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三老念旧助双侠毒虫肆孽黑水河
高承熊想不到在生死关头,竟然遇到往生数年的三位师伯,简直匪夷所思。问起缘故,三老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故事。
当初吴震子在泰山极顶创立了《罡气》门,这门气功也是《九玄真经》上的秘传,与他的家仆吴起雁、吴起鹤、吴起鹏同炼,三人便成为了他的门下。後来又收何向光为徒,即东傻高承熊的师父;还有一个大脚野人高田五十六(详见拙着“小英雄义”)。
师徒四人同一日跨鹤西游之时已达半仙之体,单是还未跳出三界外,仍在五行中,不在神仙之列。
不过超出凡夫俗子许多,死後无需入“幽冥界”,轮回阴间受苦,饱受阎罗、判官、小鬼的孽待,便来到比神仙低一等、比鬼魂高一级的“幽灵界”。
这三十三层天就是下界诸多幽灵的大本营,等级森严,与外界隔绝。每一层都隐藏了许多的幽灵,默默无闻潜身修炼,只不过高、典二人看不见罢了。
吴震子身居第七层高位,三老在第十七层中级区域。
经姜太公封过神的,那都是在名山洞府修炼几百年、几千年有根基的散仙,均在上天各部门任职,一行星宿的琼楼玉宇就是天上的“群星荟萃宫”,土行孙便是其中之一。
至於狐狸精苏妲己,虽说修炼千年,因作恶太多,未捞到封神,高端不收低处不要,“高不成低不就”这句口头禅便是由此而来。
三老说到此,东傻、西痴明白了,高承熊说:“既然每一层天里,厉害的神灵无数,若不是师伯出手相救,早已死了多时。事到如今,何去何从?还是请师尊拿主意!”
“不错,这三十三层天岂是尔等小辈轻易闯得的?看来只有“开後门”助你二人逃走,随我来!”
典建桥指着地上的两国黑衣人说:“这两具死了的怎麽办呢?”
“不妨事,三个时辰後自醒,到时候再给他们赔不是。情非得已,哪个没有亲朋好友?”
於是二人随三老走後门出了“三十三层天”。
到了外面,更是惊得呆若木鸡。只见天上太阳和月亮并存,半边艳阳天,半边朦胧夜。
吴起雁说:“阳间路你们是走不得的,只有经黑水河过黑龙关,兴许还有生还的机会!记住,遇到黑龙时,既要力敌又要智取,智勇双全方能过关!”
吴起鹤说:“过了黑水河,便是“风洞”,过得了过不了就看你们的造化,若能顺利通过便能逃出升天!”
吴起鹏道:“闲话少说,赶快准备,尔等还未吃过饭吧?这里不行荤腥,只吃素食,而且专吃豆腐,你们自己做吧!做得越多越好,带着路上用。”
“啊!三师伯,路上需走多长时间?还需路粮!”高承熊迫不及待地问道。
“左右也不过十八里水路,不过黑水有极毒,沾着一点便皮肉溃烂,所以要小心翼翼地行船。途中还会遭遇莫名其妙的小毒物侵犯,要想安全通过切实不容易,豆腐嘛!到时候应该用得着。”
“三弟不要杞人忧天,说不定有惊无险也未可知,我看二人不像短寿之命;前途虽说艰难险阻,只要胆大心细,临阵不慌,逢凶化吉也是可能的!”吴起鹤说。
吴起雁拿来一套鲨鱼皮靠,头盔、手套,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穿戴得滴水不漏,胜算就大了!时候不早,我们该去做晚课了,一路珍重!”
高、典二人跪倒送别:“三位师伯的救命之恩,天高地厚,来世当报犬马之劳!”
又说:“征途中惊涛骇浪,我二人披荆斩棘,勇往直前,倘遇不测死也值了!”
“好!大丈夫豪迈气概,当得如此!我三人静候佳音!”三老一致称赞,自回第十七层天。
二人来到河边一间磨坊,里边一应俱全,屋内还有一口井。典建桥儿时在家乡跟老母做过豆腐,想不到身居险境,危难之际却莫名其妙地做起豆腐来,不禁哑然失笑。高承熊也跟着大笑不止。
於是二人忙碌开了:首先磨豆浆,然後过滤,滤出豆浆以大火熬煮,再用盐卤点豆腐,三五次後,豆花由浓浆变清,二人先喝了一大碗豆浆充饥。
再用文火烧片刻,使豆浆充分凝结。待豆花结成大块了,压豆腐,在模具中压制成形,豆腐做成。
二人辛苦了约摸三个时辰,累得筋疲力尽,伸个懒腰息了一会,再以盐水煮豆腐,填饱肚子,余下的装了半船。心想不知三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黑水河中行舟,要这麽多豆腐派什麽用场?
