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整间屋子都被浓郁的香气环绕,她睁开眼睛,面前的一切令她难以置信地又立即闭上眼。满室的鲜花将她层层包围,彩蝶在花间翻飞,这若不是在梦里,那就是灵魂出窍了。
她记得自己正躺在乔樱的房里,为了引诱黑狐精出洞,她被人强行换上女装,即便百般不愿意,也只能逆来顺受被那些满脑子装着荒唐想法的蕊园主子们戏弄。对,是戏弄,他们就是怀着猎奇心理想要看她的笑话。
她起身环视一周,却发觉自己竟踩在鲜妍的花丛里,连忙跳开,胡乱踩着不合脚的鞋子匆匆奔到门口。奇异而清晰的声音飘进来,哗哗流水声中夹杂着古琴声,虫鸣鸟叫,浅唱低吟,她刚一推开门,扑面而来的花瓣和沁人心脾的花香险些令她窒息。
掩面挡住刺眼的光线,她走了几步,古琴声蓦地停了下来,恍惚中看到一条细长的白色身影正背对着自己。慢慢地适应了强光的照射,她移开手,映入眼帘的是翠绿的湖光山色,一大片碧澄澄的湖水中生长着一株桃树,微风轻扫,花瓣便徐徐地飘落至湖面上,巨大的水车送来新鲜的流水,那悦耳的水声便是从那里传出的。
“你醒了?”那人转过身,她惊讶得半晌合不拢嘴——
公孙意?可是这温柔且带点忧郁的气质却又不太相像,他穿着白衫直裰,对襟处为月白色,上绣浅蓝色竹叶,长发随意披散下来,如玉美色简直令人垂涎欲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是个绝世妖孽。
“公子,你,你怎么......”
“别开口,看看这景色可好?”他朝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纤腕,她微地一怔,他的手指好烫。
她仰面望向他,总觉得完美得有点不真实,至少她从未见过公孙意穿过如此翩翩君子的浅色衣服。他常常是紫色或是黑袍裹身,把自己打扮得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冷酷模样,而眼前这位公孙意,怎么看都像是温文尔雅气质绵软,像骆秋痕那样满腹经纶的文弱书生。
“闭上眼睛。”
闻言,她犹豫了片刻,见她迟疑面带不解之色,他抬手,宽大的手掌覆在她眼睛上,“听话,闭上眼睛。”
她有点发毛,公孙意何时如此温柔过了,他只会欺负她,耍笑她。此刻,她更加确信自己是在美梦中,不过不要紧,现实中实现不了的事,能在梦中完成也是一件美事。
滚烫的唇贴近她的额面,她心一跳,脸颊又开始烧起来,温热清香的气息自他的口鼻间徐徐流出,她直觉地闭上双眼,等待着他的唇瓣一寸一寸移向自己的鼻梁,脸颊。最后,落在她有些麻木的双唇上。
不对,这绝对有问题,她自认在逻辑方面是个白痴,可是此刻毫无逻辑可言,想了想,在梦里,既然如此,再千奇百怪也实属正常啦。
“公子?”
“嗯?”不理她的紧张与笨拙,他含住她的唇瓣,贪恋地吻起来,唇舌交缠,她尝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方才的清香去哪里了?好奇怪的感觉。
忽然她身体一僵,发觉自己的腰肢被他紧紧扣住,手指轻抚着她的细腰,让她每一寸肌肤都跟着跳动起来,她竭力压制住不安和躁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用心回吻他。
“岳茗冲!”
有人在叫她吗?她猛地张开眼,他又按住她的双眸,“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开心,可是……”
“既然开心,那就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该死的,关键时刻,她竟然睡得像头猪,他简直快气死了,躲在柜子里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门窗响动,公孙意先是闻到一股腥臭,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个身着白衫的年轻男子立在床边,黑暗中,那白衣男子正低下头仔细观看躺在床上已经熟睡的岳茗冲。
就在他准备冲出来的时候,那男子俯下身,嘴唇凑近岳茗冲的鼻孔,向她吐了一股白烟,立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腥臭气息,他立即捂住口鼻,待这让人恶心的气味消散了之后,公孙意冲出来,趁着那男子解开岳茗冲的衫子之时,挥剑砍去。那人没有提防有人从后面袭击,忽感一阵刺痛,用力一扯,撕开岳茗冲的短衫,而她却浑然不知,依旧酣睡。
背后中了一剑,那人扭过头龇牙咧嘴瞪着公孙意,“你是何人,来坏我好事!”阴影下,他身上的白袍眨眼间染黑,同夜色融为一体,而他的双眸却是闪着白色光芒。
银眼黑狐被破了法,立时勃然大怒,双掌一挥,扬起屋内的圆凳朝公孙意打来。
“岳茗冲,你快醒过来!”公孙意只怕她中了这银眼黑狐的妖术会就此长睡不起,他可真的要给她烧几十个丫鬟家丁下去陪她了,没了她,他活着真是了无生趣了。
手腕翻转劈开了疾速飞来的圆凳,紧接着,屋子里的锦盒陶罐都在银眼黑狐的操控下胡乱飞起,公孙意左右闪躲一一躲过,眼看着那尖锐的爪子伸向岳茗冲胸口,公孙意暗叫不妙,迅速朝他飞过去。
“站住!你再靠前一步,我就把她的心给挖出来!”
