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之后,又岂是我没笑过?他的表情也是冷冰冰的,即便是笑,也是毫无温度。司徒渊的尸军已经很强大,战争……必赢!
他已筹谋要如何将一个个藩国占领,尽管大臣劝阻。而我从没想过,他最终揭开大战,竟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有的人都敬畏他,而我却只想躲开。然而,令我崩溃的是,我竟真的怀孕了。
那是我见过他最开怀的一次,得知我怀孕,也不再对我下消灵药。成日问我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想看什么。我心情烦躁,也没给他好脸色,可他一见我却又是笑吟吟。
怀孕期间,我的修灵会消失。那些曾经与我有过节的鬼物和邪物想来找我索命,司徒渊同我一起的时候,那些鬼物因为忌惮他的煞气,不敢靠近。当一个人,就只能在房间里画了许多符对付它们。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露出他陪伴我的眼神。那段日子,他见我少有的脆弱模样,尤其放心,竟同我说他要亲自上战场,而将我留在宫中。
怕我无趣,又让薛珺来陪伴我。
那时候的薛珺和韩梓石这对冤家已结为夫妇,并生有一儿。托我的福,司徒渊重用他们,并让他们接管了我从前的职务。
薛珺住在我的院子中,而我又开始有了希望。我用曾经在各国布下的势力协助司徒渊,让他放低警惕。
另一面,我在皇宫中偷偷教薛珺《阴易术》,薛珺是个好苗子,不过短短三个月,便学有七八成。
我让她收集百鬼,进入冥界,好让子夜来救我。
然而,这件事终究是害了薛珺。薛珺那时其实已怀了第二胎,回来的时候已经五个月,进入冥界之时,她吸了太多鬼气,腹中孩子被阴气中伤。
我虽将子夜叫来了,却觉得十分愧对薛珺。这丫头嘴上要强,竟那么无所谓说将孩子堕了就好。
因为此事,她和韩梓石大吵一架。韩梓石当然怨我。可薛珺傻得让人心疼,竟哭着跟他说:“倘若不是莘莘,我早就饿死在街头。这些年她也不曾要我替做过什么,再说,这件事她也不曾想过会这样。”
韩梓石怨我,却是因为我其实早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却还让她去冒险。我当时只想离开这里,固执又傲然,只以为此事必能像我想得那么顺利,却不想害了他们。
薛丫头偏向于我,连孩子要死了也不曾怨恨过一句。我心中更是愧疚,好在,此事还有一线生机。
倘若能找聚阴石,在孩子出生的前一个月前,薛珺带着聚阴石。让其将腹中的阴气都吸收了,那孩子也能安然出世。
那聚阴石刚好被司徒祁盛的陵墓中。所以韩梓石瞒着薛珺,在一个月内进了皇陵盗了聚阴石。
子夜知道了我的一切,自然愤怒,但忌惮司徒渊的能力,想要暗地联合三界将他消灭。
我虽恨他,却也于心不忍。便和子夜商量,待时机成熟,让九重天的天火将整个商楚灰飞烟灭。
我愧对薛珺和韩梓石,便将他们的魂魄移到商楚之外。之后,又把他们的后代也都移出商楚。
这一件事的完成,我虽觉得对不住他们,除了帮他们的轮回带出商楚之外,却也不知道还能为他们做什么。
司徒渊应当会第一个想到我逃入冥界,子夜不敢将我带回冥界,将我托付给鬼仇。鬼仇虽不晓得鬼卿已死了,却因为我对鬼卿的背叛而对我态度极差。
我原也想过和他坦白鬼卿的。可那时候我腹中有孩子,我舍不得……
那时候我很害怕他知道,然后加害于腹中的孩子。然而,我和子夜的计划虽完美,终究是没能敌得过鬼仇对我的怨恨。他竟然将告诉司徒渊我在鬼宫。
司徒渊来接我的那日,穿着玄色的衣服,脸上带着修罗般的笑容,朝我一步步走来。而我被逼得毫无退路。腰间抵在柱子上。
看到我的恐惧,鬼仇露出报复性地冷笑:“冥莘,你怀了别人的孩子,怎么还有脸住在我哥的宫中?”
“是啊!”司徒渊的上半部分的脸被银色的面具遮住,眸子的冰冷让我全身僵硬。他勾勾那薄唇:“你为了和我一起,将鬼卿都杀了,怎么还有脸住在他宫中,是我这个当丈夫管教不严。”
我和鬼仇:“!!!”
鬼仇怒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渊转身,一脸无知地望着他:“怎么?你不知道?你哥哥鬼卿被我们杀了。若他不死,我和你嫂子怎么苟且?”
