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两位相依为命了半世的老人,对坐着,手里端着刚端上来的人参燕窝粥,就像五十年前那样,一个主子,一个仆人,两碗粥。
老公公的胃口远不如从来了,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无厘头地问道:
“他最近怎么样?”
国王陛下似乎胃口出奇地好,呼啦呼啦大半碗粥下肚,脸上便多了几丝血气。可一提到他,国王埃弗拉就来气:
“朕千叮咛万嘱咐,他还是给朕桶了个马蜂窝!”
老公公似乎知道国王埃弗拉在为什么生气,低声轻笑道:
“此事虽有些冒失,但却于帝国有益无害,这都城里的贵族们享受荣华富贵太久了,他们似乎忘了帝国的荣誉和耻辱!”
国王陛下点了点头,苦笑道:
“但他却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公公那风吹破屋般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这样他就没了退路!”
一个没有了退路的人,只能往前走。
“说实话,朕还真有些舍不得。”
此刻,他的脸上洋溢着溺爱的神色,因为他们谈论的这个人是他最爱的女儿的男人。
可老公公却不这么认为:
“成大事者就要不择手段,区区一人何足挂齿?”
这就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无奈之处,他所做的任何事都要以他的江山社稷为目的,没有私情和亲情,必要的时候,他可以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人,包括他自己!
“朕是怕他终不是那帮人的对手,留给朕的时间不多了!”
老公公似乎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但到现在为止,他的表现堪称完美!”
。。。。。。。。。。
每次老公公来过之后,国王陛下的兴致就会显得尤为高涨。今日,还未上早朝,便命人将布鲁斯克引致偏殿。布鲁斯克心知国王定是为了招兵之事来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恭请陛下圣安!”
国王埃弗拉把茶杯端到嘴边,吹了吹热气腾腾的参茶,质问道:
“你不知道你找你来所为何事?”
布鲁斯克低着头,顿了顿,回道:
“臣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国王埃弗拉抬手正想把茶杯往他身上招呼,但一想到还有事求这小子,便忍了下来:
“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布鲁斯克低着头无声地笑道:
“请陛下吩咐!“
布鲁斯克还纳闷呢,心想这老头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客客气气,吞吞吐吐。
“朕急需一笔钱!”
布鲁斯克听完之后,张大了嘴巴,抬头望着国王陛下那张老脸。
这算是什么?
一位国王跟一位臣子要钱花?
布鲁斯克心想:我现在比你还穷一些,你还好意思跟我伸手要钱?
布鲁斯克吞吞吐吐地回道:
“陛下,臣家中还有薄资三千,陋舍一座。。。”
这次国王埃弗拉终于没忍住,把手中的茶杯砸了出去,但却砸在了布鲁斯克的身前:
“你以为朕这是在跟你要钱吗?”
布鲁斯克心想:只要不是借钱,啥都好说。
“那陛下的意思是?”
恐怕埃弗拉一辈子都没这么难以启齿过。
“朕是让你帮我出个点子。。。”
布鲁斯克一拍大腿,脱口而出道:
“我靠!你早说啊,我以为什么事呢?”
国王埃弗拉指着布鲁斯克的鼻子骂道:
“你。。你。。。”
布鲁斯克赶紧伏下身子,毕恭毕敬道:
“请陛下息怒,臣一时心急,失礼了。”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想出个好点子,朕饶不了你!”
国王陛下想要弄钱,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布鲁斯克想了半天,突然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不待国王陛下发话,便退了出去。
布鲁斯克这次可是下足了本钱,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在禁卫军操练场北面的荒地上建了几排庄院,全都是按照都城里贵族大户的格局设计而成,有房,有院,有青草绿地,也有小桥流水,屋里的摆设全都是全帝国最贵的,官窑青花瓷瓶,红木桌椅,雕花大床。。。
寻常人要是置办这样一座庄院没有上万金币是不可能的,但布鲁斯克就是把这种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他转手便将这些庄院以每年三千金币的租金租给了禁卫军里的那些贵族子弟。
这次禁卫军扩招了五千军士,但军营里的营房有限,而且多半是十几个人合住一间,这帮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又怎么会同臭气熏天的平民同住一屋呢?
不!他们当然不能,他们是贵族,不是平民,他们怎么可以跟平民同住一屋呢?
于是他们不得不掏三千金币去租布鲁斯克修建的庄院,尽管这个价格已经足够买了一座普通的庄院了,但这里不是其他什么地方,这里是禁卫军,能在禁卫军里住上这么豪华的地方,你就偷着乐吧!要知道,布鲁斯克的帅帐简陋得让人难以置信!
伊利菲娅惊呼道:
“你平时就在这里处理公务?”
其实布鲁斯克在帅帐里一天呆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时辰,大多时候,他会在禁卫军里四处看看,有时候还会出去压马路,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捡点钱,邂逅几位美人之类的,这才是布鲁斯克所期望的生活,无忧无虑,却又能随心所欲!
布鲁斯克嘿嘿地笑着,从腰里掏出印章,在十几份文书上盖上自己的大印,这一天的公务就算结束了。
伊利菲娅瞪大了眼睛,急嚷道:
“你平时就这么处理公务的?”
布鲁斯克收回印章,拍了拍手道:
“难道你要我字字珠玑,像你父亲那样?”
女人不喜欢男人贬低她的父亲,在她的心目中,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眼前这位嬉皮笑脸的男人显然不是!
“我父亲怎么了?你看你把我父亲治理的禁卫军都搞成什么样了?简直就像个难民营!”
如今的禁卫军,到处弥漫着汗臭味和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点也没有贵族风度。
布鲁斯克不服气道:
“难民营怎么了?总比整天干那些卖弄风骚,留恋风月之地的龌龊事强!”
女人大概也知道,跟男人在口舌上较真,她是永远讨不到好处的,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嘴巴竟然比女人还要能说会道!
“我不跟你争了,说吧,你准备怎么安置我?”
女人见帅帐里无外人,便一屁股坐到了男人的大腿之上,布鲁斯克也有些日子没跟她腻味了,伸手在女人的腰肢上摩挲着,淫笑道:
“你想让我怎么安置你?”
女人当然知道男人在想什么,眉毛一挑,怒噌道:
“少来!父亲这次让我来,是让我跟你学本领,而不是和你。。。”
女人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而男人的双手忙得不亦乐乎,嘴里还不停地说道:
“说啊,怎么不说了,和你干啥?”
女人心知再纠缠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当下,便用手撑着男人的肩膀,提气纵身,从男人的腿上一跃而已,窜了出去。
可还没等她站稳脚跟,男人就像影子一样粘了上来,伊利菲娅又惊又喜道:
“你。。你怎么。。。”
一提到此事,布鲁斯克就心烦:
“这事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以后再说吧!”
男人伸手拿过一份名单,问道:
“这几个人你熟悉吗?”
这几个人都是朝中那几个大人物的嫡亲子女,身份自然跟一般的贵族子弟不一般,女人扫了一眼,随口道:
“认识啊,怎么了?”
男人骂骂咧咧道:
“还问我怎么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往我的地盘上安插钉子?”
伊利菲娅还以为是什么事惹得男人如此震怒:
“这是禁卫军的惯例,你又何须担忧呢?”
禁卫军每年都要接纳一批贵族子弟,以供他们镀金升迁。布鲁斯克当然也知道此事,可他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希望如此吧,你帮我盯着他们几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