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明海玉茹卫国注定是个难眠之夜，明海卫国想赶紧把申请书交给离毛，憧憬揣测各种不可预知结果，强作镇静心如刀绞玉茹满眼是可怜妈妈惨死身形，二弟倔强任性恐怖狰狞面孔，弱小二妹三妹带三岁弟弟烧火做饭可怜楚楚孤苦无依场景，满脸皱纹车间劳作父亲想见自己又怕自己回去焦灼纠结苦痛，饭后满腹心思三人各坐柿树窑顶梨树下，两手捧脸仰天凝望满天明亮星星，自北向南似弯月似拱桥似长虹若明若暗触手可及清晰璀璨银河，给孤寂烦扰酸楚三知青带来无限遐思希望慰藉憧憬，偶有耀眼疾驶流星破天划过，三人像天恩样，忽站起眼望流星萌生追出冲动，萌发生命稍纵即逝时不我待奋发图强奋起直追慨叹，洋溢天降大任于斯人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天生我材必有用涟漪。

一小时后，脸疼鼻青索索发抖情绪亢奋明海卫国不约而同想到酒，明海回屋拿出今天买的另一瓶二锅头一包花生米，来到柿树下，和卫国面坐对饮遥望星空畅想人生，直到夜深人静瓶空头重上炕睡觉。

玉茹眼望繁星看了半个多小时，全身冰凉泪眼模糊心乱如麻，星空满是佝背苍老父亲泪眼蒙蒙焦灼身影，玉茹思绪纷乱喃喃自语，明天去照近照，后天给父亲寄回去，年前分的四块六，硬塞给不让她对钱过年买东西卫国两块，赶集咬牙化五毛八分钱买了一双解放鞋，两毛五买了一支牙膏牙刷，余一块七毛七，这点钱一个人一年吃盐都不够，即是卫国明海不要，也得留一块备用，还剩七毛七，不知够照张相不，照相是多数人可想不可及奢望事，照相馆只有省城市里县城才有，虽然自家离照相馆不远，以前从没进去过，更没照过相，父亲省吃俭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化，这次一下给自己寄三块钱，可知照相不会太便宜，再贵也得照，不等父亲钱了，既是寄来也要寄回去，那是二妹三妹三弟养命钱，作为老大我不养家怎么还要家里钱呢，照相需化多少钱，照什么像照多大合适呢，从没去过花香县城，照相馆在哪呢，听着背后代销点内进喜晓军喧叫嬉笑声，玉茹知道只有去问见多识广经常去县城进喜才能知道答案，虽然进喜一直是自认恶霸无赖高不可攀躲之唯恐不及恶人小人，经过上午接触还谈不上是十恶不赦不可相交之人，只要大胆心细多琢磨仔细周旋应付，进喜一定会成为自己可交可用之人，玉茹站起哈哈气搓搓脸跺跺脚，仰脸望星长呼几口气，紧握双拳毅然走进代销点，惊喜激动进喜听完玉茹来意，哈哈笑道：

“你算问对人了，说句不客气狂话，王家窝除几个需照工作照干部，平头百姓中可能就我照过相，也只有我照的相最多，至从几年前县城有了照相馆，我几乎一年去照两次相，半寸的一寸的两寸的三寸的四寸的都有，连照相馆两个大师傅都认识我，我也对照相相当感兴趣，做梦都想成为照相师傅正式工，照相师傅可是当今社会万里挑一吃香喝辣大红人，我这辈子恐怕没机会当上了，只有攒钱将来买个照相机，好好过过照相瘾，照相价格我当然再清楚不过，一寸照四毛三，两寸照八毛一，三寸照一块三毛三，四寸照二块一，四块八分钱可来一张6寸全家福，确实贵的很，一般人哪能照的起，说了半天忘问正题了，不晌不夜这时候你照什么相，莫不是城里有了相好，他想你了让你给他寄近照，要是这样我可吃醋了，不会再给你说更多，更不会带你去照相馆给你垫钱照相了，那样我不成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傻屌冤大头，肉包子打狗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进喜看看玉茹泪眼朦胧欲言又止可人模样，呵呵干笑两声，接着说道：

“是我多心了，这么温柔娇羞小妹妹怎么可能这么快找男人，不气妹妹了，也巧，明天我和晓军去进货，我也正想去县城照张相，只要你不怕我把你拐了卖了吃了，我陪你去照相，给你多照几张，照相钱我付，又说笑了，这么漂亮可心妹妹陪着我，我心疼呵护还来不及，怎么会惹妹妹不高兴呢，就这么定了，明天一天我都陪着你，一定让你满意高兴，不说这个了，时间还早，我拿包鸡蛋糕，我们边吃边聊天，上午哭的那么痛，心疼死我了，说说发生啥揪心难办事，看我能不能帮帮你。”

玉茹笑道：

“不了，我回去洗洗头准备件衣服，我走了。”

玉茹回到六平方米大寝室，点着煤油灯，从炕头抱过来帆布包，把平时不舍得穿叠的四四方方一件白衬衣草绿上衣裤子小心拿出来，凑近灯用毛巾仔细抹抹领子上衣襟上细微灰尘，重新叠好放在麦枝作的外罩劳动布内塞麦糠枕头旁，看到枕头，玉茹想起麦枝，麦枝至从逃婚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说话生冷再不凑人堆，尤其见了明海脸红脖粗没了以前自然从容，好几天没见麦枝了，明天她能陪我去照相多好，这不可能，且不说麦枝不会有哪好心情，让麦枝和我们一块去，进喜肯定不高兴，我们两个单独去不说找不着照相馆，恐怕连路费吃饭钱都凑不出，回来去看看她，像拉她去示范作年夜饭样让她多到豆腐店坐坐，和明海卫国几人多聊天，重新燃起她对美好生活向往，想过麦枝，玉茹掏出妈妈作的抹布肚兜内衣裤，玉茹仔细抚摸一会，叠好重新放进布包，这两件妈妈精心缝制内衣自己以后永不再穿，想妈妈时拿出来看看，像护宝贝样作为传家宝传给下一代，又把挂在北墙头绣有伟人像‘为人民服务’草绿军用书包摘下来，用毛巾反复擦干净挂好，想洗头，太晚了，不好意思再进卫生所找华宇，明早若没时间只好梳梳头，仔细梆梆二尺多长马尾辫，明天尽量打扮的精神好看点，让父亲看后心里好受些，忙完这些，玉茹平平荆席下细碎麦秸，放好荆席，铺上蓝洋布单床单，铺开单薄碎花被，脱下劳动布棉袄棉裤盖在棉被上，钻进被窝，听着呼呼东北风，冻的手脚冰凉玉茹咋也睡不着，默想几遍父亲来信，索性穿衣下床，挑亮煤油灯摊纸握笔两眼泪花给父亲写回信，反反复复写了四五次，直到鸡叫头遍才泪水满脸哈欠连连合衣睡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