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绝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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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游击队发起了对青绿山的进攻。

雪子赶回青绿山时,枪炮声已经停了下来。远远地,只见日军的营房那边冒出冲天的火光和烟雾。日军挂出了白旗,却拒不向游击队缴枪投降,不让游击队进入他们的军营。

游击队向日军喊道,小鬼子们,你们的天皇已向全世界宣布投降。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交出矿工,我们保证留你们一条活路,不伤你们一根毫毛。否则,休怪我们的炮弹不长眼睛。现在,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考虑,十分钟之内,若你们还不缴枪,不放出矿工的话,休怪大爷们不留情面。

一个日本军官操着夹生的中国话说,我们的,能谈谈吗?皇军大大的有请,和你们的,谈判。

游击队说,你们这些强盗,狗日的法西斯!爷爷们跟你们没得谈。爷爷们只耐得住十分钟的性子,要不然,你狗日的们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了。

日本军官说,若你们的拒绝谈判,我们的,就只有决一死战,誓死效忠天皇。

游击队员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吴司令气愤地说,狗日的,死到临头还猖狂。考虑到上千名矿工的生命安全,还是决定与鬼子谈谈。

吴司令带上一名警卫,进了日军的军营。他对接待他的日本军官说,我要见松本雄一。日本军官说,松本将军已经效忠天皇了。现在,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吴司令说,中国有句俗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你能识时务,诚心投降。只要你们缴枪投降,放了矿工,我保证你们所有人的生命安全。你们个个血债累累,谁要是敢耍花招,就注定死路一条。

日本军官回答说,自天皇宣布接受联合公告起,我军一直坚守自己的阵地,没有发起任何侵犯贵军的行动。至于矿工,我们早已全部放走。现在,我军营地除了皇军官兵,没有一个中国人。总部有令,要我们原地驻防,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不得向任何人缴械,更不得向共产党的军队投降。若你们逼迫皇军,皇军就只得奋起自卫。请问,我们没有侵犯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侵犯皇军呢?

放屁!吴司令怒吼一声道,你们飘洋过海到中国,烧杀奸淫,无恶不作,这还不是侵犯?我们在自己的祖国,没到你小日本的地盘上去,又怎么侵犯你们?你别忘了,这里是中国人的土地,不是你小日本的狗屁阵地,容不得你猖狂,由不得你放屁!你既然邀请我来谈判,就应该有诚意。昨天下午,你们毒打矿工,把所有的矿工关了起来。还有我们的侦察员,你们到底把他们怎么样了?你们说放了矿工,那么,是什么时间放的?放了多少人?放到哪里去了?

日本军官说,矿工早就放了,全部都放了。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他们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这么多天了,现在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至于你们的侦察员,我们就更不会知道了。

吴司令说,这么说,你们是不肯放人了?

日本军官说,我们已经放了,全部都放了,你还想怎么样?

吴司令说,怎么样?大爷我是先礼后兵,你要是执迷不悟,休怪我翻脸无情!走!

日本军官冷笑着说,走?你的,往哪里走?

瞬间,日本兵把吴司令和他的警卫团团围住,吴司令哈哈大笑起来,小鬼子,大爷我早就死过一百回了,可你狗日的不先死,阎王爷不让我闭眼啊!告诉你,在我中华大地上,老子从未怕过你小日本。开枪啊,狗杂种,你开枪啊!老子要是死了,看你狗日的不被炸成肉泥?哈哈哈哈哈!

嗷——日本军官翻起了白眼,举刀朝吴司令劈了过来。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日本军官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

弟兄们!缴枪吧!天皇已经宣诏投降,我们为什么不投降呢?跟着他,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啊!可我们的父母盼着我们回去,老婆盼着我们回去,孩子盼着我们回去,我们不能死啊!开枪的日本兵把还在冒烟的枪支丢到地上,我们不能违抗天皇的旨意啊!

刹那间,一个接一个的日本兵纷纷把手里的枪支丢到操场上,然后,蹲到一边呜呜地哭泣起来。

天皇万岁!日本军官举刀刺进了腹部,像一条垂死的哈巴狗,抽搐着倒在地上。

雪子随着游击队冲了进来,四处搜索着松本雄一的身影。不一会,有人向吴司令报告,没有找到一个矿工,只在日军食堂里,发现了十多个剖腹自杀的日本军官。

如同被雷电击中了身子,雪子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过了好久,她的灵魂才慢慢地返回身体,她一步一颤地走向食堂。

让人窒息的血腥弥漫了整个屋子,雪子哇的一声呕吐起来。等到翻江倒海过后,她睁开模糊的泪眼,看见十多具尸体倒在一滩滩已经凝固的血水之中,一个个赤裸上身,头缠太阳旗,有几具尸体竟然流出了白花花的肠子。

南无阿弥陀佛!雪子捂着胸口,竭力抑制住自己的喉头。她一具一具地翻看血迹斑斑、面目狰狞的尸首,却没有找到松本雄一。

小山洞!想起松本雄一的信,她逃出恶心的屋子,跌跌撞撞地朝古松坡奔去。小山洞的外面静悄悄的,她扒开草丛,一头钻了进去。

松本雄一双目圆瞋,静静地躺在洞口边。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枪,右边的太阳穴有殷红的血迹,显然已自杀身亡;左手竟然搭在一颗有半人高的炸弹上面,分明是作好了与人同归于尽的准备。仔细一看,他的手中还捏着一张信纸。雪子掰开他的手指,拿过信纸,是松本雄一写给她的绝笔信。

雪子:

我叫你来,是要和你一起效忠天皇。可是,你来迟了,我只得先走。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就把心里话写在纸上。擦亮你的眼睛,赶快为天皇尽忠吧!哥在路上等你。

哥是理解你的,你年轻,幼稚,没有阅历,所以,当你轻易被一个中国猪骗过之后,我并没有责备你。可是,你到中国来了七年,也该清醒了啊?你千里迢迢来到中国,受尽了人世间的折磨,吃尽了中国猪的苦头,还为那个中国猪生下了孩子,可是,那个该死的中国猪呢?他尽到半点做丈夫的责任了吗?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吗?呸!他抛弃了你,让你成了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活寡妇。想到你的遭遇,我真为你心寒。要是捉到了那个中国猪,我一定会把他千刀万剐,为你解除心头之恨。

妹妹,醒悟过来吧!中国猪是世界上最没有责任,最不讲廉耻,最贪生怕死的。在中国,通常我们上百人就可以控制成千上万的中国人;汉奸们即使被我们打得满嘴喷血,也会不停地对我们点头哈腰,说皇军大大的好呢;皇军当着中国猪的面杀死他们的同胞,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反抗……你说说,这样的民族会有前途吗?你跟了这样的男人,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

妹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本来是想带你回日本,可现在,我们回不了日本了,只得带你一起去效忠天皇。我已经准备好了炸弹,你只要拿起我手中的枪,对着炸弹一抠板机,就完成了效忠天皇的神圣使命。行动吧,这将是你最明智、最痛快、也是最光荣的选择!

哥:松本雄一绝笔

1945年8月17日

糊涂,糊涂啊!回头是岸?真正该回头是岸的是你呀!松本雄一,你亵渎了佛祖,罪过,罪过呀!雪子闭上了眼睛,南无阿弥陀佛!

当天,雪子将松本雄一的尸体,还有那颗炸弹,一起移到了小山洞的深处。她用石头和沙子把小山洞的洞口封死,从此,小山洞留在了雪子的心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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