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韩智恩一路飙车到陈世熙的宠物医院。

李润成叫她等他，但是她却等来了陈世熙的电话。她也有看新闻，徐龙学被城市猎人电晕带往天台，但是被青瓦台的特工拦下。听说，城市猎人中枪了！韩智恩觉得铺天盖地的新闻让她心都似乎要跳出来了。她一直在打电话，打给李润成打给裴大叔，但是一直没人接电话。她一路飙车到徐龙学演讲的现场，现场已经被封锁。她也见到了那个不苟言笑的金英株，对方以为她是因为娜娜而去的，朝她笑了笑，说：“娜娜没事，她开枪打中了城市猎人，但是她没事。”

那一刻，韩智恩不知道心中什么感觉。只勉强笑着跟金英株道谢，然后离开。李润成和裴食重都没有消息，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失去冷静。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越是着急，就越是要冷静，否则，事情只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她去到李润成的住处，没人应门。大叔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她却是在一辆垃圾车上找到他，浑身臭的不成样。裴大叔大概也被吓到了，韩智恩开车送他回去，正准备到处走走看有没有李润成的下落时，陈世熙打电话给她了。陈世熙说：“你拿一套李润成的衣服到宠物医院。”

街上到处是警车，韩智恩赶到宠物医院的时候，李润成肩膀的子弹已经被取了出来，□□着上身在闭目养神。而陈世熙只手托着下巴，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

“世熙姐……”韩智恩走了进去，见到那个脸色灰白的男人时，一直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幸好，他来到了世熙姐这里。

陈世熙看向韩智恩，淡笑着：“你来啦。”

“嗯，我来了。”韩智恩走到陈世熙身旁，看着放在桌面一个白色托盘上的那粒子弹，跟在她脚边的垃圾桶那些血迹斑斑的衣服。韩智恩的心重重地跳了好几下，看向陈世熙，“世熙姐，李润成他……”

韩智恩的话还没说完，李润成略显虚弱的声音就响起。他说：“我没事了。”

陈世熙看了李润成一眼，在看向韩智恩，微笑着说：“他目前没什么事，让他换了衣服你们回去吧。”她的宠物医院早到了要关门的时候了，再不关门，等下满街的警察或许就不仅是满足于在一般的医院搜查，说不定还要到她这种宠物店里来呢。

韩智恩将衣服递给李润成，“要我帮忙吗？”

李润成摇头，“我自己来。”

韩智恩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李润成正在里面换衣服。她看向陈世熙，“世熙姐……”

陈世熙微笑着，说：“李润成帮过我，所以我帮他。智恩，他伤口要消炎，我会给你弄些消炎药。他今晚很可能还会发烧，所以你要多注意看着他。”

“世熙姐……要是他发烧不退，怎么办？”韩智恩问，她知道目前的李润成是不可以出现在任何医院的，但是他身上的伤，不是小伤，而是枪伤。子弹才取出来，陈世熙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难言苍白和疲惫，可见刚才真的是很危险的。

陈世熙说：“我也不知道。总不能，让我把他当宠物治吧？”

在沉重的氛围中，韩智恩难得失笑。她说：“如果实在不行，你把他当成大型犬治，我想他也是愿意的。”

陈世熙叹了一口气，食指点着她的额头，语重心长地叮嘱：“智恩，你要好自为之。”

听到陈世熙的叮嘱，韩智恩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和李润成确定了关系了。这样叮嘱的口吻，充满着担忧但也有祝福，韩智恩鼻头一酸，她说：“我也要跟智恩姐这样说，要是以后金英株检察官知道了，也不知道要气多久呢！”

陈世熙一怔，然后失笑。她说：“智恩，我刚刚看到李润成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眼中带着防备，整个人看着警戒又孤独，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无依无靠的小猫小狗。”

“……”

陈世熙看向她，笑着说：“你知道的，我对小猫小狗，是最没辙的。一见到它们，就想帮助它们。”刚刚她见到李润成，就是那种感觉。就算李润成没有帮过她，也不是韩智恩现在的恋人，陈世熙想，她也是会帮李润成的。

这时，李润成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他看向陈世熙，说：“不管怎样，谢谢你，世熙。”

陈世熙淡笑着“嗯”了声，然后说：“你们快走吧。”

