,他当然知道他自己做了什么!哈哈!哈哈!”
他的态度怪异莫名,路星辰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只好随便问:“他……暴龙做了什么?”
鲁一道:“暴龙一生,丰功伟绩,不知做过多少大事,他什么事都做过了,好事坏事也分不清,你要找他,请吧!”
路星辰说要去找暴龙,本来是略有威胁之意在的,因为暴龙神通广大,谁都要买他的账。谁知道却引来了鲁一一阵牢骚,而且看来他没有惧怕的意思,这不禁令他有点下不了台。
但这种尴尬的情形,也有一个好处——为了掩饰尴尬,一些平时要考虑一下才说出来的话,这时就会冲口而出,说了再算。
路星辰就在那样的情形下,大声道:“小水仙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扯皮*条的结果?”
路星辰在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并不想到过这句话说了,会有什么结果。路星辰的用意,只是要打击一下鲁一的气焰而已。
却不料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坐着的鲁一,陡地跳了起来,势子极猛,连他坐着的椅子,也一下子被带得向后跌了出去。
他跳了起来之后,看情形是要向路星辰扑过来,路星辰在那一刹,真想翻身避开去,可是转念间,路星辰知道在这种情形下,路星辰不能示弱,所以仍然定定地坐着,而且冷冷地向他直望。
路星辰和他本就相距不远,他一跳起身,身子向前倾,伸手已然可以碰到路星辰,但突然之间,他身子一挺,直直地站定,盯着我看。
路星辰不知道这一句,刺痛了他什么,但是路星辰却可以肯定,这句话令他有这样的反应,其间必然还有路星辰参不诱的原因在。
路星辰说了一句:“好身手!”
路星辰心中只是急速地在转念,该如何继续发挥无意中说的这一句的效用。
鲁鲁站定之后,脸色难看之极,双眼的眼皮,跳动得很异样——这可能是他心中紧张的自然反应,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
他眼中渐渐有凶光闪动,很是可怕,路星辰仍然冷冷地盯着他,他这才道:“你知道了多少?”
路星辰打蛇随棍上:“够多的了,不过还要在你的口中,证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