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店里,成悦对着一面白墙挥了挥手,一个神龛缓缓现出了形。
一个香炉,一个灵位,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小巧的盒子。
照片上的人微微偏着头,嘴角含笑,眼睛明亮如繁星。
明明是二十多岁的男孩子,朝气蓬勃,前途无可限量。
但他的生命,就这样永远定格在了这张照片上。
成悦每人分了三注清香:
“他的肉身和魂魄都已经烟消云散,我用他昔日的衣物,做了个衣冠冢。”
“他把女儿送走,把妻子的记忆封印,甚至把妻子的余生托付给另一个男人,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就是觉得他挺缺心眼的。”
“我跟了这么年,其实他自私一点也没什么,却偏偏那么正直,那么死脑筋。”
照片上的人笑容依旧,似乎对他当众揭他的短毫不介意。
“炎卿,抱歉我没有遵照你的遗言,替你隐瞒一切。”
“你的妻子和女儿,我给你带来了。”
他笑了笑,有些吊儿郎当:
“别给我装了,看见她们,你明明高兴得很!”
倾夏泣不成声,袁汐捂住了颤抖的嘴角。
沈言把倾夏搂进怀里,温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袁汐神情哀伤,小心的捧起照片,用衣袖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炎卿,我和女儿来接你回家。”
成悦小心的从神龛里捧出盛衣冠的盒子,郑重的交到倾夏手上。
“爹。”
她小心的抱着,把脸贴在紫檀木盒子上,就像平常人家的女儿向自己父亲撤娇一样:
“夏儿带你回家。”
海市东郊墓园,春雨淅沥,气温略有些下降,墓园更是显得阴冷凄清。
众人身穿肃穆的黑衣,一字排开,向刚刚下葬的夏炎卿献花鞠躬。
这片墓园下葬的都是殉职的国家公职人员,夏炎卿牺牲时,相关部门按照规定给他留了这处墓地,奈何他尸骨无存,墓地就一直空着。
魏离被通缉,缉妖司正司长之位就顺理成章落在了沈言身上。
在没接回夏炎卿的衣冠之前,他就已经安排人手去办好了相关手续。
倾夏不顾地上的湿滑,跪在夏炎卿墓碑前,双手攥紧,一字一顿:
“爹,您再耐心等等,魏离,我稍后就给您送过去!”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双眼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狗贼撕碎。
沈言去扶她:“别急,我们从长计议。”
景恒、瑶姬、成悦也向前扶了她一把。
“对,还有我们!”
子书凌和白悦晗也不甘示弱:“我们也在呢!”
老爷子和沈毅也向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示意。
倾夏看向众人,她一直认为老天爷偏心,从来就没有厚待过她。
可是仿佛一夜之间,她有了母亲、爱人、朋友,和家,这些都是她一直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
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要弥补她十八年来所受的苦难吗?!
……
沈家四楼,众人等在房间门口,或靠或站,坐立不安。
沈言抬手看了看时间,整整三个小时,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