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51分。
冷冰安然无恙的走出了西湖区公安分局。
他手中多了一部电话,这是“四方脸”交给他用于单线联络的电话,“四方脸”要冷冰把一切发生的情况务必及时的反映给警方,警方根据事态发展好做应急的处理预案和布控。“四方脸”告诉冷冰他叫韩剑锋,又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出于对“内线工作”的尽职,冷冰把这些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包括这个韩姓的四方脸临时传教的应注意事项,都一同被冷冰消化在脑袋里,这是他的自由和母亲生命最低的保障,也是紧迫之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他牢牢地抓着这部电话,就像抓住了那不愿离弃的亲情一样,稳稳地不愿放手。
人心真正向往的圣地何在?
那些用生命和自由来签订契约的人,又是什么让他们变得如此恶毒而贪婪?
这一切,最终还是需要法律和伦理的教条来约束以至思考!
出了公安分局,冷冰的电话刚开机,就有一条短信息及时传进:是一条兜售商品的广告。
冷冰立即将电话回拨过去,他知道这是雪森联系不上自己,才想此办法给自己留的言。
等候音响了很久,电话通了。
“你怎么跑西湖区公安分局去了?”此番一经查实到关于冷冰母亲一些新的线索,雪森就想着把这个消息先与冷冰说一声,电话拨过去,发现信号中断,等了很久还是拨不通。恐其意外,雪森于是就追踪了冷冰的位置,却发现位置显示在江城西湖公安分局,雪森就疑惑冷冰是不是出事了?所以,他才发了那样的信息来与冷冰试图联系,现在,冷冰主动将电话回拨过来,他也就心下迟疑的有所一问。
冷冰紧走几步,确定环境安全无人盯视,才窃声的说:“这件事一时还真难说的清楚。总之,事发离奇还有点突然,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咱们见面谈吧!”
“行啊,还是老地方,你赶快过来吧……需要过去接你吗?”
“不用,我自己叫车……”
十分钟后,冷冰乘着出租车来到了东湖区南苑新村,这是冷冰“劫后余生”与雪森之间至关重要的一次会面,也是值得纪念的一次会面。
为什么会这样说?
只因为这次会面竟成了他们两个人永难再见的一次开始!
这一切谁都不曾预料……
雪森拿出一只手表说:“冷冰,你看这个……”
冷冰顿然惊呆!这个手表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手表是他要雪森请人定制的,有两只:一只给了胡可,另一只给了母亲。现在,手表却在雪森的手里,显然是出了事,冷冰忙问:“你在哪里得来的?是不是……”他怯声声的欲言又止,不敢想象有什么可怕的结果发生。
“这是我在花溪村的一处民房里发现的。当时,我循着神秘人的通话信号找到了哪里,一路紧赶着,确实没有耽误时间。可是,等我到了那里发现并没有人。最后,只找到了这只手表……”雪森见冷冰拿着那只手表,神情木然的不出一语,又补了一句:“冷冰,不要担心,你母亲现在仍是安全的!”
“谢谢,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此时,冷冰的心里异常沉重,表面上他感激着雪森的理解和不顾一切的帮助,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撕心裂肺,他的承受力以近乎到了绝望的边缘。
“你来听一下这个……”
雪森从电脑中调取出一段录音,立时惊竖冷冰的耳朵:
这是冷丽君的声音:“……小伙子,我看你的年纪应该长我儿子冷冰几岁吧?你也有父母,你做这些你父母知道吗?”
“这跟你没关系,少说话对你有好处。”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呵斥着。
冷丽君说:“普天之下,任何的父母都是惯爱自己的子女的,也都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成人立事,出人头地,我说这话你可能又不爱听了,但是事实。含辛茹苦悉心养育,哪个父母又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一天变成一个罪犯?受人白眼蹲监坐狱,受苦的是自己,憔悴的却还是父母的心啊……我儿子冷冰当年也犯过罪,在监狱一蹲就是七年,这七年我是日思夜盼,求门找路,没有一天真正的安稳过,就盼着冷冰他能早点回来,好好的、坚强的、重新做人……”
“你和我说这些有意义吗?”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厌燥。
“有意义……怎么没有意义?”冷丽君说:“当你能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人那么在乎你,时刻挂念你的,当你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身边的人和亲人带去伤害的时候,这一切就有意义。而且,可以使你从自我毁灭转变成一种自我救赎,小伙子,人活着只要有了真正精神上的寄托和依靠就不会再去恐慌缺少物质的安全感了……一辈子的时间不多,但需要珍惜的可太多了,我相信你的父母一样是爱着你的,他们也许会更在乎你都做过些什么……”
无人搭腔,冷丽君的声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儿子从监狱出来后,一直很努力的生活,自强奋进坚持不懈,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状态,这些年我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努力和取得的成绩,心里面那真是个高兴啊……可是,你们的出现会像恶魔一样毁了他,你们怎么能这样?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她的语气中显出明显的抱怨和叱责,继而变成无能为力的沮丧和沉吟:“……这是在犯罪……你们为什么偏要拉上我儿子……你们不可以这样害了他……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哥……我……”一个男人的声音。
“行了,抓紧时间准备一下,我们要换个地方。”
“怎么这么突然……”
“是丁公子的意思……快准备吧,马上动身。”
冷丽君的声音:“我哪都不去,我就留在这。你们也休想打我儿子的注意,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的!”
