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壳内,莲语正在闭目养神。
为了能够及时发现沙壳的变化,他们两人轮流休息。
没有时间概念的沙壳里,白银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只知道两人吃了六顿饭,戒指中的小鱼干被白鳞吃了十八条。而沙壳从始至终没有变化过,壳壁依旧坚硬,最锋利的墨染也无法在其上留下痕印。脚下同样如此,这个沙壳就像一个无法破解的牢笼。
沙壳中的人无法感受时间的流失,在这种无感中,有人疯狂了。
林家一人久久无法破解沙壳,心中越发急躁,总有一道异常的气体在体内乱窜,让他不得安宁。
于是他疯了,拼命用手中兵器击打壳壁,兵器没了,就用身体,用头、用脚、用手、用牙齿,用一切可以用的。
头破血流,伤痕累累,他累了,但他停不下来,于是他疯了,他狂了,他死了。
在这种无感中,有的人尽力保持着体力,燕尾阁大师兄没有储物空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他不得不闭目养神,靠着毅力维持着清醒。
他能够通过金世界可真算他运气好,刚好碰到了九柄大斧,那大斧威力虽大,但速度慢,而身法是他的强项。
他还没从通过金世界的欢喜中走出来,就陷入了土世界的围困,这围困让他心生无力,无论什么办法都破不开这该死的壳壁。
他心生死志,但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已经闯过了那么多关,多闯一关又怎样于是他体内的求生欲升了起来,他不想死,他要活着,他已经如此幸运了,这一次也会一样。于是他盘腿打坐,他减弱呼吸,他减少体内消耗。
他已经撑了三天,熬过了最初的艰难,他对此刻的状态已经习惯。身体在慢慢衰弱,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只要能撑下去,他就撑着。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燕尾阁大师兄的想法,他们很快就认清了现实,他们有足够的储备和强大的毅力,他们知道成功的路上不仅需要努力、天赋、运气,有时候也需要一点点耐心。他们有足够的耐心,他们在静静等待着。
与大部分相反,有一个沙壳内的情况很奇葩。
对,你猜对了,就是骆烽和南宫璇所在的沙壳。
骆烽饿了,他要打滚要吃的。南宫璇最初还以美食做诱饵,期望用美食堵住骆烽的嘴,让他放弃心中的想法。
不曾想,骆烽非常坚决地拒绝了,然后在地上打起了滚,身子还一扭一扭的,当真把自己当成一条虫子了。南宫璇不胜其扰,打晕了两三次,这家伙皮糙肉厚地醒过来又开始打滚。
南宫璇狠心不给他吃的,他就开始装可怜。这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我行我素,你说我坏我只当你放了个屁,你说我无理取闹,我只能耳边吹了一阵风。总之,这个家伙很欠揍,但还不至死。
“啊。”
骆烽张大了嘴,南宫璇翻了个白眼,丢了一块饼渣进去。
“啊。”
南宫璇怒了,她这几天把一年的怒气都爆发了。
“你当我是你佣人”
“那,换我来喂你”
“喂个屁你甭吃了。”
南宫璇塞住骆烽的嘴巴,冲着骆烽恶狠狠地皱了皱鼻子,这家伙简直太气人了。
时间随着月升月落一点点流逝着,灰暗的大地狂风肆虐、飞沙走石,月光下的大地,穿着黑色盔甲的小甲虫们整齐有序地出洞,搬运沙石似乎就是他们的工作。
第一天,沙壳少了一半,也就是半尺。
第二天,沙壳少了十分之六尺。
第三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七尺。
第四天,沙壳少了十分之八尺。
第五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九尺。
第六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九点五尺。
第七天,沙壳少了十分之九点九九尺。
第七天小甲虫昏过去的时候,那沙壳其实只有薄薄的一层了。薄到好像一根手指就能戳破。
沙壳中的白银正感受着沙壳的变化,突然,他好像听到一丝微微的风声。
风声哪里来的风声
外面
之前一直听不到,现在能听到了,是沙壳变薄了
白银很快想到了这一点,这七天,每一天他隔一段时间便要试一试能不能破开沙壳。今天,他还没开始。
将莲语唤醒,白银将变化告知于她。
莲语靠在沙壳上仔细听着,外面果真有风声吹过,虽然只是轻微的一丝,但也说明了这沙壳的厚度在减小,至少没有之前厚。如此一来,可以一试。
二人对视点了点头,金丝绕在墨染剑身,一同刺向壳壁。
叮
脆响传来,剑尖有一丝颤抖。
这一剑虽未刺破,但白银感受到了一丝刺入的感觉。
双眼发亮,有戏
一剑,再一剑,又一剑,壳壁上出现一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小孔,一丝月光从小孔中透过来,照在另一侧的壳壁上。
惊喜,终于看到了破壳的希望。
与此同时,其他沙壳内的人多半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各自用各自的办法努力地破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某一刻,一丝破裂声在无风的月光下咔咔响起。
第一声咔咔后,似是按下了开关,其他沙壳外也出现了裂缝。
很快,第一个沙壳被打破,黑衣青年从中闯出,身后背着他的刀。
紧接着,第二个沙壳破碎,灰衣人淡然而出。
不分先后,数个沙壳破碎成壳,落在地上。
很多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面前,林傲峰、魏无极、林欢欢、吴鲲、吴鹏、唐原、东洲府青年、东洲府黑袍人、白狼、黄铃儿、鼠二
在这月光下,每一个破碎的沙壳旁都站着一个人,只有两个沙壳完好无损,没有动静。
林傲峰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他林家那人。
手中长枪猛地往最近的一个沙壳戳去,连续不断的攻击,沙壳很快便碎开了,里面端坐着一个人,乃是燕尾阁大师兄。
他艰难地睁开眼皮,看到了月光,看到了一个人,看到了一柄枪。他笑了,他撑过来了,他的眼睛又闭上了,他倒了下去。躺到地上之前,他感受到自己无力的身子被人接住,然后他便没了知觉。
见这壳里不是自家人,林傲峰连往另一个沙壳攻去。
沙壳碎了,里面跪着一个人,七窍流血、衣衫破碎、伤痕累累,正是林家此次来的一人。
林傲峰痛苦地蹲在他面前,摇头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其双眼遮上。
他终究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到机会的来临。
白银环顾四周,此刻站在这里的人少了很多,大致一数,少了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