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蔡邕已经来到了怀县。
沿途他还观察了一下各县的军士布防情况,发现各县守军数量都差不多。
平皋县有两千守军左右,军纪还算严明,可见王匡手下也有不少良将。
蔡邕进入怀县之后,直奔当地官署,询问了一番后,来到了一座豪华的宅邸前,这里就是王匡的住处了。
门口还有些两个小厮看门,蔡邕走上前去,微微抱拳:“两位,麻烦通禀一声,就说故友蔡邕前来拜访。”
门口的小厮看蔡邕虽然穿着寒酸,但气度不凡,不似常人,于是恭敬的说道:“那请老先生稍等片刻,容我进去通禀。”
蔡邕微微点头,那小厮连忙走了进去。
府邸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人身高七尺,面如傅粉,唇若抹朱,此人就是王匡了。
旁边的人一副谋士打扮,乃是王匡的宾客,钱纪。
由于王匡平日里仗义疏财,因此不少士子才俊也赶来投奔于他,这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
“主公,距离咱们上表奏疏,已经过去了四五天了吧,朝廷那边还是没有回信吗?”
王匡摆手道:“两地之间隔得也不是很近,慢点很正常,先生有什么担心的吗?”
钱纪轻笑一声:
“那倒不是,主公坐拥河内郡,兵强马壮,和其他各郡太守也是关系匪浅,当今天子想来不会拒绝主公的效忠,只是这么多天过去都没个回信,难免让在下觉得天子有些轻视主公啊。”
听到钱纪这么说,王匡也是眉头一皱:“那先生的意思是?”
“我觉得主公可以彰显一下自己的实力,主公应该把咱们拥有两万军队的事情也散播出去,这样一来,天子必定不敢怠慢主公。”
王匡一听心中暗忖道:“是啊,这么久都没个信回来,分明是小窥于我,哼,这小皇帝不过才十多岁,竟然如此傲慢。”
他派人去给刘协送礼,确实是出于一定的担忧,害怕刘协会在哪天会想对付自己。
可现在转念一想,对方不过十多岁罢了,这种时候,就应该展现自己的实力,让对方不敢慢待自己,更不敢向自己发兵。
但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口中十多岁的皇帝,内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
王匡拍了拍大腿:“先生所言极是啊,我怎么一开始就净想着给那天子进贡呢。”
王匡一脸追悔莫及的模样,钱纪笑着拱手道:“那是因为主公有一颗忠义之心啊,在下对主公敬佩万分。”
要是这话传到刘协耳朵里,非得给钱纪十几个巴掌。
用这话来形容王匡,简直是侮辱了忠义这个词。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突然闯了进来,躬身禀告道:
“主公,外面有一个老先生,自称是您的故友前来拜访您,名叫蔡邕。”
“蔡邕,他怎么来了?”王匡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和蔡邕的交情还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古时候的人们若是分开,说不定就到死都不会见面了。
因为交通和联络都很不方便,所以蔡邕的到来,他还是比较惊讶的。
钱纪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敬畏:
“主公,此人我也听说过,世人都说他乃是旷世逸才,多识汉事,且忠孝素著,他现在不是在朝中为官吗?”
王匡突然眼睛一亮:“先生,他一定是天子派来的,哈哈哈,看来天子对我还是颇为重视的呀,竟然连蔡邕都派来了,快请他进来。”
看到蔡邕亲自前来,王匡内心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不一会儿,蔡邕来到了院中。
王匡热情的迎了上去:“伯喈兄啊,没想到这次会是你亲自前来呀,快请坐。”
蔡邕微微抱拳:“公节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我这次前来打扰,是奉陛下的旨意,前来做个说客。”
王匡愣了一下,有些不解道:“说客?敢问伯喈兄是来说服我吗?”
蔡邕话锋一转,语气低沉道:“不错,公节啊,你犯下滔天大祸还不自知吗?你身为太守,却在河内郡私自招兵买马,拒不听朝廷调遣,割据一方,这岂不是叛贼所为吗?这要是按大汉律法,陛下都够灭你三族了。”
王匡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他没想到蔡邕把话说的这么直接,而且听这语气,恐怕天子对自己非常不满。
“这....伯喈兄,我这也是为了保护一方百姓啊,如今天下打乱,要是手中没有军队,如何保一方平安呢,陛下也不能错怪我啊。”
王匡似乎给自己找到了理由,话也越说越顺溜。
蔡邕摇头道:“是不是为了保护百姓你自己知道,陛下本该直接派大军攻杀你,但念你主动向朝廷进贡,也算是有悔过之心,决定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主动上奏,陈述罪行,并辞去河内郡太守一职,那么陛下就不予追究,还保你富贵一生。”
听到这里,王匡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他本来还等着天子派人来赞赏自己,甚至给他这个太守升升职呢。
结果反而是让他陈述罪责,甚至主动辞去太守一职,现实的巨大落差实在是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陛下还有诏书再此,河内郡太守王匡接诏。”
王匡心神不宁,在蔡邕喊了第二遍之后,他才如梦初醒。
连忙跪地接诏,旁边的钱纪也跪了下来,但脸色也同样不好。
蔡邕高声喊道:“奉天承运,汉帝诏约,河内郡太守王匡,私自募兵,割据一方,不听朝廷调动,其罪难容,念有悔过之心,准其主动上奏请辞,陈述罪行,若经廷尉判定较轻则只免去其太守之职,保其富贵一生。”
蔡邕读完眉头皱了一下,这是刘协另皇室主簿拟写的诏书,所以一开始他也不知道内容。
但是和刘协说的内容想比,这份诏书更为苛刻了一些,只有经廷尉(最高司法机关职位)判定罪责较轻,才能放过王匡。
多了几个字,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听了诏书之后,王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明白刘协这是根本没打算放过自己,如果他真的上奏,辞去太守一职,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