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在时间的杀伤下总是会忘记的格外快,有了新工作的叶晨开始了忙碌的生活,像夏小沫那种早已经果决消失的家伙对于叶晨来说已经很少想起,一方面是夏小沫刻意为之的躲闪,另一方面就是叶晨忙碌的工作已经无暇让他回忆这份暗恋的情愫,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对叶晨体贴的安可倪已经慢慢深入他的脑海,所以很多时候,叶晨最先想起的人现在已经是安可倪了。
安可倪对叶晨的体贴是无微不至的,生活上,她很少让叶晨迁就她,更多的时候是她迁就于叶晨,这一点对于大多数美女来说是根本做不到的一点,叶晨能享受这样的待遇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像平常他与安可倪一起吃个早点,很多时候两人都是一起去的,以至于女生宿舍楼下大清早买来早点送去的诸多男生都用着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看向叶晨。
叶晨喜欢通过小事来了解一个人,当安可倪不断的在这些小事上让叶晨感到心暖的时候,叶晨没有理由不好好去珍惜这样一个女生,所以每天工作完后即便是叶晨再累,他也会陪着安可倪聊上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同样的,善解人意的安可倪也会在电话里问着叶晨累不累,辛苦不辛苦的话。
两人间少了些往日的甜言蜜语,多的却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又是一天新的生活,叶晨像往日一样来到了公司,近段时间熟悉了业务后,叶晨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帮助销售顾问翻译,其实更多的时候叶晨觉得他自己是在同时干着销售与翻译的活,因为每次出去与法商谈判时,光是一个销售顾问根本忙不过来,于是乎叶晨在忙碌的时候同样得顶上,半推半就中他的业务能力已经能达到半个销售的水平。
今天与他一同前往的销售是宁澜,大学刚毕业,早叶晨三个月进入这家公司,同属于职场里的菜鸟,两人相似的背景与年龄在合作过几次后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宁澜是叶晨在这家公司里为数不多能与他畅所欲言的人,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叶晨总能在宁澜身上学到很多专业销售的口舌技巧。
“今天你挺准时的,真不像你。”站在公司门口,一袭职业装打扮的宁澜调侃着叶晨,平时的叶晨由于还有学校里的课业要处理,很多时候他都会迟到少许,这是个不好的习惯,叶晨在努力改着。
摸了摸鼻子,叶晨不好意思的摇摇头道:“老让你等着,怪愧疚的,所以今天提前出来了。”
宁澜白了叶晨一眼,双手捧着文件哼道:“知道就好。”说罢她便拉着叶晨往公车的方向走去,今天他们是要去接待一批刚抵达的法商客户,工作内容就是把公司的家具产品推销出去,要是运气好能达成初步的意向合作就更好了。
上了公车,叶晨从宁澜手中拿过今天要推销的产品文件,原本他的职责只是负责翻译,可奈何人手太少,光是一个销售根本应付不过来,于是叶晨也理所应当的得弄清楚产品类型的特点,到时候也方便他的翻译。
总的来说,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工资也没多少,换做一般人早就跑了,可叶晨还是任劳任怨的应付下来,这不是他有多么优良高尚的品质,而是生活压力下促使他不得不这样做。
很多时候,穷孩子出身的叶晨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适应这种情况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公车的速度不快,当一站一站的穿过后,下车之时叶晨早已把今天的资料文件全部记在脑海里,嘴里轻声默念着相关产品的特性,走在一旁的宁澜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打她第一次与叶晨合作开始,她就对叶晨这种骇人的记忆力感到诧异。
不愧是南大这种名校出来的家伙,宁澜有些感叹的同时还有少许羡慕,相比于叶晨的大学,宁澜就显得普通许多,三流大学毕业的她能找到这份工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剩下的便是靠着努力在坚持,就像叶晨刚才背的那份将近拇指厚的文件,宁澜可是花了整整一晚上才大致记清楚的,这就是差距。
感觉到这种落差,嘟嘴不满的宁澜推了一把叶晨让这家伙快点走,被推的叶晨丢来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宁澜无语,只好闷头领着叶晨向地点走去。
约见法商的地方是他们下榻酒店的咖啡厅里,环境不错,人也比较少,很适合交谈业务方面的东西,很多时候,叶晨其实很享受与客户交谈业务时的场所,因为在这里,他能悠闲的喝着咖啡,看着销售与法商唇枪舌战,自己要做的仅仅是翻译他们的对话而已。
当然,前提是要陪同他的销售顾问足够巧舌如簧。
当叶晨与宁澜找了个地方落座好后,叶晨点了两杯卡布奇诺,这所酒店的咖啡师应该很专业,咖啡上的拉花做的相当出色,一个爱心的图案惟妙惟肖。
对于这些,叶晨没有什么心得,他从来不品咖啡,对于咖啡的了解很有限,来这种地方点上一杯咖啡也纯粹是工作需要的缘故,更不要指望叶晨能说出个一二三出来,所以当咖啡上来后他就在宁澜无可奈何的眼神中一口喝掉了大半,淡然的表情里就像喝着白开水一样。