公孙意闻声立即止步,银眼黑狐嘴角邪笑,手指勾向岳茗冲的肚兜,那纤细的带子若是轻轻一拉,便会春光外泄。公孙意心头一震,紧盯着银眼黑狐的举动,他真不愿岳茗冲的清白毁在这个妖怪手里。
趁着银眼黑狐转过身去调戏岳茗冲的当口,公孙意身形一闪,移到床边,手指划过剑刃,沾了鲜血的宝剑遍体通红,猛地砍下去,只听一声惨叫,有物体掉落地上,他也来不及留意。
受了重伤的银眼黑狐爆喝一声,一拳打来,连带起强劲的气旋,公孙意连连后退,不得已以剑身抵挡,突然间,银眼黑狐被这强光刺得暂时失去攻击力,黑袍一卷,从窗口飞出去。
方才情势危急,暂时度过凶险之后,他才发现,遗落在床下的是一只狐狸残肢,点上蜡烛后,见岳茗冲依旧笑意满面陶醉万分,他俯下身抱起她,拉好她的衣衫。
“公子,你要走了吗?”
她低喃,仰面上前凑到他唇边。
“是是是,要走了。”再不走,让人看见了那可就精彩了,他无奈地低声回她,正要替她穿衣,她一把打开他的手,抱怨道:“不要动,这样就挺好。”伸手去拉开自己的衣襟,雪白的肩头裸露在外,他心微微轻颤,暗叹一声,重新拉好。
“二哥,怎么样!”
匆匆闯进来的鱼巧奉看到两人像是在卿卿我我,他连忙退出去,公孙意也一脸窘迫,他根本是什么都没干,倒是他怀里这个女人,太不安分了。
迅速拉过锦被裹住她,确保她不会外泄一丝春光,才唤鱼巧奉进来。
“冲哥哥他,没事吧?”
无意中瞥见岳茗冲脸颊酡红,樱唇微肿,表情陶醉,鱼巧奉懊恼极了,真不该这个时候闯进来,可是二哥也太不收敛了。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他再怎么随性,也不能在别人家里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啊,不过也确实苦了冲哥哥了,当二哥的男宠还真是辛苦呢。
“她中了迷陀障,我想她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迷陀障?难道就是师父曾说过的鬼怪的吐出的一种可以使人丧失意识,知觉的毒气?若是一直醒不过来的话,那么人的魂魄就会被逼出身体了。
越想越觉得可怕,鱼巧奉问道:“二哥可有法子?”他密切地注意着公孙意的表情,若是此时二哥神色凝重面露悲戚,那铁定岳茗冲是救不回来了,不过看他的脸色,倒是云淡风轻的,随即心里有了底。
公孙意一壁抱住怀里不安分扭动的身体,扭过头去向鱼巧奉吩咐几句。
“什么?二哥你说那种东西,能行吗?”他想来都觉得恶心,嫌恶地撇了撇嘴,但见二哥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同他说笑,避开公孙意朝岳茗冲瞅了一眼,于是更加同情二哥背后的这个男人了。
“我以为你有多生猛,没想到连你也中招了。”公孙意无奈,又将她抱紧了些,这场面,任谁看了都会瞠目结舌。难怪死去的那些姑娘都面带微笑,即便是被挖出了内脏,也不露一丝痛苦神色,原来都是被迷陀障给迷住了。
黑狐精不止一只,所幸今晚遇到的不过是只功力尚浅的狐精,要不然就凭借他一介凡人的武功和这柄剑,只怕是他和岳茗冲两人都要丧命,斩下那银眼黑狐的一只手臂,也实属意料之外的事。
见她砸了砸嘴,睡相安然,想必是正做着香甜的美梦,反正是叫不醒她的,将她搂进怀里,吻住她温热红润的嘴唇,她伸出舌尖探入他口中,手指摩挲着她裸露在外的脖颈,锁骨。
“二哥……”
鱼巧奉不合时宜地闯进来,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要挑这种时候的,若非二哥催促他早些回来,他又如何会脚不沾地一路赶回来呢!真是造化弄人,他见二哥正怒目而视,立即自觉而又惶恐地闪到一旁,掩住双目。
“我,我拿到了。”一步一步移到床边,脖子都快拧断了,非礼勿视,尤其是这种常人不太容易接受的场面,鱼巧奉两指拈着小瓶子递过去。
“你先出去,我叫你你再进来。”
话音刚落,他一阵风地奔出去,公孙意扶着岳茗冲重新躺下,替她穿好衣裳系好腰带后才唤鱼巧奉。
“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惊慌,一定要稳住,知道吗?”
鱼巧奉见公孙意眉尖微蹙,神色严肃,猜想稍后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随即屏息凝神,准备接受巨大的挑战。
公孙意按住岳茗冲的双肩,“揭开木塞子,瓶口移到她鼻子下。”
闻言,鱼巧奉按照指示一步步行动,软木塞子刚刚拧开,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他同公孙意两人都眉头收拢,竭力压制住来自肺腑间的翻滚,两人忍得很辛苦,而昏睡中的岳茗冲也渐渐有了反应。
先前的红润陶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苍白,痛苦。紧接着,她咬牙切齿,额头大汗淋漓,脸色开始发青。
忽地,她双眼圆瞪,发现自己身体受制,突然情绪失控整个人都暴躁起来,就连身边这两个最熟悉的人在她眼里,也如同魑魅魍魉。
“滚开!”她试探着朝前扑去,鱼巧奉吓得向后退了些,但见公孙意对他使了使眼色,于是镇定了些,轻摇手中的瓶子。恶臭一波接一波飘散出来,岳茗冲终于承受不住这气味,哇地一口呕吐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