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人送黑头人,黑头人又送白头人。
他就站在那,看着、听着,嘴角生生的被咬出血来。痛吗?痛,可是他要记住这痛,他要让这痛得到偿还!
想到这,乔戎的手握的紧紧的,手臂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一般,就那么裸露在商黎的眼里。浓浓的恨意漫过那双眼睛,商黎突然发现,他们从未想过乔戎为何要反叛,为何要夺千仓堡。而且,乔戎话中曾经露过一句‘族人挨饿’。想到这,商黎开口问道:“乔戎,你既然已经有了奇王给蛮族的属地,就该安居乐业。你为何还要不知足的夺占千仓堡呢?”
乔戎冷冷一笑,笑容中尽是苦涩:“属地?安居乐业?你以为那里是我蛮族的家乡吗?不,那里是我们的葬身之地!”烧的焦黑的土地,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就连那枯树枝丫上的鸟儿每叫一声,他都觉得是那些被烧死族人的嚎叫声。
商黎心中一紧,急忙张口问道:“你的族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许找到了乔戎夺城的原因。
乔戎抬眼看了看商黎,在她的脸上没有虚情假意,有的只是真心的询问。不知为何,他想告诉这个女人,自己心中那些沉重的负担。
空气是那样的凝重,每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道出了他们心中的愤怒。
“太过分了!”在听了乔戎的诉说之后,商黎忍不住咒骂了几句:“那种狗官,就应该砍了他的头,为那些死去的族人陪葬!”商黎边说,眼泪边流。那些老人、孩子,甚至于得了瘟疫的人,他们都是生命啊!怎么能如此的冷血无情,只想用一把火,便将一切都掩埋。
乔戎有些发愣。她......哭了,晶莹的泪水,是在为他的族人而哭,是在为他而哭。看着那一滴滴划过脸庞的泪滴,乔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随着那些泪水,似乎被洗涤了,心中的痛苦也稍稍减轻了些。他讷讷的开口道:“你......不要哭了。那个狗官,已经被我杀了。”不知道这么说,她会不会不再哭了。
“杀得好!”商黎义愤填膺的说道,那些个狗官既然不拿别人的命当命,那就该以命抵命。
“咳咳。”元龙殇脸色有些尴尬的打断了商黎的‘激昂热血’,眼看着商黎已经忘了自己来千仓堡的任务,完全被乔戎的‘悲惨事迹’拉着走了。“好了,好了,以前的事情先不要管了,我们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众人沉默。刚刚还气鼓鼓的商黎,此时也只能沉默以对。是啊,气愤归气愤,可是该做的事还是得做,毕竟她来千仓堡,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可是,乔戎的反叛又是有情可原,如果不是被逼,他又怎么会将那杀头的罪犯了个十足十呢。
到底能有什么办法,能在战麟拿回千仓堡的前提下,放过乔戎和他的族人呢?
商黎耷拉着脑袋,两道眉毛都要拧到一起去了。这个问题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结堆在她的脑子里,她思绪混乱,左右为难。如果帮助乔戎,那势必会将战麟陷入两难境地,那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可是,对于乔戎和他的族人,她又觉得从心里可怜他们,如果不帮,她又觉得自己见死不救,于心难安。
啊!到底该怎么办?商黎气急败坏的拍打着自己的头,恨不得能拍出个主意来。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她那副发疯的模样了。元龙殇懒懒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带微微辛辣的美酒滑入咽喉,他方开口说道:“三殿下......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元龙殇天外飞来的这么一句,到让商黎停止了折磨自己的举动。她松开那已经被揉成乱草堆一样的脑袋:“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么问?没听说战麟眼睛不太好啊!
“那他为什么会看上你这么个疯婆子?”
“我哪里疯了?”