河埠码头上停了一艘模样十分怪异的木船,两丈长两丈宽、一丈高,像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并且是条新船,尚有一股残留的桐油味。无帆有橹,还有两根竹篙,稀奇的是船後艄有个抽水救火用的水龙,又让二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拔碇起锚,木盒子缓缓离岸,这里半边天漆黑,从左手东边射过来的光亮,依稀看见河水墨黑,波澜不惊;船橹翻动着河水反射出昏暗的光泽,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气。
行不多远,只觉得船体外有“沙沙”响声,令人心中发沭,不知道是什麽鬼魅在作怪。
不一会鬼东西沿着船帮爬上船甲板,一只只貌似螃蟹,两只大螯张牙舞爪不算,还有数根触须在空中挥舞,冲着二人蜂拥而来,相似要吃人。
二人大惊失色,急忙拔出兵刃迎敌。典建桥在中舱中舞动双戟,见着怪物就砸。哪知越砸越多,他不得不施展连环杀着,才不致被妖怪缠身。
高承熊就惨了,船尾爬上来无数条带鳞片的水蛇,全身暗红色,一窝蜂缠住他的身子及双腿。东傻一边摇橹,一边挥动钢刀贴着身体削甘蔗似的屠蛇。好在全身扎紧,裹得像个粽子似的,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毒蛇不能由袖口、裤管钻进,也算不幸中之万幸。
西痴使出浑身解数大战不知名的小毒物,又不敢大打出手,生怕力度、幅度大了,误砸着船体,木船一旦损坏漏水,二人必死无疑。所以有些投鼠忌器,威力上打了不小的折扣。
小毒物总是没有兵器,哪里经得起江湖上超一流高手的厮杀?眼见得被双戟砸死的怪物尸体堆积如山,渐渐的有半船了,尸血弄脏了几十板豆腐,臭不可闻,醒不可沾,心疼得他嘴里连叫:“可惜了,可惜了!”
再说东傻高承熊,单臂飞快地摇橹,一边施展邛崃刀法,一招接一招的《满天飞雨》,兼顾上中下三路,狠命地屠蛇,蛇尸落下,双脚轮换踢入河中。
毒蛇虽说凶残可怕,然没有脑子,只知一拥而上,都成了刀下死蛇,尸身像下饺子样地“噗通、噗通”掉入河中。
人与毒物殊死搏斗,整个场面可谓惊心动魄,前所未有,不亚於武林中任何一场大小战役。
终於人占得上风,毒物、毒蛇越杀越少,高承熊可以腾出双手摇橹了。
哪知过了一条港汊,黑暗中又涌出了许多毒蛇、毒物,还有好些能在水面上爬行的蜘蛛,体形大如水老鼠,甩开八条腿飞快地追来,口中发出“嘶嘶嘶”的响声,嚣张之极,不可一世,仿佛前头船上二人就是它们的猎物,真是匪夷所思!
高承熊在船尾看得心急如焚,怎麽才能对付这些水蜘蛛呢?刚才闘水中毒蛇已经黔驴技穷,这些毒蜘蛛恐怕比毒蛇更可拍,如何是好?
猛地想起船後艄那条水龙的用处了,大叫:“典兄,快些用力抽水,我来对付那些该死的爬虫!”
西痴应声而动,手握木杆,一上一下地压起水来;东傻则转动水管,对准冲在前面的水蜘蛛迎头痛击,稀里哗啦,一下子将其冲了个人仰马翻,乐得他哈哈大笑。
畜生猝不及防,被大水冲得七零八落,虽不致死,却晕头转向,成了无头苍蝇相互撞击,最後叠罗汉也似,结成一堆,阻挡了後边冲来的毒蛇、毒物。
眼睁睁看着木盒子船如飞而去,渐渐地走远了,追至不及,一大群剧毒的水中爬虫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
二大侠侥幸逃出黑水河里毒物的包围圈,一面庆幸,一面感激,这都是吴家三老的相助,不然早死过好几回了!
木船行了几个时辰,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不晓得何时天亮,何处才是尽头,也不知道黑龙关在哪里?还有暴风疾雨、惊涛骇浪吗?
二人如惊弓之鸟,快熟行驶,算算十八里水路也差不多了,隐隐约约看见前面右手边有座关卡,黑压压的城池上飘着数面杏黄旗,除此别无他物。
虽说暂时风平浪静,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会突如其来冒出一个可怕的妖魔鬼怪,因为一切神灵都有隐身的本领。
於是小心翼翼地摇船慢行,四下里静悄悄的,微风吹动旗幡哗啦啦的响,夜空里出现两道闪电,划破浓浓的夜色,更增添了无名的恐怖感。危机四伏,灾难就在眼前!
四方船距离两道雪亮的闪电不远了,看得见这里的航道越来越窄,仅有两条方船宽。再往前走,“嗵”的一声,撞在码头上。
二人再仔细一看,哪里是码头?原来也是一条船,一条长方形的船,船体正好是己船的一半,横在他们的正前方。
两条讨厌的闪光亮柱在前边来回扫射,上去必然被发觉。
於是猫着腰四下里一望,准确地说这里是停船点,也可以说是个港口。左、右、前方九条船,连他们的一共十条,方船最大。相互挤得满满当当,说什麽也别想出去。
高承熊犯愁了,典建桥瞪着眼睛望着他出神,一切以他马首是瞻。
蓦地耳边响起十分熟悉的话音:“熊儿难道忘记我教你们玩的游戏了吗?”
“祖师爷,是您?”
“嘘,小点声!想想看一共几条船?再看船的形状,动动脑子不就能脱身了嘛!这位就是典大侠吧?很好很好,看来与黑龙君有些渊源。这些豆腐又沾上了污血,再好不过,老夫略施小计,尔等脱身应该没有问题,嘿嘿嘿嘿!”
暗中说话的是泰山极顶《罡气门》的开山祖师吴震子。
东傻得到启发,一下子恍然大悟:“哦,这正是“百步华容道”!只要灵巧地将大小船只挪动一百步,就能安然无恙地脱身。多谢祖师指点!”
典建桥不解:“什麽叫做“华容道”?”
高承熊解释说:“我船最大,比作“曹操,横着的船就是“关羽”;还有四条同样大小的船分别代表张飞、赵云、马超和黄忠,不过它们是竖着的,还有四条小正方形船就是四个小卒。”
“典兄听我号令,按部就班地移动前方及左右的船只,不要走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离此地!”
“哦!有此神妙?”西痴将信将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