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 无法知晓的 我有多爱你 是地球脱离不了太阳系的 喻体
一
据我所知,Y挨过她妈妈那顿毒打之后再也没有去学校附近的那家网吧上网,而是天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租金为两毛一本的漫画,她乐此不疲,或许是因为赌气,肚子饿了也不愿回家吃饭,困了也没有按时回家睡觉。不过幸好她还认识了一群低年级的小朋友,她的小弟们每天都会跑来公园给她买吃买喝的,在她掏烟的时候为她点火,他们这样巴结着Y只是为了能在学校里受人欺负后有个人可以出来照应。
可是Y是个连自己也保护不了的人,又如何能出来给小弟们做一个强有力的支柱,具体例子是几天后的一次校园群殴事件里他们被几个校外的人打的遍体鳞伤,Y作为他们的老大却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面对如此暴力的场景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从那以后,她的小弟们终于清楚的认识到,Y的势力是如此的渺小,以至于Y的伙食再也没能维持下来。
后来是一天的早晨,Y在操场打球的时候我恰好路过,她的球从很远处向我砸来,她连声跟我说对不起,并主动提出放学后请我喝珍珠奶茶。这显得格外反常,事实上我已经不止一次被Y的球砸到,在平时她一定会装作很酷的要求我把球捡起来然后教育我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别碰到她的球。我受宠若惊,悄悄地捡起球来递给她,她拍拍我的肩说:“嘿,你变乖了。”
放学后,在那家墙壁上涂着梵高的星空的奶茶店里,我接过Y给我的奶茶问她:“为什么女孩子也喜欢打篮球?”
“关你屁事啊。”Y还是掩饰不住嚣张跋扈的性格,不过她还是报着歉意地吐了吐舌头,空气里充满着奶香味,她的样子可爱极了,就像一朵刚从土里摘出的带刺玫瑰。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Y喜欢打篮球的原因其实并不是喜欢篮球本身,而是因为她在学校没有朋友,女生们有空的时候都会去结伴打排球,只是从来都不会带上Y。所以Y也不屑跟她们呆在一块,索性自己一个人抱着篮球在操场瞎投瞎跑,这样的情景,我见过不止一两次,我每次都想跑去跟她一起玩,但是她天生的性格和态度总令我胆怯。
Y喝完奶茶终于开口说出请我喝奶茶的真正目的,原来她是向我借钱的,她借钱的气势一点都不客套,像是来要债的。Y顺利地借到了钱后带着我去网吧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
在蟑螂爬过的键盘上,我们噼里啪啦地按方向键,Y累了就趴在我的肩上,渴了就敲我的手臂让我去买可乐,饿了就拿我的手机订楼下的烤翅。Y后来把烤翅塞到我嘴里,问我好不好吃,我以前从未吃过这些长翅膀的动物,但是我怕Y会打我,于是我一连地点头,然后才突然发现跟蟑螂间接接触过的Y其实还没洗手,想到这我甚至想吐出来。
我们从网吧里面出来后,天已经很黑了,飞蛾扑向街边的路灯,而栖息在绿化带附近的乌鸦已经飞往城市的边缘,在人来车往的街头,只有我们两人长长的身影。Y要我送她回家,我答应了。我们走了很远的路,我才发现原来她的家在城的西边,而我住的地方是在城的东边。我突然担心当我回到我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但最后我还是妥协被Y拖走。我看着身旁走过的男男女女,他们手牵着,满脸的笑容。我很疑惑地问Y他们为什么要牵着手走路,Y却盯着我傻笑说:“你想牵我的手你就牵呗,下次找个好点的理由。”
我不知道Y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回答我,但是我还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如同奶茶一样,带着香浓的温度。
直到有一天我的同桌Kits告诉我才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恋人才能有资格手牵手。
此时的春天已经过完三分之一,时间是二零零八年三月的第二个星期五天晚上。
南方的冬天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温暖,空气带着粘稠的成分。从路口入侵而来的风把我们的头发吹到了一起,Y把手伸向空中,手表从她的袖口露出,时间显示为七点二十分。时间在这里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安静地坐在路边察觉不到时间的推进,熟悉的嘈杂随风而去,剩下的是那一塌糊涂的宁静。
这是Y最后一次离家出走,她靠在我的肩膀哭了足足三个小时,尽管她说过她很坚强,但是今天是个例外,她靠在我的肩上让我看起来就像一座大坝,泪水不停地从我身上倾泻下来。
我问Y:“为什么我们人类会哭泣。”
Y说:“是因为害怕,因为孤独,还有因为失望。”
我说:“我不能理解。”
Y说:“你能理解,但你无法体会。”
我说:“我还是不明白。”(未完待续)