“冷女士,我们暂时的礼貌并不代表对你有无限度的耐心,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我们在榆南的郊外已经给你选好了一块地方,绿树清风正适合你一个知识女性的清雅。到时,你儿子要是拿不来我们要的东西,那个地方也就正好给你当墓地。”
“你们……呜……”
录音霎时中断,冷冰脸上的泪水和痛苦俱在!
雪森说:“我觉得这手表是你母亲有意留下的线索,忘了告诉你,这只手表不但有定位功能,它还可以记录持续三个小时的音频数据,这段录音就是在手表中提取到的一部分……”
“这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母亲……这帮歹徒想必是要玩真的了。”痛定思痛,冷冰把心一横,目露凶光。已经做好了最好和最坏的准备。
看到冷冰这样的眼神,雪森心里不由得嘎登一下,这使他想起当年在看守所时,冷冰因不堪忍受牢头的屈辱而奋起反抗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战役”,“号子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文质懦弱的青年竟会出手如此的恨,动作也快的惊人,三两下,一个声称混迹江湖的牢头大哥,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冷冰一个尖利的“牙刷把子”顶在了墙角,而且,血液已经顺着脖颈漫溢到了牢头的白衬衫和那枯草一堆的胸毛……“号子里”“板儿上的”所有人都呆住了!但雪森却记住了当时冷冰的眼神和他说过的那句话:“给我听好了,啥事儿别踩过了界,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再逼我就废了你。”事后,冷冰被带重镣严管了两个月,只庆幸没弄出人命。从此,也就真的再没有人敢惹冷冰了。
“冷冰。”雪森说:“这段录音对我们来说真是太有用了。你母亲被转移的地方应该就在录音中提到的榆南公路的附近。”雪森看了一下手表:“我估计现在杨家兄弟已经赶到那里了去,如果确定了歹徒的藏身地,他们会及时打电话回来通知我们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计划如何与歹徒交换人质。”
一提这事,冷冰的情绪就又开始郁闷了,:“现在,我正犯愁这事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
于是,冷冰就长言简语的讲起了在海城发生的事,还有关于“四方脸”这个人……
“啊……还有这样蹊跷的事?这可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了。”雪森表情丰富的听着冷冰的讲述,一幅难以可解的疑惑。
冷冰说:“这事我也有点迷糊着呢!”
事有新起,雪森不知道冷冰又有怎样的计划想法,于是问:“你觉得我们查实的情况要不要和警方说一声?”
冷冰想了想:“两头下手总比单方面使劲强,这事也不能太冒失了,待会儿我和‘那头儿’商议完再定吧!”
“那,我们几个……”雪森顾忌自己喝杨家兄弟的身份,恐其曝世于众。
“该隐去的事我自然不会提起的,咱们与警方毕竟不同路,他们的‘帮助’那是职责所在,咱们也要采取个自我保护。这我明白。”之前,冷冰同“四方脸”的对话也是留了心思的,所以,并未提到自己暗中调查神秘人的事,他要雪森也不必要有这样的担忧。
“王命传龙节怎么办?”
“向师傅求呗!现在重要的不是古器,而是古器之中的卷条,这才是神秘人真正的目的所在,拿到卷条才能掌握主动。”
冷冰说着话,雪森的电话铃声猝然响起。
雪森看了一眼来电:“是杨家兄弟的电话。”他接起来,对着话筒:“……恩……啊……好,你们先盯着,我就到!”
“怎么了?”冷冰知道又有新情况发生了。
雪森挂下电话说:“杨家兄弟已经发现了歹徒的藏身地,正是在榆南公路附近,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砖厂,杨家兄弟亲眼看到了歹徒推着你母亲到了那里,对方一共有四个人,杨家兄弟说‘因为距离太远,还不确定现在四个人的身份’,所以他们现在只能远远守着……”他用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冷冰:“现在我们必须拿出一个万全的办法了。”
“对方可能有武器,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太危险了。”冷冰首先想到杨家兄弟的处境安危,他急忙说:“转告他们一定注意自己的安全,一定不要靠近歹徒的活动区域,那帮歹徒机警着呢……这个情况我要和警方通报一声。”
转头,冷冰给“四方脸”播出了第一次“求助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