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话,就杨天义目前的实力而言,其实已不容小觑:除了拥有一支上千人的私人军队之外,还有一支百余人的亲兵卫队。
但是,实力的多寡强弱,从来都是一个相对概念。
而且,在杨天义的眼里,自己手上的这点儿兵力,还远远不能达到安枕无忧的程度:一旦遭遇大规模兵团作战,这区区千百号人未免就太过薄弱了些;即便只是保护内宅家眷,若仅靠这百余亲兵,恐怕既不够用,也不方便。
再者,如果遇上执行某些特殊任务,恐怕也需要一些更为强悍而隐秘的力量才行。
联想到自己未来的长远规划和重要使命,杨天义觉得,在这样一个战乱不断的时代里,唯有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才是更好地生存和发展下去的不二法门!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老婆所言极是,我这两天也正为此事发愁,只是还没有个头绪。”杨天义皱了皱眉,便问道:“却不知老婆大人有何妙计?”
紫星未及开口,朱琪却是抢先说道:“又是这种军国大事,我一听就犯困。姐夫,你们先聊着吧,我去给你们准备饭去!”
说着,她便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了。
不得不说,朱琪的确是一个聪慧过人的女孩,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面对像紫星这么聪明而敏感的女人,若想长久地留在这里,就只有让她感觉到,朱玥的妹妹就是自己唯一的身份,除此以外,自己不会对她的地位产生任何威胁。
要达到这种效果,除了不能急于流露真实情感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则,那便是:假如帮不上忙,就千万别碍事。尤其是在涉及机密之时,更要有退避三舍的机灵和不闻不问的明智。
反正也插不上话,那就别跟这儿瞎掺和了!
果然,杨天义以为朱琪是对打打杀杀之事不感兴趣,便也不再挽留。
而紫星见自己的想法与杨天义不谋而合,亦显得很是兴奋,含笑目送朱琪离去之后,便道:“天义,我觉得吧,以你目前的身份,手中的力量至少应该有三层才够用。”
“哦,三层?”就像是夜行之人陡然见到黎明的曙光一般,杨天义立刻意识到紫星已然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不由得一阵心跳加速,便急切地问道:“你快详细说说看。”
“先说这外层,也就是这支军队。”紫星嫣然一笑,便道:“这次出征的经历给咱们的教训非常深刻,要不是杨嗣昌他临阵……可见,遇上非常之时,还是用自己的人马才更为可靠。而现有的这一千多人,有起事来只怕是要捉襟见肘。”
“这个没问题,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钱!我待会就去跟皇甫涵他们说一声,三千人的编制,还是要尽快补足才行!”杨天义当即做出表态,便又接着问道:“外层有了,那这内层又是什么?”
“内层嘛,那就是亲兵卫队了。”紫星受到鼓励,便眉飞色舞地说道:“相比之下,亲兵贵精而不贵多,但我估算一下,起码也得三四百人才够用,而且,还必须都是高手。”
“是啊。”杨天义有感于心地叹了口气,便道:“府邸这么大,可这两天就只剩下四五十个人看门了。尤其是内宅,你现在不在,彦歆也有孕在身,平时亲兵又不便进入,就是来个飞贼怕也防不住啊!”
紫星也点了点头,便又接着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我打算,再招募一批女子保镖,以后专门负责保护家中女眷。”
“啥?女子保镖?”
“对呀,就招个一百人吧,跟外宅的亲兵一样,都要武功高强才行!”
“啊?”杨天义感到有些惊讶,便不无疑惑地问道:“可你到哪一下子弄这么多人呢?”
“这有何难?这些年兵荒马乱,动荡不安,为了谋生强身,女子练功习武之人亦不在少数。”紫星对这个问题考虑已久,当即便不假思索道:“我就从那些名门大派中招募一些学艺精深、家世清白的女子,挑选训练之后,便可为我所用了。”
“呃~~这个——可以吗?”杨天义回想起那些武侠小说中对门派帮会的描写,似乎每一个江湖门派便如同一个独立于政府和法律之外的国中之国,心中便有些忐忑不安。
“当然可以啦!”紫星信心十足地说道:“筛选的时候,我把关严一些,签订契约之后,待遇再好一些,哪怕她们不个个誓死效忠?”
“不不,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她们既然加入了某个门派,再想离开的话,会不会构成,构成那个……背叛师门之罪?”杨天义觉得,按照惯例,像这么严重的“罪行”,往往是要遭到师门赶尽杀绝的。
这不正是武侠小说中屡见不鲜的事情?
“背叛?喂,你胡说什么啊?”紫星顿时瞪大了惊讶的眼睛。
从紫星的反应中,杨天义感觉自己只怕又是被小说所误导了,便试试摸摸地说道:“我是在想,那什么,你以前不就被……”
“那是两码事!”紫星以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盯着杨天义,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以为那些武学门派都是‘朱雀门’啊?人们去学武是要交学费的,学成归来自然要各谋出路,养家糊口。又不是卖身于人,这怎么能跟背叛扯上关系?”
“哦,原来如此。”杨天义恍然大悟道。
他终于明白,原来真实的情况应该是:这些所谓的武林门派,应该就像是当代的武校一样,专门培养各类武术人才,然后便以一技之长来作为一种谋生手段。
“再说了,就算是‘朱雀门’,除了我们七个是师父教出来的以外,其他的帮众不也是从别处招募而来?而那些人之所以加入,不照样是为了混口饭吃?”
