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荫漫漫,繁星点点,司徒渊牵着她拔开高过人的草丛,山崖边凉风徐徐。
冥莘走到边沿,望着山下万家灯火,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她又抬头望着天上的银河,眉头蹙了蹙。
司徒渊将往右边拉了拉,然后定住,又将她的身子掰过来。冥莘的眸子颓然一亮,脸上的表情滞了滞。
司徒渊对她的表情表情感到很满意,我很好奇他们看到了什么,飘到冥莘的位置望出去。不禁怔住。
万家灯火沿着河流弯弯曲曲,从这个角度看,尽头处与银河交汇,银白色和暖黄色的光融合在一起,是那么和谐自然。
我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很壮观。
司徒渊抱着她,低声柔和:“是不是很漂亮?”
“嗯。”冥莘的神情还在波动,心情愉悦道:“这样的景色虽然没有九重天上的壮美,但却多了分温暖,那万家灯火与星辰交汇,似乎把天上人间都相连了!”
“莘莘,我再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冥莘的笑容对他来说似乎有魔力,他像是上瘾了,拉着她便往一棵大魁树跑去。
他上了那魁树,又伸手拉她,两人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我也跟着飘上去。
月光下,司徒渊的容颜被勾勒得很唯美,我瞧见冥莘极力隐藏羞态,坐在他旁边甚是不安宁,司徒渊以为她没耐心,笑着抚慰道:“你再等会。”
从上面望下去,那草丛高得整整齐齐,像是有谁来修剪过的。
“来了!”司徒渊像是孩子,指着那一片草地,很是期待接下来的情况。我和冥莘齐齐回头,只见那安静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在窜动。紧接着,草丛里迅速长一枝枝花骨朵儿,那花骨朵比草高出些。
司徒渊双眼满是期待和欣喜,而冥莘却突然脸色不对。
那些花是黑色的,花瓣细长,远看虽美,细看,却像是没肉的手骨,张牙舞爪得有些瘆人。它们就像是受了什么指令,整整齐齐瞬间开放。
“我无意发现这神奇的花,好不壮美!”
冥莘此刻早已拉下脸,阴沉却又焦急,突然揽着他的腰间,跃身而下的同时啐了句:“壮美个屁!这破花是洗人血长大的!”
“!!!”司徒渊还不相信她的话,十分自恋道:“不过是朵花,莘莘,你也无需醋意这么大。”
冥莘脸黑得了一片,火爆道:“醋你奶奶的!这是血妖花,我们……”
她急匆匆想说要离开,那花枝像是长长的蛇,齐齐朝他们攻击而来。冥莘也不躲避,直接将那些花击得粉碎。司徒渊还疑惑了句:“咦?我前几次来也没见这花会伤人,莘莘啊,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闭嘴!若是再吵,我就直接把你拿来喂花!”冥莘暴脾气道。
花虽被击碎,但花枝又在长,似乎打不死,花很快又能长回来,冥莘拉着司徒渊,因为护得紧,一个不小心被那五爪般的花瓣抓破了脸。
冥莘因为疼痛“嘶”了声,司徒渊心疼:“哎!山上的野花果真不能乱赏。”
“哈哈……”一阵妖媚的女子笑声响起,那些花朵停止攻击。一个身着紫色的女子落下了,我认出那长得比花还艳美的女子便是妖姬。
妖姬赤着脚,停在花朵上,妖娆的神情,说话魅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这公子来了好几次,我想着居然那么俊,便先留着,却不想,竟是你的人。”
听这语气,冥莘与她是旧识,而且还是有过节的那种。冥莘手指抹了一下脸上的伤处,那伤口瞬间愈合。她紧紧牵着司徒渊,笑了笑:“这些年,你做的唯一聪明的事,就是没杀他。”
冥莘的话说得妖姬经常做蠢事的样子,那妖姬被激怒了,一张好看的脸蛋变得凶狠,指着她便骂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明明跟鬼卿哥哥有婚约,却又来破坏我同鬼仇的好事,如今还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别的男子私会!”
“那又怎样?”冥莘竟没反驳,十分嚣张道:“我做这些,鬼卿哥哥和鬼仇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指责?”
妖姬被气得要哭出来,却倔强:“冥莘!你欺人太甚!”
说着,妖姬旋着身影,发指令让这些妖花攻击过去。司徒渊趁机揽着冥莘的*,竟还说了句:“你好瘦。”
冥莘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他带到崖边,妖姬的追上来,那些花朵像是数不清的爪子在她背后舞动,一副蠢蠢欲动,要攻击过去的样子。
我见他们两人再往一步就要掉下去,不禁替他们着急,心也悬在半空。
冥莘松开司徒渊,向前迈出一步,讥诮:“妖姬,这话我觉得有些不对,我何事欺你?”
