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剧情的偏移引发了蝴蝶效应, 战争提前了。
应涵在长青镇停留了不过一个月, 而原本在两个月后才会真正开始有所动作的侵略者,提前发出了进攻的号角。
而早在之前就隐患诸多的军阀体系已经初步有了瓦解的征兆,而这一征兆在华北事变后,成为了事实。
在各省军阀割据的体系被打破后, 新的党派形成了, 这个党派操控着几乎整个军阀体系的力量, 他们是抵挡侵略者的第一线,而在抵挡侵略者的同时, 他们开始以暴力要求少数还顽固抵抗的大军阀臣服, 交出势力也交出自由。
应涵这具身体的父亲应督军, 正是这负隅顽抗中的一员,他不甘心成为这个党派一个随时可以用来送死的棋子,他紧急召集了所有军队, 也包括他被救回的那个在军事上有着卓越才能的独子。
经过这一路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应涵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情绪,他镇定地去面见了他那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冷静地跟他分析加入国军的利弊,他把利害关系一条条列举得清清楚楚,国难在前,内斗只会让侵略者坐收渔利。
此话若是别人说肯定一早就会被应督军轰出去了, 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是他一直宠爱的独子,应督军摆摆手表示自己会再想想。
他的父亲没有多少犹豫的时间了,只要应督军不像原剧情里做出最激烈的反应,国军舍不得在这个节骨眼真跟他们真刀真枪干, 甚至还会拿出更高更虚的军衔来安抚他们。
应涵等待国军下一步动作期间,去了训练场加强着身体素质的训练,他每天最大限度消耗自己的体力,他要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也顺便……他要让自己累得什么都不能想。
他已经决定好了放弃任务,他也完不成这个任务了,他决定好死在战场上了,为国捐躯也算英烈。
回到皖南之后应涵便让他自己的心腹派人赶去长青镇,他让人送给了梁远声他们一生都用不尽的钱财,以及新的户籍证明,还有可供参考的几个适宜的居住地消息,都是些不容易被战火波及的地方。
他记得梁远声说过——他最想要的,是和心上人安稳平淡的过一辈子。
那么他给梁远声一个安稳平淡远离战场的机会,他祝他……能找到第二个心上人,没有痛苦地过完这一生。
他派出去的人也给他回话了,他说那群土匪全都拿着那些东西离开了,应涵点头几不可查地回了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003号因为上个世界的创伤而一直在进行自我修复,应涵因为最初进入这个任务世界时的消极情绪也刻意没去打扰它,他对这只小白虎是有感情的,他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连累它,但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宁愿瞒着003号让它无知无觉地,偶尔醒来问他几句再开开心心地在他意识海里翻滚。
于是时间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继东三省沦陷之后,又一个要塞落入了侵略者的股掌之中。
战争,全面爆发了。
皖南军区分编为了国军的第四十八师,应涵靠着出色的军事才能和悍不畏死的狠劲,积攒着军功一步步混到了第四十八师第九兵团的参谋长。
应涵知道自己会死在这个任务世界,所以战场上每一次与敌人交锋,他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一次次险死还生,他让整个第九兵团生命大噪,他成了侵略者迫切想要除去的眼中钉。
在一次执行支援任务时被汉奸出卖,遭三支敌军围困在一个空无一人的村落时,应涵心中已经有预感……这次大概是终结了。
他手下的士兵们还不甘心地拿着对讲机,放着信号弹一遍遍地请求支援,然而这个村落太偏僻,敌军对准他们的是迫击.炮,论人数更是几倍于他们,他们争取不到援军到来的时间。
情况更恶劣的是,这个村民逃空的村落太小,他们在低矮的泥胚房只能被瓮中捉鳖,无处可逃。
在一声声炮响中,草房直接燃烧起来,泥胚房直接被炸裂,应涵带着人不停移动,然后随时躲在草垛里拿枪伏击着敌军的炮.手,但他们只是垂死挣扎,没有支援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然后就此殒命。
同一时间,一群着装算不上正规,装备也明显低了一级的军人沿着信号弹的方向正快速朝这边行进,他们约莫只有一个排的人数,但气势并不弱。不远处那农村恰好是是一支新革命军从侵略者手中抢回的驻扎地之一,所以当信号弹响起时,他们立刻便排出了精锐队伍前来营救。
这支军队远远便看到了燃烧的村落,也隐隐听到了炮.弹炸裂的声音,为首的军人抬手让士兵停下。
“对方有迫击炮……”他一只衣袖空荡荡的,但并不妨碍另一支手则有力地捏紧枪柄,他眼角下的疤痕因为脸颊瘦削而愈发明显,但已经看不到凶恶了,是经鲜血洗礼后的另一种逼人的气势,他低声下着命令:“全员匍匐前进,从后路包抄!敌我力量悬殊,此次以营救友军为第一目的,绝不允许无谓的牺牲!”
“是,梁排长!”
*****
在已经不知道第几声炮响后,大腿中枪的应涵和幸存的五位士兵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的绝望。
他们已经快没有藏身的地方了,而应涵也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应涵额上鲜血与汗水混着尘土一起流下来,他将只剩最后两发子.弹的枪口对准敌人,他并没有一丝一毫害怕的情绪。
早该结束了,他早该死了,从三年前那次大意中计害得寨子里几十条人命活生生没了之后,他就应该死了的。
“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冲上去……”应涵冷静地低声下着命令,“就是死,也要啃下他们一块肉来!”