紫星难得有机会抓到杨天义的辫子,便不依不饶地说道:“你想想看,镖局、护院、教头、士兵、杀手……甚至是锦衣卫、大将军,有哪个不是习武之人?学武有成不找份事做,难道去当那游手好闲的侠客?整日里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不用挣钱养家吗?我真想不通,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杨天义被这一通抢白直说得面红耳赤,便赶紧摆了摆手,道:“行啦,行啦,我已经明白了。你还有要补充的吗?”
“当然有!”紫星过足了瘾,便得意地一笑,又道:“这批保镖训练出来以后,我准备把她们交给玉泉。这样一来,她也有事可做了,你也可以更加放心。”
“嗯?玉泉?”
杨天义暗自思忖,好像现在还就她整天闲着,恰好她又学过武功,那么,由她来负责家人安全倒也再合适不过。
于是,他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对这个妹妹,还真是好的没话说!只是,这内外两层都有了,你说的三层又是怎么回事?”
“这第三层嘛,那就是在暗中了。你别忘了,我还有个‘新朱雀门’呢!这都过了大半年了,到现在还没一点儿进展,你不替我*心,我可不能不着急!”紫星说着,便又白了他一眼。
“老婆,这你可误会我了!”杨天义赶紧讨饶,道:“我早就答应过你,现有的这些亲兵,你随便挑、随便选!这你总该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紫星得偿所愿,立刻换上了一副喜不自胜的笑容,便搂着杨天义的脖子,无比亲昵地说道:“老公啊,你也不想想,我的,不也就是你的吗?”
杨天义顺势在紫星脸上轻轻一吻,便还之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重振“朱雀门”,是紫星对郑夫人的承诺,而彼此永不分离,却是两人最大的心愿。这样一来,亲兵与“朱雀门”合二为一,一队人马两块招牌,既对郑夫人有了交代,矛盾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其实,我也没那么贪心,挑个四五十人就足够了。”紫星促狭一笑,道:“到时候,他们可就全归我管了!喂,你不会舍不得吧?”
“四五十个哪够?除去派驻军队的,剩下的这百十号人全都归你!”杨天义大大方方地一挥手,便又随口补充了一句:“反正马上你就又要给我招募新人了嘛!
听话音,好像还附带条件的?
出个主意,怎么这事儿就全压给我了?
“喂,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用一百换五百,高利贷也没你这么黑啊?”紫星便瞪大了眼睛道。
“你刚才不说了‘这有何难’吗?照方抓药不就行了?”杨天义“嘿嘿”一笑,便又安慰道:“你也不用着急,回头我再给你找几个帮手!”
说到帮手,杨天义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人便是——何霖!
可他却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被打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何霖,正在他的驸马府中苦苦等候。
原来,当何霖被杨天义提前从锦州送回京城,其父何之璧见到他浑身是伤的模样,心中又是怜惜又是生气,他的生母香姨更是心疼得哭晕了几次。好在这些伤口都是皮外伤,而朱玥的医术确也堪称一流,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何霖便已伤愈如初。
然而,令何之璧倍感郁闷的是,不论他怎么追问,何霖对如何受伤之事却始终讳莫如深。他便写信向杨天义打听,可没想到的是,杨天义居然也含混其词,避而不谈。以至于直到现在,他都不清楚何霖究竟做过些什么,到底是有功还是有罪。
小命都差点儿丢了,结果还啥都没落,这也太不值当了!
有鉴于此,何霖刚一复原,何之璧便摆出父亲的架子,要求他从今以后便要子承父业,跟着哥哥何震学做生意,永远也不许再考虑上阵杀敌之事。
可惜的是,不论何之璧如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者威*利诱,怒斥毒打,何霖却毫无服软之意。到后来,竟是干脆来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直让何之璧气得七窍生烟,却也无计可施。
眼看着杨天义也已回京,何之璧只担心何霖一旦得知,便愈发有了凭恃,故而,便在对他封锁消息的同时,继续在肉体和精神方面加强全方位的攻势——直到昨夜,何雪突然出现为止。
何雪是来劝架的,但她却并不跟其父站在同一条阵线。她便用了一招缓兵之计,劝何之璧说何霖如今正处于心理逆反期,而他又只听他的那位姐夫兼师父的话,若想让他回心转意,这个思想工作还得交给杨天义去做才行。
就这样,何霖才终于有机会脱离苦海,跟着何雪一道回到了驸马府中。
杨天义却是吃过午饭之后才回来的。
当他看着何霖背上那深深浅浅的鞭痕,听着何霖将要被逐出家门的哭诉——他心里明白,何之璧为了保护这个小儿子,才会忍心用这种假戏真唱的方式,向自己表明他的态度——脸上却是微微一笑,便问道:“小霖,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又是什么?”
“那还用问?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当然是要追随师父,征战沙场、杀敌建功——”
“好了,你不用说了。”杨天义摆了摆手,便道:“这样吧,老爷子那边我回头慢慢开导,你现在就去军营找你紫星姐姐,告诉她是我让你去帮忙的。过年这几天,你跟老爷子暂时先不要见面为好。”
“那~~我爹爹他——好像,这一回他是说真的……”
“放心吧,一切有我呢!”杨天义呵呵一笑道:“我保证,最多半个月,他就会主动派人接你回去的。”
何霖对杨天义那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听了他这番话,当即连声拜谢了几句,然后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送走了何霖之后,杨天义便又起身去找朱玥。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既然要招兵买马,那就要做戏做全套,队伍扩大了,这随行军医确也不可或缺。而这件事,自然要着落在这位刘元神医的嫡传弟子身上了。
正当杨天义跟朱玥正聊到如何确保军医的素质之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叫嚷:“杨天义!这晴天白日的,人家还大着肚子,你钻到屋子里想干嘛?快给我出来!”
乍听到这个声音,杨天义竟是感到一阵毛骨悚然,顿时便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