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谙礼去仁寿宫走了一趟，得知了洛长欢的事。原本他想着找个机会去蕙兰阁看一看，不过这个想法，在他回到王府后便就打消了。

“小主今日可好些了？”肉圆端了安胎药过来，见洛长欢的脸色好了许多，笑着问。

洛长欢点了点头，接过肉圆手中的安胎药，待喝完后，才笑着回：“这几日晚上睡得也好，喝了你的安胎药之后，本主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了。”

闻言，肉圆也安心了下来。自从洛长欢搬出寝殿以来，这气色一日比一日好，而对于白兰上下的是什么毒，肉圆至今还未找到答案，不过关于这白兰的来历，酥玉倒是发现了些事。

那白兰曾放置了一日，而那日曾有人偷偷摸摸的靠近过那两盆白兰，而那人是景乐宫的小宫女苏琴。

“你确定是景乐宫的人？”洛长欢蹙眉问，她原先一直以为是陆良语，难道这次是她想错了？这次动手的是季贵妃而非陆良语。只是季贵妃对她下手也有些不对，连璟年既然将她交给了季贵妃，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季贵妃也不会好过，况且季贵妃已经打算抢走她的孩子，那就更加不可能现在就对她下手。

不对，这一切不对。可是如果不是季贵妃，苏琴为什么要接近那两盆白兰，难道苏琴的主子另有她人？苏琴虽是个小宫女，但也在宫中多年，她如果另有主子，又会是谁？李淑妃？太后？

或者说……洛长欢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两盆白兰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她动胎气，加上之前的中毒事件，从而让季贵妃有了借口，日后来抢夺孩子，若是这样想，倒是和季贵妃的所为对应得上了。难道真的是季贵妃？可是心中，洛长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主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酥玉问。

“本主总觉得这事不像是季贵妃做的，那个苏琴，你可有查清楚了？”洛长欢问。

“奴婢已经查了。苏琴自小入宫，在季贵妃入宫分到景乐宫时，苏琴便过去了。奴婢也查过苏琴与其他小主娘娘的联系，并无什么可疑之处。这苏琴应该是季贵妃的人。”酥玉回。

“看来是本主多想了。”洛长欢笑道，只是这心里总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小主你也别多想了，此事奴婢会接着继续查，小主你今日也忙了好一会了，不如去歇息一会，说不准等醒来了小主你就将这些事都想通了。”酥玉柔声道，看着自家小主怀着孩子，还要想这想那的，之前又折腾了一番，也亏得肉圆一直在调养洛长欢的身子，否则这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洛长欢闻言，倒是觉得有一阵乏意袭来，自从怀孕之后，这些日子她也开始越来越嗜睡了。洛长欢刚点了点头，酥玉正要去替她铺床时，酒酿过来了。

“小主，钱才人求见。”

钱凌霜？洛长欢微微蹙眉，她来做什么。钱凌霜进宫这些日子倒是安静地很，洛长欢一开始还故意针对了她，让她在太后面前的日子过得更好些，这些日子她忙着自己怀孕的事，倒是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这会过来是做什么？难道？

洛长欢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究竟是善心还是又一个冲着她肚子来的。

见洛长欢望向自己的肚子，酒酿也看出了洛长欢心中隐约的担忧，便道：“小主，还是让奴婢去回了钱才人吧。”钱凌霜只是个才人，而洛长欢是婕妤，她不能阻拦太后与季贵妃等人，但是这钱凌霜，她的位份可要高一级。

“不必了。”洛长欢开口，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是就洛长欢目前对钱凌霜的认知，钱凌霜是个聪明人，此刻对她动手并不是明智之举，且她隐约间也是投靠连璟年这边的，更加不会做出惹连璟年不喜的事。虽然不知她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害她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请钱才人进来吧。”洛长欢淡淡道。

虽说让钱凌霜过来，但是这该仔细的还是不能马虎了。肉圆先是亲自去见了钱凌霜，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让钱凌霜进殿。

“妾身给敏婕妤请安。”钱凌霜淡淡的行了一礼。

洛长欢微微颔首：“钱才人客气了，请坐。”

钱凌霜也不和洛长欢客气，笑着在洛长欢一旁坐下，随后便道：“妾身进宫多日，还未曾来蕙兰阁拜访过敏婕妤，敏婕妤可会怪妾身？”

“怎会？“洛长欢淡淡的回了一句，此刻还不知钱凌霜的来意，洛长欢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

见洛长欢有些不爱搭理的模样，钱凌霜也不恼，只是笑道：“妾身听说敏婕妤的身子不适，最近可好些了？妾身在景乐宫，倒是听贵妃娘娘整日念叨着。”

闻言，洛长欢微微挑眉。她似乎知道了些钱凌霜今日过来的意思了。这是来投诚了？这倒让洛长欢想起了云华琳。说起云华琳，也不知在谋划些什么，不过量她此刻也不敢对她的肚子打主意，若是她敢动，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是吗？劳贵妃娘娘担忧了。”洛长欢依旧淡淡道。