“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现成的疯婆子,我都不用去街上找了。"真不知道三殿下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怎么会挑这种女人做自己的侍妾,元龙殇忍不住在心中怀疑。
哼!商黎把头一横,嘴里不停的叨咕:“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谦谦君子,哪里想到竟是个嘴巴毒的要命的刻薄男。”比砒霜还毒。
元龙殇耳廓微动,轻飘飘的几个字立刻听的清清楚楚,只见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的极为灿烂:“既然你说我这个人刻薄,那我岂能让您失望呢?商黎夫人。”
这笑容,看似和蔼,实则阴冷的很,乔戎凭着自己野兽般得直觉,往后退了两步,潜意识里都觉得元龙殇此时危险的很。唯有商黎还傻呵呵瞪着面前的男人:“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元龙殇稍稍停顿了一下,双手互拍,清脆的掌声立刻叫来了两名小厮:“替商黎夫人打包。”
两名小厮领命:“是。”
看这架势,是要将她踢出府的意思吗?商黎起先还是愣愣的,直到那小厮快要走出院时,她才像刚刚明白过来似得大叫:“等等,”紧接着问道:“元龙殇,你这是什么意思?”
“夫人身份高贵,怎么能住在一个刻薄男的府里呢?”
吼!这个刻薄男,不仅嘴巴刻薄,像抹了一层毒一样,就连心眼儿都小,不过是说了他一句而已,竟然如此斤斤计较。不过,这些话商黎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嘀咕罢了,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撵出去了,怎么可能还敢火上浇油。
“嘿嘿!元官,您好歹也是这千仓堡里的头一位,怎么还跟我这么个小女子计较呢?”商黎大拇指一翘,对着元龙殇嬉皮笑脸起来。为了不被撵到街上做‘讨饭婆’,她也是豁出去了,努力的对元龙殇一番夸赞。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能贴上点边儿,商黎是全都往元龙殇身上安,直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这顿语言攻势,看的旁边的乔戎是目瞪口呆,如果不是小脸上那清晰可见的泪痕,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对元龙殇大行夸赞之势,谄媚至极的女子,就是刚才还为他和族人哭泣的同一个人。
元龙殇倒是听得很畅意。其实他刚刚不过是心里气不过,吓唬吓唬商黎罢了,哪能真的将她撵出去。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不是?气也出了,话也听够了,就要见好就收了:“得了,得了。看在三殿下的面儿上,就算了。”即使他心里早已这么想,嘴上也要讨些便宜。奸商的本性。
总算糊弄过去了,商黎长出了一口气。被元龙殇这么一耽误,倒把乔戎的事给忘记了。可是想来想去,始终还是想不出一个好方法,能让他全族躲过劫难。
按照商黎的想法,最好是有个人能够在奇王的面前为乔戎说两句好话,即使不免罪,至少也可罚的轻些。只是为乔戎说项的这个人,不仅地位要高,而且在奇王的心中也是难得的。
可是,如果照这个要求,战麟首先就不符合。其一,战麟乃是奇王的三子。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作为君王的儿子,服从才是最重要的,一旦分寸掌握不好,哪句话惹怒了奇王,搞不好连战麟都得折进去。
其二,奇王的身边还有个不能忽视的奇后。她一向以‘与战麟做对’为终身奋斗目标。此刻,战麟若是为乔戎说情,等同于往奇后手中送自己的把柄,别说战鳞了,恐怕连玉无宁都不会同意。
抓耳挠腮,思前想后,商黎还是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恨只恨,她平日里对这些奇国的人事了解的太少,人家都说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要她说就是‘人到用时才嫌少‘。
就在商黎胡思乱想瞎捉摸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从院子的偏门快步向元龙殇跑去。
“少爷,吴门监求见。”
吴门监?不是那看门的小个子吗?他来做什么?元龙殇满脸不屑:“不见不见。他只是个小小门监,有什么资格登我元家大门。”
“可是......"小厮有些犹豫。
元龙殇斜眼瞪了小厮一眼,说道:“可是什么可是。我说不见就不见,奇王来我也不见。”他本就瞧不上那门监,平日里能躲就躲。眼下,此人挑这个时辰登门更是件糟事儿,索性推了更干净。
他这头让人将那门监给打发了,回过头来却看见商黎双眼发亮的看着自已,顿时让元龙殇感觉自己好似那已经被野兽给盯上的猎物。不用说,她肯定是打什么主意,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不会喜欢这个主意。
“商黎夫人,您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想离了三殿下,来我这府里做个美妾不成?”元龙殇到底胆肥,竟敢如此调戏商黎。他原以为他这么说,准会将商黎说的面红耳赤,顺便一怒之下打消自己的鬼主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