韩智恩看向她脚边的垃圾，说：“等下吧，世熙姐。”她要将这些垃圾全部打包带走，任何跟李润成有关的东西，都不能留在宠物医院。否则，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韩智恩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双眼紧闭眉头微皱着，很不舒服的感觉。而裴食重站在床边，一脸忧心地看着李润成，语气着急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韩智恩没有说话，伸手探了探李润成额头的温度，温度一直都没降下去，可怎么办？

裴食重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说：“不行，智恩，我要出去一下。”

“大叔，你要去哪儿啊？”韩智恩赶紧将要走出房间的裴食重叫住。

“我……我要去找人帮忙！”智恩带润成回来已经快一个晚上了，但是一个晚上李润成都在发烧。

“你要找谁帮忙？”

“不许去。”

两到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有问题的是韩智恩，直接发命令的人是一直被两人认识是睡着了的李润成。

裴食重转头，看向李润成血红的双眼，他也红了眼睛，他说：“润成啊，怎么办啊？要是你有事，我怎么办啊？我们去找队长帮忙吧？”

“不行。”李润成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韩智恩站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没有吭声。她心中即使有再多的疑问，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

李润成看向裴食重，神色很认真，“大叔，不要去找我爸爸。我说过，这件事情要用我的方式来解决，如果你去找他，那么后面所有的事情，他都会插手，那不是我想要的。”

“可是你的身体……”裴食重急得直抓头。

“我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会有事的，大叔今天也累了，去睡觉吧。”

“可……”裴食重还是想说些什么。

韩智恩看向那一脸疲惫已经闭上了双眼的李润成，看向裴食重，说：“大叔，他说得对，你去睡觉吧。这里有我呢，实在不行，我会想办法的。”

两人都在赶人，裴食重再不放心也得放心了。更何况，今天变故很多，他一直在担惊受怕，到现在也是疲惫不堪了。虽然只是去睡觉，但是裴食重还是一步三回头，叮嘱着：“智恩啊，有事一定要叫我啊。”

韩智恩微笑着点头。

裴食重终于回去休息了，但是李润成的体温依然如故。韩智恩咬了咬唇，说：“我去弄点冰水来。”但是才站起来，手腕就被李润成扣住了。炽热的温度从他的手心传过来，李润成张开双眼看着她，说：“我没事，你别走。”

韩智恩垂下双目，看向那只捉在她腕间的手，声音微哑，她说：“李润成，你别硬撑着。如果每个受伤了的人，说一声自己没事，就真的没事，这个世界上会少很多生离死别。”

李润成看着她。

韩智恩坐在床沿，倾身靠近他，她的唇几乎要跟他的相触，“李润成，如果你认为我能站在你身边，那么你要相信我。别硬撑着了，有事情我会帮你解决，解决不了，我会大声喊救命。”整整一个晚上，他并不是不想睡，而是努力地保持清醒、不愿意放松自己。有时候，毅力是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原因之一，但有时候，毅力也是拖垮一个人的重要因素。李润成很有毅力，他一直努力保持清醒，想把一切都处理好。但似乎他忘了，他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会受伤会疲惫，人在受伤疲惫的时候，需要的是放松休息，而不是硬撑着。

韩智恩说：“如果你以前没试过相信一个人，依靠一个人。那么以后，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依靠我。我的肩膀虽然不够宽，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也能让你靠的。”这话，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男人对女人说的话，但是现在，这话从韩智恩的口中说了出来。她这样说，就是这样想的。这样的韩智恩，不让李润成动容，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韩智恩没注意李润成的反应，因为她现在满脑袋想着的，都是怎样能让李润成放松休息。她说：“李润成，你睡吧。要是我觉得你的体温实在是没办法降下来，那我会打电话给世熙姐的。嗯……就让她带一头巨型犬手术过后要用的消炎药来，肯定够了！”消炎的药，不管是对人还是动物，其实都一样的……吧？韩智恩清楚地记得，他们现在所使用的每一种药，都是先在动物身上试验的。所以实在没办法，那样……也是可行的吧？

当走投无路的时候，死马也只能当活马医了。

李润成无语地看着悬在他上方的那张俏丽的容颜，终于闭上了双眼。他发现，其实韩智恩真的不算是个懂情趣的人，每次他好不容易生起来的那么点感动，总会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她弄得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