他说得好不厚颜无耻,没有半分愧疚。我摇着头,想说“不是这样的。”,可话哽在喉间,一句也说不出。
鬼仇已是红了眼,举着他的剑朝我们袭来。我一想到鬼卿哥哥死去的瞬间,泪流满面。心里只是怨恨,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司徒渊这么说,不过是想鬼仇恨我,日后再也没人协助我离开他。他要所有人都恨我,遗弃我,而我便只能依靠他。
司徒渊揽着我避开攻击,他速度好快!快到连我都没反应过来。
待我缓过神,他竟将我带到另一边,给我戴上一枚戒指,那戒指很简单,上面刻着奇怪的细纹——阴戒。
这个戒指,我曾多次想摘下,可除了司徒渊,谁也摘不下来。
风拂过我们的发丝,他柔和:“这戒指可以将你的怨灵之体给压住,这样,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是怨尸。”
“!!!”他怎么知道这些?
鬼仇杀红了眼,可对于那时候的司徒渊来说,不过以卵击石。我抱着他恳求:“不要杀他,求你了……”
我害死了鬼卿,不想再害死鬼仇。他们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家人一样的情分。
他到底是手下留情了,鬼仇身受重伤,狠狠地看着我们离开。
我望着他,不禁觉得悲苦——我再也不可能听到鬼仇作的曲子,而鬼卿哥哥抚琴给我听。
司徒渊将我带出鬼宫。回到商楚之时,夕阳西下,城里城外一片红霞。他揽着我站在城墙上,俯视那些被鞭策的俘虏,轻轻吻了一下我的秀发:“你从前不是想看我将他们都打败,统一商楚吗?你看,我已经成功了……”
他说得那么傲然,又似乎在期待我会高兴。
那些衣衫不整,满脸泥垢的俘虏,曾经都是那么不可一世的君王后代。他们看见了司徒渊,目光充满恨意。
司徒渊的尸军太强大,短短几个月,竟做了这么多事!我目瞪口呆,而他突然低眉,温柔地用指腹摩抚过我的脸颊:“以后,我会保护你和孩子。”
言毕,双唇覆在我嘴上。
他太过强大可怕,我的锐气被他的强势给隐藏了。
我开始韬光养晦。
我不再那么冲动,也不再和他敌对。我学着压抑心中的恨意,温柔相待。我对他总是笑眯眯,但除了必要的话却也不多说什么。他说,我的城府似乎比从前深了许多。
孩子在腹中已是八个月,我蓄谋已久的计划渐渐近了。
朝中请命让司徒渊寻访各地以宣扬龙威,其实这是我和南罄合谋,她想让司徒渊在途中选秀,改变独宠我的局面罢了。而我想趁机带着孩子逃开他的禁锢。
临走前的一日,他一整日都呆在宫中,或是抚琴给我听,或是听听肚子里孩子的动静。
我躺在塌椅上,而他将耳朵贴在我腹上。听到孩子在动,他会轻轻扬起唇角。
在我面前,他时常不带面具,那时候我想着就要离开他,心中竟有些不舍,抚着他脸上的疤痕。他语气轻快,将手抚在我腹上:“我给孩子取了个名字。”
我笑着等他的回应。他已经坐起身子,然后在茶几前泡茶,心情极好地对我说:“悦。司徒悦。”
说着,他用修长的指腹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上“悦”字。
“悦?”我接过他的茶,饮下之后笑了笑,“是希望这孩子开开心心吗?”
“不是。”他保持着好心情,走到我面前,他站着,我半躺着。他将我的脑袋轻轻摁在他的腰上,而我顺手揽着他的腰,他抚了抚我脑后的发丝:“是希望你开心。”
我一怔,却和着他道:“你平安归来,我便开心。”
因为即将临盆,我只能留在宫中。在司徒渊离开宫后,我服下催生药,独自承受分娩的疼痛,顺利地生下悦悦。
生下悦悦的瞬间,我的修灵恢复。我抱着悦悦即刻离开。也不知斐苒怎得到风声,一路追杀我和悦悦。只是她算错了,这些阳间的刺客,又怎可能敌得过我?
可是,司徒渊到底是留了一手,我这样的逃亡不不久。在第七日的夜里,我在客栈,对悦悦嗷嗷大哭的无奈之时,门瞬间被吹开,司徒渊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阴着脸:“你的性子倒是沉稳了许多,句谋划了这么久。”我惊讶间,他又目光变得有些辽远和怀恋:“可是,我却想念你从前的样子。”
我从前的样子?不可一世,任性妄为,可是在他面前却毫不隐瞒内心的想法。我何曾不怀恋那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就这样,我生完孩子后的第一次逃亡失败了。
我怀上悦悦的时候,应该是司徒渊变成僵尸之后。我逗她玩的时候,时常被要破手指,这孩子不喝母乳,偏偏爱吸我的血。
之后的六年里,每年都会上演我带着悦悦逃亡的戏码。悦悦后来稍稍懂事,问我为什么要离开,我便笑着哄骗:“宫中有些无趣,我们这是跟爹爹玩捉迷藏呢!”
一开始,司徒渊很生气,渐渐的也不当回事。每次找到我们,他便抱起悦悦,刮着她的小鼻子说:“你看,爹爹总能把你们找到。”
而悦悦会笑得很开心。
直至我想起子夜,传信让他协助我。有了子夜的隐灵玉,司徒渊找不到我和悦悦的方向。可就是这样,我才会在这一次逃亡之中,进入了斐苒给我设下的圈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