妖姬一怔,似乎就像冥莘说的,她并没有欺负自己来着。我猜想,估摸是妖姬没能追到鬼仇,所以才将气撒在冥莘身上。可是,她不甘心,气急败坏:“如果不是你仗着嫂嫂的身份,跟鬼仇说我不好,他怎么会拒绝我?”
冥莘眸子一沉,气骂道:“这不仗义的鬼仇!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偏偏还拿我当武器。”
“你少装蒜!”那妖姬看着也是跟冥莘差不多大小,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妖王的女儿,妖王疼她疼得要紧,所以很是任性。但冥莘一看也不是什么乖巧之人,怕是任性起来,比妖姬还要可怕了。
“我可没骗你。”冥莘道,“我不动手,不过是看你父王的面子上,若是动手起来,难免会影响冥界和妖界的关系。”
“你少在这里嘲讽我!”妖姬美眸一凝,脸蛋被气得通红,咬牙:“我就不信,我还打不过你!”
说着,她和她身后的妖花齐齐攻击而去。冥莘叹了口气,转身猛地将身后的司徒渊推下去。
她抱着他不断往下跌,还听到妖姬哈哈大笑:“冥莘!你这个胆小鬼!”
司徒渊脸上有些惊慌,却也不算恐惧,他道:“你要与我殉情,也该提前说声,也让我做好准备。”
“殉你奶奶的情!”风呼呼作响,冥莘怒骂道:“我这是识大体,不想与她动手!”
可能是风声太大,他蹙眉问了句:“什么?”
“殉你奶奶的!我不过是不想和她动手!”
“啊?我听不太清。”
“殉你奶奶的!”冥莘不想再做解释,直接怒吼了句。司徒渊却乐乐笑了起来,还紧紧抱着她:“莘莘,你这么凶,一个女孩子家说这么粗鲁话。不过有我在,别怕嫁不出。”
冥莘翻了个白眼,身上的修灵凝聚,将他往一边带:“喜欢为师的人多着,用得了你瞎操心吗?”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们这段对话很暖心。现在的我,竟有些希望自己就是冥莘了。她的性子,她和方烨的种种,都是我求之不得的。如果我当真是她……那起码,方烨爱的只有我。
他们落在山下的一个巨石上,潺潺流水,显得静谧。司徒渊不放开她,还时不时地蹭她的额头,冥莘咬牙:“司徒渊!你再不放开,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你不会。”他像个无赖不肯放开,但语气却很柔和。冥莘气得猛地推开他,却不料脚下踩了石子,伴随着惊叫,跌在水里。
“莘莘!”他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喊了句“莘莘”,紧接着,他褪去红色的外衣跳下去。
我心中一寒,也钻进水里。伴着淡淡的月光,我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碧水里,白衣少年,长长的黑发,如低落在水中的墨水,缠绕,唯美得让人窒息!
“!!!”我心里一怔,傻愣愣地看他将溺水的冥莘捞起来,平放在岸边。
这画面我曾梦见过!是我在叔叔和楚盈的记忆里,中了刘巧云的鬼媚,在我冲破那记忆的时候,曾梦见这样的少年在水中朝我游来。(第一百八十三章)
我的脑袋像被巨石压着,一瞬间又像是火上迸发,突然像是要炸开,双眼热得血红,痛得我看不太清眼前的情况!
就像朦了一层红纱,我看到眼前司徒渊拍着打着冥莘的脸蛋。我脑海里被强迫地打开一幕幕:胖乎乎的司徒渊,我拉着他去学习冥术,我捉弄她而把他挂在树上……还有哥哥子夜,鬼卿,鬼仇,薛珺,韩梓石……
一切的一切,在*焚身的瞬间,我都想起来了。原来……原来……我真的是冥莘!
我的心像是被千刀万剐,又像是被针扎出百孔,那每一个孔都渗出血液。我喘气间,眼泪流下来。
司徒渊带给我的喜怒哀乐,那身心疲惫却爱得不休不止的虐缘。最后,为了躲避所有的追击,我设下这个就连我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局,还有我那可怜的悦悦,小小的年纪却因为我而受了那样的苦。
红色的液体从我眼眶夺出,低落在青葱的绿草上,瞬间又消散。
我留着血流,却勾了勾嘴角,乞言有一次被我算计了。这一个阵法,是千年前我便设下的。
当年,我为了护司徒渊一命,借用黑龙的力量将他封印在古墓里,三界以为这个可怕的物种已经消失。而我等待千年后,只为让我的悦悦能复活,只为让方烨的尸族帝国国明正大地存在这人间。
当年我端着孟婆汤,站在奈何桥头,我故意告诉乞言,我喝下孟婆汤,跳下去不过是再也不想记起这一世的恩怨情仇。我到底是睹对了,乞言果真选择了他的族人,为了复仇将我放进这阵法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