钱凌霜笑了笑，随后又说出了一件事，让洛长欢瞬间就提起了精神。“不止贵妃娘娘，妾身见陆美人也往贵妃娘娘那去了好些次，可一直关心着敏婕妤的身子呢。”

陆良语。洛长欢猛地抬起了头，直视钱凌霜，而钱凌霜此刻还是含笑着望着她。触及到钱凌霜坦荡荡的眼神，洛长欢便笑了。

钱凌霜是个通透的，景乐宫的一切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不过也幸亏有她，否则她怎么会知道陆良语竟然和季贵妃搭上线了。

怪不得，若是洛长欢没有料错的话，这白兰之事又是陆良语的手笔，只不过是利用了季贵妃，怕是季贵妃之间都不知道那白兰之事与她有关吧，而陆良语再巧言说动季贵妃主动提出要将她的孩子抱到膝下养。在酥玉查探中，并未听到陆良语去过景乐宫，看来是私下过去了。陆良语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被生在景乐宫的钱凌霜发现了。

钱凌霜的这个礼物倒是让人惊喜，只是经过了云华琳之事后，洛长欢越发看明白了这后宫，后宫之中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钱才人，本主有个问题不解，想要请教一下，不知可否为本主解答一二？”洛长欢笑道。

“敏婕妤客气了，妾身虽愚昧，但敏婕妤不妨说来听听，正所谓一人记短，两人记长，说不准，妾身这种笨人便想出了主意。”钱凌霜笑道。

闻言，洛长欢却笑了。

“钱才人的这个答案，本主很满意。”洛长欢笑，一人记短，两人记长，想来钱凌霜也已经知道了她与云华琳之间的事，她方才想问钱凌霜的便是当她的利益与洛长欢的安危发生抵触时她会怎么做，而钱凌霜的回答是两人记长，便意味着她不会背叛她，她会将事情与她一同商量，随后想出一个应对方式，而非自己左右摇摆抉择。

“妾身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钱凌霜笑着回，随后环视了殿中，笑道：“皇上对敏婕妤可真好，这屋中可有不少是贡品。”

洛长欢闻言，也扫了一下四周，微微挑眉。这与聪明人说话，又轻松却也累。轻松的是，你不用说什么她就已经能明白你的意思，且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这累的则是每说一句话都要绕好几个弯子。

说什么贡品，便是皇上赏赐的，皇上，钱凌霜想表达的不就是只有站在皇上这边才是后宫真正的生存之道吗？看来她也已经看出自己是在为连璟年办事，怕是这后宫中也只有钱凌霜如此通透了吧。

洛长欢低眸笑了笑：“本主这蕙兰阁也算清静，钱才人有话不妨直说。”虽说能明白钱凌霜的意思，但这绕来绕去的实在有些累。

“钱才人是如何看出本主与皇上？”洛长欢话到即止。

“妾身一进宫，敏婕妤便故意针对妾身，这看似是针对，其实是帮了妾身。妾身与敏婕妤素不相识，敏婕妤又何苦处心积虑的帮妾身，妾身虽笨，不过大概也明白了些。不过这也多亏了妾身的祖父，对皇上的心思也明白几分。”钱凌霜说这话时，淡淡的，带着些笑意。

洛长欢原先对钱凌霜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今日这一番话下来，洛长欢倒是有些喜欢这个通透的女子了。

不过也是，钱凌霜乃是钱阁老亲自教导，这修养才识自然是不会差的。虽说钱阁老先前归隐多年，但是洛靖安还是视其为恩师，十分敬重，能让洛靖安如此对待，这钱阁老自然会有他的过人之处，而这钱凌霜想来也是尽得钱阁老真传。

“说起来，本主的父亲还是钱阁老的门生，这要真算起来，本主与你之间倒是有些关系。”说着，洛长欢笑了笑：“既然如此，这日后在宫中，两人之间也该多多互相关照才是。”

钱凌霜含笑点头，既然洛长欢说蕙兰阁够安全，钱凌霜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开口道：“妾身不求荣华富贵，只是不想看着钱家就此没落。祖父这一世的心血，毁在了父亲与几位叔伯手中，妾身虽不才，但也想凭以己之力，能将钱家救死回生。”

洛长欢微微颔首，想来这也是钱凌霜义无反顾入宫的理由吧。虽然说钱阁老再次被启用，但是钱阁老年事已高，在朝中也待不了多久，而钱家的子孙辈中，有才的不多，即便有些才能，但是如今季付安掌权，又有三大世家把揽，想要从中出头实在太难。想来也是因此，所以钱凌霜在听到太后想要她入宫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吧。

想及前世，怕是也是如此。钱凌霜的目的一直都是钱家。

这么说来，两人的目的虽然不同，但出发点却是相同，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而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如此想来，洛长欢倒是对钱凌霜有些惺惺相惜起来。

这后宫，总是要有个人说说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