“你怎么这个臭毛病还是改不掉?”宁澜很淑女的拿起咖啡轻轻抿了口,样子自然之极,她做销售的由于经常与客户商谈,对于各种款式的咖啡都已经品尝过,相较于其他拿铁摩卡之类,宁澜还是喜欢卡布奇诺,而且她与叶晨一样都很奇怪,配着的一包白糖从来不加。
“不就是提神而已,还要我喝的多优雅,强人所难。”叶晨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有时候就是这样,斯文败类的不拘小节,你要叶晨故意整出很文艺的那一套,他学不会,只能任他率性而为。
宁澜显然也是对于叶晨有所了解,摇摇头有些绝望的看着叶晨,这种家伙的固执是她所不能改变的,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与叶晨在这样的问题上争论下去,指不定叶晨这家伙还会用他那深厚的忽悠经验把自己给弄晕。
于是宁澜选择了岔开话题,与叶晨聊起了等会工作上的事,他们俩还没聊上一会,一行法商便陆续进入酒店。
这次前来商谈的一行法商是法国敦刻尔克市的贸易商人,由于敦刻尔克这个城市是法国东北部与比利时边境接壤的港口城市,他排在勒阿弗尔和马赛之后为法国的第三大港口,通常来说敦刻尔克的商人大多因为是工业城市的公民,所以他们对于木质家具很少有兴趣,可这次却不同。
因为无论任何一个城市,他们的所需品里总会有小部分市场是需要多元文化的,所以这些中国风的木质家具还是在这个城市有着一定的潜在能力,虽然不多,但却足够今天来的这些法商们赚个盆丰钵满,当然,前提是叶晨与宁澜必须给他们一个合适的报价,否则这些在敦刻尔克所剩不多的家具法商绝不会找上他们。
双方的情况两边人其实都有大致的了解,不过从情势上来说,叶晨与宁澜他们这边更吃亏一些,因为道理很简单,在南城市里做木质家具的不只他们一个,可在敦刻尔克的法商需要木质家具的就只有现在这几位,所以供与求的不平等关系注定了今天叶晨他们会相当被动。
谈判的情况也证实了叶晨的想法,这些法商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傲然的态度,他们只是关注宁澜手里的销售资料,以及木质家具的工艺精致度,对于价钱的问题是绝口不提,即便是叶晨明明从这些法商眼中看出了惊叹于手工艺的家具雕刻品的眼神,这些法商依旧可以很淡然的重新回归理智。
看来不太好应付啊。仅仅是两三个小时的开场,叶晨就感觉到了今天的棘手状况,尤其是他身旁的宁澜,这个女人早已经陷入了疲于介绍、解释公司木质家具的漩涡里,毕竟一个销售应付着五个法商总归是忙不过来的。
看到这一幕,叶晨揉揉头,这次的谈判想必是个拉锯战,非常有远见的他立刻招来了服务员,又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然后在众人古怪的眼神中一口喝下,也是加入到了唇枪舌战的战局中。
“你们的产品C80上能否让工艺师傅雕出高卢雄鸡的花纹?那是我们国家的国宝,很受欢迎,还有木质的材料能否换成胡桃楸木,用柚木实在是太平凡了,敦刻尔克的客人可是很挑剔的,他们只在乎有不有艺术性,不在乎实用不实用。”提出问题的是法商里的一个年过半百岁的老头,叫贝尔纳,一头银发配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再加上不苟言笑的沧桑面容,这样的老人像极了八点档电视剧里那种能在尔虞我诈中闲庭散步的老者,不怒自威的样子与自身的气质每每与叶晨交流时都是让他感受到无形的巨大压力。
叶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是把这个老头咒骂了一地,丫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是翻译吗?那种笑里藏刀的对话方式别对我用啊,我又不能给你定价的权利。
无奈的叶晨只好把贝尔纳的法文转换成中文的意思说给宁澜听,当然,这其中贝尔纳那些很有意思的说话语气叶晨倒是没有告诉给宁澜,宁澜听到贝尔纳的意思后,立马说道:“告诉这老头,我们的工艺师傅雕刻出高卢雄鸡一点问题都没有,用胡桃楸木的材质也没有任何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得加价钱。”
叶晨点点头表示明白,宁澜说的都是些实在话,于是叶晨也就把这些话原文复述给贝尔纳,当他说完后,贝尔纳这个老头子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目光,转瞬间却又消失不在。
叶晨看见,撇撇嘴,有些鄙视这老头的涵养,这帮法商都是些人精,总能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的感情波动轻易掩盖,更加可恶的是贝尔纳这老狐狸只关心工艺精致,对于叶晨说出要加价钱的问题却是决口不提。
接下来的情况几乎是同样,这帮法商以贝尔纳为首,开始不断的抛出他们匪夷所思的问题:
“你们的产品A7能否加长一些距离,涂料也希望换种更为明亮的色彩。”
“N8的产品花纹雕刻不够美观,能否换成我们设计的图形。”
“H6的做工很精致,可是我希望你们能加个扶手,这样会显得好看些,也实用些。”
“哦,对了,你们公司的雕刻老师傅有兴趣去法国工作吗?我对他们很有兴趣。”
一连串的问话过后,一脸笑容的贝尔纳很平静的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当然他波澜不惊的话还是让叶晨听了膛目结舌起来,这老家伙也忒无耻了吧,这样的话都能问的出来,是准备挖人墙角了吗?
叶晨无力吐槽,但也只是带起个很勉强的笑容告诉他“公司的老师傅没有出国工作的打算”。
贝尔纳对于叶晨的回答不置可否,笑了笑便没有在纠结这个问题,他接下来的谈话便是与宁澜继续在商品工艺问题上纠缠不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