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爸爸仍旧没回来……

安郁塔列辛勋栓·格列尼娜（纯属凭空想象的名字，反正外国名本来就稀奇古怪）今年14岁了，在铁匠铺打杂将近三年，然而并没有学到什么本事。

罗格·格列尼娜，他的父亲，作为一个老酒鬼和赌徒，已经离家数日未归了。

他有些怀念爸爸，虽然父亲并不会给予他和妹妹太多温暖，但父亲回家的时候总会带一些食物或者有趣的东西。

这能缓解一下家庭揭不开锅的现状，母亲的重负也会减少许多。

他有时候也挺羡慕这样的潇洒、无忧无虑的父亲的。

咯吱。

家里漏风的木门开了，安郁塔列辛勋栓看见一个满身酒气的中年巨汉跌跌撞撞进屋。

“拿酒来！” 中年男子嘟囔着，倒在地板上。

“爸爸，家里早就没酒了……”安郁塔列辛勋栓犹豫着道。

“笨蛋！”中年男子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他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没酒不会去买，这还要我说？”

妹妹安娜史塔西亚·格列尼娜从屋内探出头来，看见父亲，小脸上露出了恐惧模样。

明明血浓于水，她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神，甚至见到父亲就东躲西藏。

“你回来了。”母亲希尔，一个三十岁却满头银发、面部蜡黄的瘦削妇女，从里屋拉着帘子道。

醉汉怒道：“臭婆娘你是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她充满不安地回答。

“我很累啊！你这家伙！”罗格“受伤委屈”地道，带着哭腔，还有愤怒，“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你这家伙！”

醉汉站起来又给了女子一巴掌，力道很大，她嘴唇溢出了血丝。

希尔低下头，捂着鲜红的掌印 ：“抱歉……”

妹妹似是习以为常，捂住因惊吓而张大的嘴巴，躲进里屋。

安郁塔列辛勋栓怔忡看着，对这司空见惯的场景，他不知该怎么做。

“爸……”

又迎来了中年人一掌：“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买酒？”

“可是，钱……”

“你在铁匠铺打杂没钱么？”中年壮汉声音提高了八度。

“可是……那是家里买米用的……”

“别他喵给劳资废话，信不信我将你逐出家门？”凶巴巴的说。

他只是一个14岁的孩子，这种话所带来的阴影和恐惧是难以估量的，和让这小小少年去死没什么两样。

所以安郁即便感觉胸口堵着什么，但还是乖乖去买酒。

……

对于自己笨这一点，安郁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路上，狭隘的巷子里。

安郁又碰到了他讨厌的混混了。

“喂，小子，钱。”

其中一个红发青年说道。

这个青年是他的表哥，母亲的妹妹之子。

不过两人的身份却天差地别。

母亲的妹妹作为情妇，与一个子爵欢好，生下了表哥，不过这子爵还算讲情分，最终将母亲的妹妹接回子爵府作了第n房太太，于是表哥野鸡变凤凰了。

显然表兄弟之间没有任何亲情。

“喂，他可是你表弟哦，这你也下得了手？”一旁的哥特服装少女搂着红发青年，笑道，当然还搂着另外一个绿发青年。

下层的贵族阶级腐朽糜烂程度，从这个哥特少女，就能看到冰山一角。

“嘛，这不是表哥我手头紧，找表弟支援一下怎么了？”红发青年笑着辩解，“所以，表弟，你这个叫安什么的家伙，身上究竟有没有钱？”

“我没有……”他下意识捂住口袋。

“哼！”表哥眼神一冷，一拳砸在安郁嘴上。

他嘴角被砸得青肿。

“呵，你那酒鬼老爹打你了？”表哥看见他脸上的两个掌印，连连冷笑，“让表哥带你你那不成器的老爹履行一下教育之责吧！”

安郁肚子上又中了结结实实的两拳。

他痛得胃液都逆流出来了，抱着肚子干呕，吐出了酸水和几粒米饭。

然后表哥从口袋里将他这个月打工以来所有的钱都抽走了。

安郁塔列辛勋栓：“……”

内心：mmp。

回到家，可怜的安郁因为没有买回酒，不可避免的又被锤了一顿。

……

安郁家的屋子构造简单。

土房，一个外屋，一个里屋，里屋被一片破布一分为二。

躺在席子上，安郁隔着破布听到了母亲和妹妹交谈的声音。

妹妹是一个惯于沉默的人。

安郁很少和妹妹说过话。

不过也不奇怪，生于这样充满暴力的家庭，他自己也常常沉默。

“都怪你……”母亲的声音。

“对不起，妈妈……”安娜史塔西亚小声嗫嚅。

“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去给贵族家庭当女佣吧，这样能补贴家用，你把家里都吃光了。”母亲安排道。

“妈妈……可是……”她才十一岁。

“都怪你……”母亲又莫名其妙说道，“我被你父亲打，都怪你。”

逻辑很错乱。

安郁没听见妹妹回答，她应该是接受了，然后，又沉默了。

安郁知道，进入贵族家里，先不论会发生什么，安娜是绝对回不来了，因为签订女仆契约后，安娜就不再是格列尼娜家的人了。

他心中恍惚。

“都怪你……”而母亲还在重复，似是得了魔怔一般。

～

安娜史塔西亚给安郁塔列辛勋栓倒了一杯热水，跪在安郁的席子上。

“哥哥，喝水。”

安郁接过，阴鸷的眼睛盯着安娜，那双见过了无数暴力的眼睛忽然露出了温柔之色：“谢谢你，安娜。”

安娜史塔西亚看了看安郁的嘴上、脸上、身上的诸多伤痕，眼神黯然。

兄妹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隔壁传来了母亲的惨叫，父亲似乎又把怒气和怨恨发泄在母亲身上了。

安娜抱着双膝，头也埋在了双膝之间，她用破烂的裙子包裹住自己，慢慢地睡着了。

而安郁透着开了洞的屋顶，看着天上的星尘。

“这世界上，真的存在魔法这种神奇的东西么？要是我会魔法的话，这一切，能不能改变……”

贫困地区的贫困家庭的贫困孩子，除了经济贫困，知识也很贫困，魔法使的传说，他也只是听铁匠铺老板吹过牛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