几位士兵无声点头,神情悲壮,做好了慨然赴死的准备。
“一——二——”
他的“三”还没有说出口,数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同时响起,敌军三名和五名骑兵顷刻阵亡。
敌军不可置信地痛骂着,自乱阵脚地告知同伴,对方有强大的援军到了!
这是新革命军里最擅长打游击战的三排,这区区一个排却最擅长借用地势给敌人营造出自己被一个团包围的假象,这三十人里有十八人都是极其优秀的狙.击手,他们声东击西,百发百中。
这片地形他们非常熟悉,所以当敌军聚集火力分散着来寻找他们时,他们会飞快地换下一个隐藏地点继续在暗地里收割敌人的生命。
敌军渐渐慌乱了,他们之前围困的是国军声名远扬的第九军团精锐部队,他们两个团加迫.击炮一起来也损伤过半,他们现在没有再解决掉一个团的能力了,领头的日本军官估算着形势,炮.手已经都死了,机关.枪的子弹只够最后一轮扫射。
功败垂成,这军官嘴里痛骂一声,转身狼狈地带着人撤退了。
在新革命军打游击战时,应涵撕掉军装的袖子粗略地裹住大腿上血流不止的伤口,然后带着幸存士兵,一瘸一拐地帮着打伏击。
等了一会儿,在确认敌人真的被打退后,身旁都挂着彩的士兵忍不住欢呼起来,应涵强自支撑着双腿的力气瞬间消失,一下子摔倒在了泥巴地里,几个士兵连忙将他扶起,带着他往开阔的地方走:“国军革命军四十八师第九军团一连感谢友军支援!”
在听到他们的道谢声时,一直趴伏在低矮的灌木丛中不敢动弹的新革命军终于爬了起来,听说国军革命军可是正规军,他们新革命军却是大部分工党以及农民出身,国军革命军大部分人对他们并不友好,毕竟之前还是敌对关系。
这三十来个人有一些人不太想出去见面,梁远声从地上爬起来,他性子已经沉稳很多了,尽管在听到四十八师第九军团的时候,他瞳孔骤然一缩,他听说过的,这是国军里小有名气的应参谋长所在的军团。
是应涵所在的军队。
梁远声完好的右手死死捏紧,但他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三年前医馆苏醒后应涵不告而别,然后数天后有人给寨子里死去的兄弟花了大价钱置办了丧事,他们活下来的也有大量的抚恤金,还有一个改头换面重新好好生活的机会。
重伤之后或多或少落下残疾的弟兄们接受了,他们说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大军阀手下的人他们也迁怒不了,便就去过安稳的日子罢。
梁远声有那么一瞬间也是真的决定要离开就此做一个普通百姓的,他不需要报仇了,有了这些钱他也不必再过刀尖舔血的生活,他本来就最向往幼时那样平淡安稳的日子。
他也没什么东西能追逐了,在从赵昱口中拼凑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知道他并没有相信错人,可是他也没有资格再和应涵心安理得地在一起了,这并不是应涵的错,但如果说与他毫无瓜葛那也实在太勉强,他不可能迁怒应涵,但那天血泊已经横亘在了他们之间。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但当得知皖南战争爆发的那一刻,一切的挣扎都消失了,他曾经从未想过要从军,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就为保护像长青镇上那些愚昧糊涂的人,他做不到。
可那一天,他只身一人还带着左胳膊的旧伤疯了一样到处去找能让他一起从军的军队,他加入了新革命军,成为了一个最低等的士兵。
而他最初的想法,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有一天在这样危险的战场上有机会去保护应涵。
他的初心实现了。
他带着人慢慢来到仅剩的六个人面前,应涵被一人扶着正低头急促呼吸,梁远声动作非常自然地从那个士兵手里单手将应涵接过来,自然到那个士兵没有反应过来。
同样诧异的应涵怔怔地抬头看他,然后目光瞬间凝滞,仿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太久太久没有见面的两人深深地对视着,梁远声一字一顿道:“新革命军独立军团四连三排排长梁远声,营救友军任务圆满成功。”
他将大腿受伤的应涵单手打横抱起,对着惊愕的其他人命令道:“即刻回程。”
“是!”
应涵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他声音喑哑到几不可闻:“……为什么?你不该在这里的……还有……你的左手……”
梁远声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有那么一会儿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说在他断臂的那天他就想过……如果他那些死去的弟兄真的恨应涵的话,那那些恨都报应在他身上吧,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动心而开始,如果有罪,那该他一个人承担。
可这些他并没有说,他蠕动着唇瓣,望着因为村庄被烧毁而火光映红的半边天,战争进行到现在,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冲动短视的梁远声了:“……你当初说得对,这场战争没有人可以逃掉……大家都已经没有家了……这片土地上有太多人流离失所……我本也不可能在这世道还能有个家……”他顿了顿,“……应涵……我不要什么安稳的日子……”
他停下脚步:“……若是我们一起死在战场上……算不算也是以天地为证,鲜血为媒做了一世夫妻?”
“……算!”抓住他空荡荡左袖的人又哭又笑。
[叮——经检测,当前任务目标倾心值100%。嘀——任务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民国题材敏感,有些东西瞎编的,战争啥的也一定不要较真,bug真的很大的话请默念三声“作者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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